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天秀来到医院后并没有立刻去找沐灵风，如果真的和他有关系，这样做只会打草惊蛇。
而且就凭借这点离奇的线索去找人家，说不定会被当成傻子。
很多细节，他还需要确定。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是去找王德海，对方在这医院也这么多年了，关于沐灵风的一些消息，也总该知道一点。
“王主任，你看下这个。”
李天秀已经将那条黑线的视频剪了下来，并且做了标记。
很快，王德海的脸色渐渐沉了下去，监控视频放完过后，他沉默下来，李天秀也没打扰他。
终于，王德海莫名深深叹了一口气，道：“昨晚的值班室里应该是沐医生，不过为了证实一下，我们还是去看看监控吧。”
很快，监控室内，赵江将另一份监控调了出来。
时间大概是今天早上七点，沐灵风打开门走了出来。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竟然抬头向监控的方向看了一眼，脸上满是笑容，眯着眼睛，像是察觉到有人在窥视他一般。
看到这里，李天秀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一个人怎么可能会有如此诡异的画风？
确定值班室里面确实是沐灵风后，李天秀严肃道：“王主任，希望你能告诉我关于沐灵风的信息，比如他平常有没有什么异常？这很重要。”
王德海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一分钟过后，他道：“赵江，给我一根烟。”
赵江犹豫，“这医院不是说不能抽烟吗？”
“废什么话，叫你拿就拿。”王德海恼怒道。
赵江不敢再多说，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根烟，点燃后，递给了了王德海。
“你出去吧。我和李先生有些话要说。”
“好。”赵江应道，随后走了出去，将门带好。
深吸了一口烟，王德海道：“其实，这惊悚的过往，我原本不打算说出来的，但是刚才……”
回忆起刚才的笑容，他的心便猛地一沉，”还是应该坦然一些，这几年来压的我踹不过气来，良心上面的谴责日日夜夜折磨着我。”
“这事得从三年前说起，我，灵风，赵江原本并不在这里，而是在天武市最好的医院里面工作。”
王德海的眼神中浮现一丝自得之色，“当时我的外科手术技术可是整个医院数一数二的，称得上是有口皆碑了。灵风这孩子是我已手带出来的，在外科手术这方面有着极大的天赋，学习了一年之后，已经有赶超我的势头。”
“当然，我很高兴，能够培养出这么个优秀的后辈。灵风也果然没有令我失望，他用他的手术刀可是救了太多人。每次看他从手术室里出来，露出那种源自内心如释重负般的笑容时，我就知道，这家伙日后一定会成为名动四方的大医师。可是……”
王德海的眼中很是感伤，双手紧紧握了起来，低哑道：“三年前的一个夜晚，一切都变了。那天晚上，医院里面送来了七个人，受伤很重，需要立刻手术，我和灵风自然就成了首选人物，听说这七个人来头很大，不是一般人。院方特地嘱托我们一定要全力以赴，尽可能救活他们。你知道，医生的天职就是救死扶伤，就算院方不强调，我们也会全力以赴。”
李天秀问道：“结果呢？”
“都救回来了。”
王德海抖了抖手，烟灰簌簌而落，皱起眉头，“然后都死了，一夜之间都死了。”
李天秀只觉得光头一冷，追问道：“怎么回事？”
“外界怀疑是人为，但是怎么查都没找到证据，这件事院方压了下来，毕竟如果闹大了，对名声的打击太大了。而作为主刀医生，我和灵风自然成了首要的问责对象，后来没办法，我们只能离开医院另寻工作。赵江作为我的外甥，没我罩着自然也脱离了那里，随我一起来到了今天的医院。”
王德海起身，掐灭手中的烟，将烟头扔进烟灰缸内，继续道：“其实，那天晚上我看到了一件极其怪异的事。当时人死了以后过了两个小时之后才有人发现，这段时间内我准备回去的，可我发现，灵风的状态似乎不太对劲。”
“怎么个不对劲法？”
“灵风像是魔怔了，嘴里一直念叨着什么玉竹死了，都得死之类的话。我当时见他状态不对，当即便拉住了他，但是没用，他的力量出奇的大，直接将我拖着走了。我没办法，也不放心，只能跟着他。突然，他停住了，然后嚯得抬头。”
