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三天，许陶陶在于斌办公室的时间加起来都没能超过一刻钟。这期间，于斌第一天还能抬头简单招呼句，第二天则一直沉浸在游戏中视许陶陶如空气，第三天许陶陶一进门他就直言要去方便，落下句“许总自便”就出了门。第四天，许陶陶直接拿着未完成的设计稿去了于斌办公室，准备打长久战。但尴尬的是，于斌竟然连公司都不来了。
许陶陶无视一路上的各色眼光，直接找了营销部负责部门综合事务的员工，“请给你们于总打电话，本月于总旷工已超过规定天数，再不来上班，也不履行请假手续，不用他申请离职，靓源直接辞退他。”
回到办公室没一会，于斌悠哉哉地找上门来，“我猜就算履行请假手续，许总也不会批的。”
“靓源不至于如此不通人情，于总真有事，不会不批你假。但于总作为部门负责人，如此不按规矩行事，招呼不打就随意旷工，是否考虑过自身行为对公司造成的恶劣影响？”
“所以刚才许总是故意当着那么多人面说要辞退我，这算什么，以儆效尤？”于斌倒也不生气，慢悠悠地问，见许陶陶没开口让座，自己还调整了个舒服的姿势不远不近地站着。
许陶陶实在捉摸不透这个人的想法。前几天好言好语地上门找他，他全部冷脸相对。今天硬着来，他反而态度不错。心里默默埋汰完这人有受虐倾向，板着脸回复，“随便于总怎么理解。不过您下家都找好了，还介意被辞退吗？”
“自己主动不干和被别人赶着走还是有区别的。”于斌依旧慢悠悠的，虽好似过来跟我说情的，却一点认错样和着急样也没有。
“您要履新的公司会在意这种区别？”许陶陶故意问道。
“许总说笑了，不单是我要去的公司会介意，换任何一家企业应该都会介意。”于斌说完，又加了句，“许总不请我坐吗？”
“抱歉，我以为于总不太愿意看到我，为您方便就没让座，失礼了，于总请坐。”见于斌主动提出坐下，许陶陶意识到此前一直等不到的对话机会或许就在今天，但出于对他一系列行为的不满，依然没忍住刺了他句。
于斌没回应许陶陶这句话，反而漏出些不明所以的笑意。
许陶陶见好就收，电话通知小悦送茶，然后用平常的语气问道，“我之前没有经营企业的经验，倒要讨教下于总，为何公司用人会在意离职还是辞退的区别？”
“小姑娘你的挖坑技巧有待提升啊。”于斌在回答之前先调侃了句，许陶陶面上一红，却厚着脸皮以静制动。
见她不说话，于斌又笑了下，继续说道，“因为这关乎工作态度。企业招人重视的无外乎两点，态度与能力，前者的重要性有时甚至大于后者。自己离职至少可以说明工作态度还说得过去，被动辞退则可能无论能力、态度都有值得商榷之处。”
虽然自己的意图早就被对方看透，但在没有其他更好应对措施的情况下，许陶陶也只能抓着他旷工的问题，尽量占据对话的主动权，“即便不旷工，在办公室混日子等待离职就算工作态度好吗？企业因为不够了解，所以只能靠离职还是辞退这样的表象来做判断。于总也认为，只要做好表象，实质如何不用在意吗？”
“效率的问题许总怎么看？”于斌喝了口小悦送进来的茶，不着急回应许陶陶的问题，反而反问道。
“什么意思？”
“完全保证上班时间，就一定能保证公司风气好、效益好吗？”于斌好似很有耐心地解释道。
许陶陶简直要被气笑了，“于总是说，因为你效率高，所以即使不按时上班或者上班期间打游戏，也能保证所有工作完成，所以不应该被苛责，也不能按照对一般人的标准要求你对吗？好，那我们就来细细说说这个。”
她缓了口气，迅速理了下逻辑，“刚刚于总提到态度、能力和效率三个问题，前两者是因，后者是果。企业用人，出于结果导向，需要仔细计较态度和能力这两个起决定因素的个人素质。态度和能力俱佳的太少，所以很多时候不得不在两者间做出权衡，而权衡的标准于总刚才已经告诉我了，态度重于能力。既然于总也认同这一点，为何却认为自己就是特殊的？”
“小姑娘不错啊，竟然没被我绕进去。”于斌又是带点漫不经心地笑了。
近似直接的批判并未影响到于斌，见此，许陶陶索性继续严肃，“首先，请于总调整对我的称呼，你可以按照职位头衔或者姓名来称呼我，我不喜欢小姑娘的称呼，请您尊重我；其次，请于总正视您现在的工作，既然认同态度重于能力，就请您言行一致，在自己任期还未结束前，履行好部门总经理的责任，维护好部门风气，处理好部门事宜。”
“好，我接受。”于斌爽快答应，“之前是我不对，不能视公司制度于儿戏。接下来我会立即改正。”
他过于爽快的接受，在出乎意外的同时让许陶陶心中警铃大作，果不其然，接下来就听于斌说道，“按照公司制度，一般员工离职期为两周，部门总经理级别是一个月，我的辞呈稍后会发到许总邮箱，离职前我会交接好手头的工作，并向许总做一次详细的书面汇报，时间请许总安排。其他事情还有需要我做的，也请许总吩咐，我会在任期内尽最大努力做好。”
应对于斌这种人，即便偶尔占据上风，但经验的缺乏总是让许陶陶失去得之不易主导权，她沉默了一会才开口，“是我今天的行为让你加快了离职的进程吗？”
“周一许总见完吴总来找我的时候，我们不就已经把辞职的事说开了吗？”于斌没有正面回应我的问题，“按照公司规定，首次提出离职距离正式离开不得少于一个月，我周一已经口头和许总提过，这么算的话，距离我的正式离职三周左右。希望最后的三周，我们相处愉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