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艰难岁月
听到这里我才了解到了张家的事,原来在电影里看到的地主和现实生活中的地主是那么的不一样,而且我居然和过去所谓的地主婆,地主少爷生活在一个院子里,还住着大地主的房子,我们家以前就是地主家的佃户,这种穿越真的让我忍不住有些激动,也更好奇了。
连忙又问我妈:“那张家就剩下张大娘(解放后大家都叫她张大娘了)娘俩,土地也分了财产也分了,她娘俩靠什么生活啊!是不是靠变卖宝贝来过日子的?”我妈摇头一笑说:“你是看书看多了吧!哪有什么宝贝,你没看到当时操家那个阵仗,都掘地三尺了,家里连个铁的蚊帐钩都被收走了,每次张大娘和张老爷出去批斗有时一两天,有时两三天的,家里就剩下才几岁的儿子张安在家,饿的是哇哇直哭,那些到他家来找宝贝的是来了一批又一批,小孩子才几岁能干什么,还好同院子的都是以前吴家的佃户,确实看不过眼,尽管自己也不够吃,还是东家一点西家一点从嘴里省一口吃的给他,才不至于把他饿死。
后来因为在批斗中张老爷死了,张大娘是嫁过来的媳妇,加上她一直乐善好施,有些翻身做主人的佃户都是以前受过她恩惠的人,知道确实也没什么恶迹,就把她给放了,生产队还是给她娘俩留了几亩地,这事就这样结束了!”还是好心有好报,我暗暗的松了一口气。
听到这里,想到张大娘那双颤颤巍巍的小脚她能把路走稳了就不错了,分了田地给她,她孤儿寡母的怎么种啊,难道她还能下地干活吗?于是我忙问我妈:“张大娘能下地干活吗?”我妈说:“张大娘当然不能下地干活,但她聪明啊!会想办法啊!”我迫切的想知道后面的故事,就摇着我妈的手撒娇“那你赶快给我讲讲,张大娘母子两个,是怎么挺过来的。”
原来当时土地划下来之后张大娘就必须自己种地了,可她那脚根本就没办法下地干活。于是张大娘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和院里其他人换工。农村人都知道粮食从地里收回家还得翻晒打理吧,院子里的人出去田地里干活家里的小孩也要人带吧。于是张大娘就在家里帮别人翻晒粮食,帮院里人带孩子,张大娘识字还可以教院里的孩子认字,算术,因为当时的人几乎都不识字,有张大娘教他们,这些人真是求之不得的。有时大娘又在家烧了开水,这些挑粮食回家的人就把水带出去喝。而张大娘做这么多,换来的就是坡上田里地里的活就让院里的人帮忙做。一来这院里的人以前都是她家佃户,二来张家并不象有些地主那么可恶,苟刻这些佃户们,三来张大娘为人做事很好,娘俩到今天真的可怜,加上当时的这些佃户们本就心地善良,所以张大娘娘俩在院里人的帮助下,还是从当时最艰难困苦的日子里挺过来了!
听到这里我又问了一个我一直都想问的问题:“为什么张木匠长得高高大大,一表人才,而他老婆王淑华长得又矮又小,还凶得不得了,好象张大娘娘俩都怕她?还有,每次王淑华都骂张大娘的一句话就是,“你能!你能干得很!你那么能干为什么你男人不要你!几十年回来一次连看都不看你一眼,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妈长叹一声说,“哎!真是可怜哦,你看嘛王淑华这样对张大娘早晚会遭报应的!”又喃喃自语的说,“看嘛!会的,会的一定会的。”然后又抬起头象问我又象是自言自语的说,“哎!想想这人一辈子有什么意思,年轻时为儿为女,临到老了有几个儿女是真心为老人作想的。你看我们生的儿女多的人,儿女之间矛盾多,互相推责任找话说还可以理解,可张大娘就这这么一个儿子,还是这么多矛盾!哎!真不知道生儿生女有什么用!”我着我妈的情绪不对急忙拉着她的手臂撒娇说,“妈,你可不能那么想,你看你生得多就是好,这个不孝,那个孝,总有对你好的,你看你这不是还有我吗!”我妈微笑着看了我一眼说,“你看就数你嘴甜,是啊,幸好有你。”我见我妈情绪好一点了就又摇着她手臂撒娇说,“妈快告诉我,快告诉我吧!人家真的好奇嘛!”我妈被我晃得不行了,忙说:“好,好,我告诉你,都告诉你行了吧!不过这话说起来有些长。”我忙说,“妈不急,你慢慢说,”我妈就继续给我讲这张大娘家的故事。
张家的人都怕王淑华跟当时的环境有关系。原来,解放后张大娘在院里人的帮助下还是挺过了当时那最艰苦的岁月,随着儿子张安慢慢长大,家里的日子也要稍微好过一点了。
?大概是在张安十四岁那年,院里来了个做家具的师傅,那个年代家里要打家具都是很多年前就种好树,树长大了以后家里要是需要就事先把树砍下来,剔掉树桠剥掉树皮把木头在阴凉处吹干备好,然后请会打家具的师傅到家里来打家具。当时是院里另外一个张姓的邻居要嫁女儿,请了一个走乡串户的外省来的木匠师傅,那时刚好是秋收快要结束的时候,农田里还有好多农活,家里除了个做饭的老人,其余的都在地里干活。
张安当时已是半大小伙子了,当然也是每天都得下地干活了,只有到中午吃饭的时候才回来。院子里和他差不多大的半大小伙子就有好几个,他们每天中午回家吃过午饭就休息了,只有张安回家吃过饭就跑到院坝里,聚精会神的看那木匠师傅做家具,中午从不休息。连续看三个中午过后,他就居然能帮木匠师傅打下手了,能帮他递个木材或锯子什么的,那木匠师傅见他挺机灵也很喜欢他,就问他:“小伙子,是不是喜欢做木匠活呀?”张安赶紧回答:“是的,我很喜欢,比我们种田有意思多了,你能收我做徒弟吗?”木匠师傅就对他说:“这事你小孩子说了不算,你得问你母亲,得她来说才行。”
于是张安就回去找张大娘说了自己的想法,张大娘起初并没说什么,就是把儿子想学木匠的想法跟院里几个长辈还有聊得来的人说了,这些人都劝她不能让她儿子学这个,没出息的。因为在当时那年代,觉得做生意和那些在外面跑江湖做手艺的人,都是不务正业没出息的人,只有在家老老实实干农活的人才是有出息的,是做的正经事。以至于张安想学木匠活这件事一传出去之后,所有人都劝张大娘不要同意,都说;“以前那么苦,现在好不容易儿子长大些了,可以替家里出力了,又去学那不务正业的事,长年不着家,让你一个人在家怎么过!“张大娘也知道这些人都是好心,但当他知道儿子是真的喜欢干木j匠活的时候,就毅然决然的选择了让儿子拜师学艺。所以说张大娘的眼光在当时不是一般人的眼光可比的,她比一般人看得更长远,老人们流传了一句话不是叫做,“天干饿不死手艺人”吗,有了一技之长傍身,到哪里到什么时候都饿不死的。
而当时农民种地那可是靠天吃饭的,遇上风调雨顺的年份那还好,庄稼有个好收成,当然大伙都高兴,即便是这样,好多家庭人口多土地少依然吃不饱饭。如果是碰上干旱或水灾那就是减产或是颗粒无收都很正常,要是有个手艺,出去给人做家具,主人家就是借也要给师傅们准备一碗白米饭的。何况象张大娘这种家庭情况,别人师傅都不嫌弃她的儿子,她还有什么话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