楚忠信的声音刺耳急促,尖利的声音就像是刀子般刺在她的心底,不停的刮来刮去,带着不祥的味道。
楚妤的心里紧了紧。
舅舅为人忠厚老实,天塌了也不会如此慌乱,这些年她就听过一次这样着急的语调,就是在母亲要去世的时候。
难道是外婆出事了?
楚妤深吸了口气,勉强让自己的声音不颤抖,轻轻对楚忠信说道:“舅舅,你慢慢说,到底什么事?”
“你妈的墓碑被人毁掉了。”
话筒里传来楚忠信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妤,是舅舅没用,今天早上想来帮你妈打扫下,就看到她的墓碑和坟墓都……”
他抽噎着说不下去了。
楚妤仿佛被打了当头一棒,脑袋晕晕的,眼前冒出来大片大片的金星,璀璨绚烂。
母亲的坟墓被人破坏了。
是谁?
顾骁从会议室中出来,沉默的拉住了她的手,她的眼眶红红的,抬眼看了看他,突然将他给重重的推开。
她不想看到他。
楚妤匆忙的踩着高跟鞋离开了,因为太过慌乱,她的脚突然崴了下,清脆的骨骼扭曲声传到了顾骁的耳中,他的眉头顿时皱得更紧。
“会议延后。”
他冷冷的对刚追出来的小李吩咐了声,随后追着楚妤的方向而去。
小李无奈的耸了耸肩膀。
回到会议室后,看着还在等着顾骁和楚妤回来继续开会的高层们,他清了清嗓子,将顾骁刚才的话通知给大家。
“抱歉,总裁和楚总经理临时有急事,会议延后。”
高层们的脸上神情各异,有几个人收拾了文件直接离开,还有三五个抱着文件不肯走,站在原地盯着小李。
设计部的部长徐玲,长了双厉害的三角吊梢眼,看着小李也要收拾走人,将他的胳膊一把拉住了。
“小李,你跟我们说明白,总裁和楚总经理到底怎么回事,这会说不开就不开了,我整理的资料可都没动呢。”
“总裁他们有事。”
小李知道她难缠,没好气的将她给推开了点:“怎么,总裁要去办什么,还要跟你说明白吗?”
“不敢。”
徐玲推辞了声,小李不再看她,冷着脸带着东西离开。
看小李走远了,徐玲这才忍不住狠狠一口啐在了地上。
当她是个傻子吗?
顾总明明就是追着楚妤出去的,肯定是那个狐狸精魅惑了顾总,这才让顾总跟出去,哼,这个小贱人!
若是这个小贱人去了她手下,她非得让这个小贱人吃够苦头!
顾氏集团的地下停车场中,楚妤慌乱的拖着腿要去开车,还没走到车前,手腕陡然被人紧紧攥住。
是顾骁。
他沉默着蹲下身体,仔细的看着她的脚腕伤口,楚妤心里着急的厉害,忍不住用手掌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让我走,我有急事。”
“不。”
顾骁冷冷的应了声,不由分说将她直接抱了起来。
天旋地转的感觉传来,楚妤下意识的紧紧闭上眼睛,等再睁开的时候,她的手掌已经攀附在他脖子上。
两人的距离陡然拉近,他能够清晰的看到她眸中的泪痕。
“放我下来。”
她更加着急,眉头死死的皱着,双腿不停的踢腾着,想要让顾骁松开她。
可她没什么力道,他依旧死死的抱着她。
她的脚腕刚才扭到了,现在已经肉眼可见红肿起来,若是再不管,恐怕明天她的脚就不能下地了。
不顾她的踢打抓挠,顾骁将她径直抱到了自己车上。
他的车子里有备用小型医药箱,是小李给他准备的,里面有各种常用药,上次出车祸的时候,楚妤就是用这里面的纱布和酒精给他做应急处理的。
顾骁从里面拿出红花油,轻轻的涂抹在了楚妤的脚腕上。
灼热感觉传来,她所有的叫喊声戛然而止。
很舒服。
红花油的味道在车厢中弥漫开来,她垂下眼睛看了看顾骁那安静俊美的容颜,终于忍不住轻轻的咬了咬唇。
罢了。
等红花油涂抹好后,他这才将药瓶收好。
“去哪儿。”
“啊?”
楚妤疑惑的应了声,看到他已经在驾驶位上坐好了,顿时明白了过来,手指轻轻的揉搓了下,重重的吐了四个字。
“北郊陵园。”
顾骁并没有任何犹豫,开车带着她直奔北郊而去。
到了陵园后,楚妤的脚踝已经肿胀的如同猪蹄一般,根本不能动弹,但她还是坚持着从车上跳下来,让顾骁稍微扶着点她,一蹦一跳的向着楚微寻的坟墓走去。
楚忠信已经在墓碑前跪着了。
人到中年,他本该是坚强的,可现在他却静静跪在那里,眼泪大颗大颗无声的往下落,打湿了前面一片土地。
楚妤走到他身边,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当看清了坟墓的模样,她的瞳孔骤然紧缩,眼泪跟着掉下来。
母亲的墓碑被毁掉了,碎成了三四块,那黑白分明的照片也跟着被撕裂了开来,残破的笑容看起来格外凄凉刺眼。
坟墓更不必说,坟包都被人挖开了点,露出里面的棺材。
入土了的棺材见光是大忌。
“妈!”
楚妤嗓子中挤出来一道凄厉的喊声,差点晕过去,顾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却被她死命的推开。
“你走!”
她眼眶通红的看着他,大声喊道:“不是你们顾家,我和我妈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你走,我不想看到你,走啊!”
顾骁沉默下来。
他从未见到过她如此歇斯底里的模样。
楚忠信也抬起头,当看到顾骁,他的身体猛然抖了一下,急忙擦去了眼泪,起身将顾骁重重的往外推。
“走,我姐姐生前就被你们顾家的人欺负,死后你还要来恶心她,别在这里猫哭耗子假慈悲,不是你们,我姐姐怎么会死,走吧,就当是你可怜我们,别再刺激小妤了。”
顾骁的脑子里仿佛有无数个问号炸裂开来。
他随着楚忠信走了几步,突然死死的攥住了楚忠信的手腕,声音冰寒:“你刚才到底什么意思?”
什么叫生前被顾家的人欺负,死后还被嘲笑恶心?
楚妤母亲的死,跟顾家有关系?
联想到之前楚妤醉醺醺的时候跟他说过的四百万,顾骁的眼神更加清明冰冷。
他似乎抓住了什么,可又似乎没抓住,混沌迷茫之间,只能死死的盯着楚忠信。
“走吧,都过去了,不提了。”
楚忠信凄凉的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