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前面一个姑娘，袅袅婷婷地随风飘来。
姑娘上身着一件月下白透地绢罗，衬着桃红女袄，一条素白秋罗湘裙，头上是双飞燕，留着珠子髻儿，下穿绛瓣儿弓鞋。
马虎猛喊了一声：“翠玲！”
姑娘听到，浑身像抽筋儿一般瘪了，哆嗦着过来，低下头说：“马老爷好，奴婢不知老爷有何吩咐？”
马虎喝道：“把你那皮囊脱掉，过来伺候袁老爷！”
姑娘一动不动。马虎弯腰，一把提了她在马上，只几下，将她的衣服脱得精光，放在胸前揉搓个不停。沿街跟着一群孩子看着、嚷着，有人吹着尖尖的口哨。
姑娘屏住呼吸，面如死灰，身上颤抖着。
马虎挥手给了她几耳光，厉声问道：“你个狗没有听见吗？我让你伺候这位老爷，你还要我费神儿调教你吗？”说罢，顺手将她提起，放在袁世凯的前面，让袁世凯抱着她在马上玩儿。
袁世凯怔住了，望着翠玲苍白的□□，不知该怎么办。
马虎朝袁世凯的马后猛抽了一鞭，马向前狂奔起来。他哈哈笑个不停。
袁世凯抱紧了翠玲，跑了一会儿，静下神来，低头一看，瞅见她脸上搽了太多的粉，还是个单眼皮儿，嘴有些大，只是穿了衣服才像回事儿。他止不住心中一阵恶心，骂着将她一把抛向街边，正扔进一个卖猪肉的屠夫怀中。街上有人看见，大声喝彩叫好。
屠夫也愣起来。
袁世凯和马虎催马跑远了。
马虎边跑边对袁世凯说：“这娘儿们是碧波楼的三等玩意儿。有一次我喝多了，没有带银子，竟是这玩意儿来陪我。她狗眼看人低，欺负我，数叨我没钱，是个穷鬼。她娘的，这狗东西，让我恶心得吐了。今儿个看见她，只是逗逗她！这等货色，看她那熊脸，就是一个贫贱相，贱得很呢。”
回到家里，袁保庆已经听到他们在街上的事情。因为马虎第一天到家来，他当着两人的面，没法儿发火，只是告诫他们明日要好好读书。
袁保庆给他们请来的塾师是一位五十多岁的绍兴人，姓周。袁世凯和马虎行礼之后，恭恭敬敬地坐下。他们相互交换了眼色，都装出一副虔诚、温顺的神情，规规矩矩地用心听先生训话。周先生问了他们以往所读的书，便开始上课。
已经读罢了孔孟，该读《左传》《国语》《战国策》了。周先生边讲边提问他们，甚是严厉。
袁世凯望着先生的鼻子，心里暗自发笑，怎么红红的，像个洋葱头似的，里面包的该都是淤血吧。再看，却像生猪蛋吊在脸上。
先生正将《曹刿论战》讲得有声有色，论及“肉食者谋之，又何间焉”句，让他们两人分别作答，一边拿眼角打量他们的神态。
马虎说：“先生，曹刿想借此机会得官，也想做一个吃肉食的人。他不是看不起人家，而是说他比人家强得多，要吃更好的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