王德海的面孔上浮现恐惧，“他露出了令我恐惧的笑容，就像监控里面的那样，眯着眼睛，没有感情却阴冷的笑容。我下意识地送开了手，任由他离去。然后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气，这时才发现他的手里居然拿着手术刀。要知道，我们的手术早就做完了，这个时候根本不可能有用手术刀的地方。”
“后来的事就很明了了，七个人的死讯传来，我亲自去看了他们的尸体。嗯，走的很安详，看起来没有什么痛苦。共同点是脖子上都有一道细长的血痕，其他人可能发现不了什么，但作了这么多年的主刀医生，我知道，造成那种伤口只有手术刀才可以。”
李天秀目光微动，道：“根据你之前所说，第一嫌疑人应该就是沐灵风，你没有把这些告诉其他人？”
王德海道：“只是有嫌疑而已，我不想因为我的猜测去耽误了灵风的未来甚至是人生。”
李天秀沉默片刻，继续道：“这之后呢？”
“之后，就是调查了，不过什么都没有查出来，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灵风第二天恢复了正常，但是我觉得他和以前隐隐有些不太一样，以前是一个十分阳光而儒雅的男子，而现在给我一种却有种阴寒的感觉。”
王德海继续道：“再之后，灵风找到我，说现在没有工作了，如果我找到的话希望可以带他一起，但是，他放弃主刀了，只想做个看护人员，也图个清净。我问过他那天晚上的事，他只是望着我笑，承认了，但我问他原因时，他没有告诉我。”
李天秀道：“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把那些信息告诉调查方，或许就能够有不一样的结果，那毕竟是七条人命啊。如果真的是沐灵风干的，你知道你留下了一个多大的祸患吗？”
王德海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道：“那七个人已经死了，但是他才二十多岁，人生的大好年华才刚刚开始。他以前救了那么多人……我承认我自私了，但是人的感情又怎么能这么容易说清楚。”
“唉！”
最终，李天秀也是重重叹息一声，他理解王德海的做法，人说到底还是感性动物，用大公无私来要求普通人，太难了。
换作他自己，或许他也会选择隐瞒，毕竟那七个人和自己没有多大关系，但沐灵风确是相处多年的同行。
“但是，我毕竟是医生，选择隐瞒已经违背了我的职业道德，我经常做噩梦，梦见那七个人化做厉鬼向我喊冤，我的精神很受折磨。当我再次见到那个笑容的时候，那根感性的弦崩彻底断了，我不能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王德海道。
李天秀无奈道：“那你早些为什么不告诉我？”
“这三年来，灵风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而且，昨晚看监控录像里面，对你朋友有不诡企图的应该不是人类吧？”王德海道。
李天秀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沐灵风其实不是普通人类。三年前医院里也应该有监控的吧？既然人是沐灵风杀的，为什么找不到线索？”
李天秀继续道：“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可能是他破坏了监控。但这种可能应该可以直接排除了，因为七个人不可能在同一件病房内，想要同时破坏所有监控的可能性不大。第二种可能则是他根本不需要破坏监控，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要使用某种超出探查手段的能力就可以了。”
王德海瞪大眼睛，难以置信道：“这不可能！”
李天秀道：“当时的监控没有被破坏吧？”
王德海像泄了气的皮球，再次瘫坐在沙发上，无力道：“没有，监控中没有出现任何人。”
不过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疑点，说道：“可是，当时的监控当中什么都没有出现，现如今监控中拿刀的影子又是什么？”
李天秀刚欲说话，外面突然就有人喊了起来：“王老王八，你快给老子出来，看老子不好好收拾你这孙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