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天云山行宫已在灯火与幽宁的交错之中,除了山间一两声轻莺的低吟之处,再也没有了别的动静。
余昭带着庄丞相、向云飞等重臣送走了三个国家的君王后,又商议了一阵儿子,才到承熙殿向母后诉说今天的盛事。
织霞还没有休息,她在还在回想着今日的所见所闻,从向云鹏一直想到了宗泽,过去的种种在她的脑海里不停的翻腾,她也知道儿子一定会来,只好倚在贵妃榻里等他。
“母后!”余昭来不用换衣服,便来到这里同母亲商议,支开了青玉等宫人,坐在母亲身边说:“依儿臣看,桓逍好像并没有安着什么坏心!耶律哲远是真心结盟!只有那个多布吉……!”
“安了坏心的人,岂有那么容易让别人看出来!”织霞还是不放心桓逍,寻问道:“结盟的事儿定下了吗?三个国家都有什么异议!”
余昭点点头:“三个国家基本上都同意,也签订了永世修好,互不侵犯的契约!他们的想法都和儿臣一样,都想给天下百姓造福!避免战事!”
“这样就好!动静虽然大了点儿!要理四个国家真能安定下来!也是一件好事儿!”织霞端过一碟子点心放在余昭面前,缓缓道:“向元帅的哥哥已经做了辽国的北院大王,掌握着辽国一半的军权!紫芸的舅舅是桓逍,母后给你寻的这个皇后怎么样?还对人家不满意!”
余昭听母亲又说起了向紫芸,心中一阵儿不快,换了个话题,问道:“母后,您认识梁国的宗将军?他是桓逍现在最信任的臣子之一!您怎么会认识他?宗家现在是梁国首屈一指的大族,和燕王及魏王的关系都不错!”
他觉得母亲越来越神乎其神,仿佛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宗泽啊!很早就认识他!”织霞对儿子一笑,轻松的说:“不但是他!还有云飞的哥哥,以及昭儿你提到的燕王桓远和魏王桓遥,母后都见过!只是讲起来,恐怕要说上三天三夜!”她帮儿子理了理衣衫,笑道:“夜深了!先去休息吧!过几天,我们也要返回建安了!”
“嗯!”余昭深知母亲的脾气,她不想说的,任凭怎么问也是问不出来的。
他刚要走了宫门,突然又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子问道:“母后,您为什么要免去一个小小桑园村的所有赋税?”余昭的确不明白,母后是怎样知道这样一个处在荒芜之地村落。
“这是母后的秘密!”织霞淡淡一笑,起身走入了寝宫。
半个多月后,向云飞和庄锦枫保护着太后、皇帝返回了建安城。
余昭除了每天到清宁殿听政和去给母亲请安之处,大部分的心思和时间全都放在了冷宫里。
秋风渐凉,落叶成冢,冷宫更加凄凉。
余蕴最近身体不大好,吃不下,睡不着,经孟子帷把过脉后,才知道自己怀孕了,余昭又不敢告诉母亲,只好把余蕴从前的贴身宫女小喜鹊弄来照顾她。
余昭去天云山行宫的一段日子里,向紫芸倒是常常来陪余蕴,当然也知道她的秘密,除了替她隐瞒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紫芸,我的孩子都已经四个月了!真的要生在这里吗?”余蕴松松挽着长发,浅黄色的衣裙轻笼玉体,秀若兰芷的面容略带憔悴。
“过些日子!我向母后求情试试!”向紫芸拉起她的手,只觉得冰凉冰凉,心里也十分同情这位闺中好友。
“恐怕姑母不会原谅我!”余蕴有些失望,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姑母是怎么那件事的,大概除了余昭之外,宫里没有一个再会正眼看她。
“你怎么在这里?”余昭本来欢欢喜喜的前来探望余蕴,没想到却看到了向紫芸,心中一阵儿不快。
“昭哥哥,你别这样!紫芸是来看我的!”余蕴连忙替紫芸解释,从余昭的眼睛里就看的出他对紫芸十分不好。
“没安好心!”果然,余昭冷冷吐出了四个字,坐在余蕴身边,再也不朝紫芸看一眼。
余蕴捅了余昭一下,示意他不要这样对待紫芸。
向紫芸见两人柔情蜜意,再留在这里也无趣,只好起身告辞。
“我的孩子好吗?”余昭将头部放在余蕴的腹部,胡乱听了一会儿,却是什么也听不出来。
“讨厌!”余蕴将他推开,嗔怪道:“你对紫芸好一点儿不行吗?她是我的朋友!”
余昭抿嘴一笑,故意调笑的说:“你不怕我对她好了!从此就不理你!”
“你不会!”余蕴十分相信自己的眼光,恳求道:“我是说真的!你以后对紫芸好一点儿!她进宫也有半年多了吧!你连碰都不碰她一下,让她这个皇后可怎么做!”
“她对你说的!她连这个都对你说!”余昭刚要责怪向紫芸的出言不慎,却听到宫门外一声长传,原来是母后又来了。
余昭只能从余蕴的床榻上走下来朝母后行礼,一眼看到了向紫芸正立在母亲身后,心里别提多恨她了,就知道又是她去母亲那里告状。
“你怀孕了?”太后也不理儿子,直径问余蕴。
“姑母,我……我……!”余蕴的手不由自主向腹部移动着。
“母后,蕴儿已经有了儿臣的骨血,您就放她出去吧!”余昭也趁机求情。
“是啊!母后,还是放蕴妹妹出去吧!这里的确不适合……!”向紫芸扫了一眼这里的环境,双膝一屈,给太后跪下。
“要不是紫芸刚才向母后求情,昭儿,你打算瞒母后瞒到什么时候!”太后认为儿子太没出息,竟会为了个女人向自己隐瞒,甚至在自己面前演戏。
“母后,儿臣还不是怕您生气!”余昭解释道。
“你知道母后会生气,就不应该来这里!”太后瞪了一眼儿子,把目光移向跪在一旁的余蕴,质问道:“你肚子里的孩子真是昭儿的吗?”
“母后!”余昭认为母后太过分了。
“姑母,我敢对天发誓!”余蕴含泪道。
“算了!哀家才不想听你什么胡乱发的誓言!”太后转身走到房间之处,缓缓道:“赦免冷宫的后妃,本朝的确没有先例!等你生下孩子再说吧!”
“母后!”余昭还想为余蕴求情。
“没出息!”太后骂了儿子一句,带着宫人们离开了冷宫。
向紫芸频频向余蕴回首,她的眼光里也明明闪着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