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在安娜身上的唐小楠警觉地醒了过来。
傍晚的厂房里,只有微风轻轻吹过的声音,暮色降临,四处一片平静。
安娜脸上淌着泪,绝望地注视着他。
他把耳朵贴到姑娘雪白的前胸,仔细聆听着,很快,他皱起眉头:除了砰砰的心跳,血液流动的声音,姑娘肺部的气流声以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声音。
--那是猎物的脚步声,通过固体传播来的振动波。
他迅速起身穿好衣服,伏到墙壁边上向外观察。
安娜没有动,毫无羞耻感地大张着双腿。
空气中传来一丝颤动,他立即判断出那是金属与纺织品摩擦的声音,有人在用衣襟裹住手枪,推弹上膛。
唐小楠脸上现出狡黠的笑,转身对安娜呵斥道:"去洗洗,准备吃饭!"
"嗯!"安娜答应一声,下了床,就这样****着身体,向屋外走去。
"穿上衣服!"唐小楠喝道:"你以为是在你家里啊!"
安娜返身回去穿衣,他抓起靠墙的M-16步枪,猫一样的蹿出房间,闪到黑影里。
他不用像来人那样,把子弹推上枪膛,他保留着阿香的习惯,弹匣里永远是子弹全满,枪膛里永远有一发子弹。
安娜穿好衣服,拎着一只消防桶出了门,嗵嗵地走下楼梯,这声音在空旷的车间里显得惊天动地,趁着这声音,唐小楠打开保险,将射速调到连发的位置上。
他感到了猎物的接近,室内的烛光足以吸引猎物的注意。
他在等待,这车间里四下里机关密布,很容易让贪婪的猎物上当。
"叭。"轻轻地一声电火花的爆响,有人拆掉了猎人牌警车的电源线。唐小楠笑了,将枪口转向西边的窗口。
"哗......"一阵轻轻地水响,那是安娜在小便,随后就是水池里的响声,安娜开始洗澡。
"这臭婊子!"唐小楠在心里骂道。
为了解决他们在这里隐居的水源,唐小楠特地疏通了蓄水池通往附近河流的通道,引来河里的清水供他们引用。可安娜竟然跳到池里洗澡。
唐小楠张大嘴巴,等待着。
车间的西边,有一堆钢管,被机关巧妙地束缚着。但是一旦触动,就会使钢管堆崩溃,像瀑布一样的钢铁会把人碾成肉泥。
"轰隆隆......"一阵惊天动地般的巨响,钢管构建的堆陷坍塌了,他禁不住眉开眼笑,跳起来向堆陷跑去,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头--空气里,传来猎物的狞笑,这狞笑没有声音,是脸上肌肉抽动。
唐小楠一个前滚翻躲过致命的一击--
"啪!"一发子弹掠过他的耳根打在水泥地上,叮当地弹起,但唐小楠已经就地一滚,枪口朝向子弹射来的方向--
但猎物消失了。
安娜惊慌失措地跑进车间,四下里张望一下,咚咚地上楼,唐小楠迅速换了个位置,对准安娜脚下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子弹打在铁架扶梯上叮当作响,火花四溅,安娜惊叫一声抱住头瘫坐下来。
唐小楠迅速地换了个位置。
果然,这一招有了效果。
"鳄鱼!"安东尼上校的声音出现了:"我们可以谈一谈!"
唐小楠一愣神的功夫,一枚手榴弹落在身边,他一脚踢了出去,手榴弹在车间外面爆炸。
他迅速地判断对方的位置,在东边的转炉后面,他换了个位置。
安东尼说:"你放了我的女儿,我放过你!"
"爸爸!"安娜又惊又喜,四下里寻找着,但没敢动。
"放了你,我就完了!"唐小楠大声回答。
"你也可以投奔西方,鳄鱼!"安东尼上校说:"除此之外,你没有出路了,你不可能战胜我的。我们可以一起为西方效力!"
唐小楠说:"我是堂堂的克格勃上校,你让我去西方乞讨吗?"
"警察很快会来,"安东尼上校说:"继续僵持下去,我们谁也逃不掉,但他们会把我和你一起交给美国人。"
唐小楠已经悄悄地靠近那转炉,猛的一个前仆,枪口冲前就是一番扫射,顿时火花四溅。
"你不可能找到我!"那声音又出现了,"你是在自找灭亡!"
唐小楠谨慎地给自己换了个位置,突然听到了声响,往后一躺,枪口朝天,对着车间顶部的天车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猛烈的弹束射向天车,一个黑影从半空中落下,"嗵"地一声砸在地上。
"哈哈!"唐小楠发出得意地笑,端枪冲了过去,猛的发现那只是一只塞满了杂物的布袋,他借着冲力就地一滚,一发、两发、三发子弹打在地上,追着他的身体,直到他滚进轧钢机的底下。
"爸爸,我在这里!"安娜大声叫起来。
唐小楠枪口一转,对准铁梯扣动扳机,两声枪响以后,空仓挂机,他马上将弹匣换了个方向,那是两个弹匣用胶布缠在一起,换个方向比再插入一个新弹匣快得多,这是在丛林战中取得的经验。
连续丢失目标,唐小楠心里有些发慌,他不禁想起了阿香,如果她还活着,在这里的话,那白鲨可能早就死在了她的枪下。
"鳄鱼!"安东尼大叫:"不许伤害我的女儿。"
唐小楠叫道:"扔掉枪,出来,要不然我就打死她!"
叮叮当当的一串声响,一枚铜币样子的东西被扔到车间中间的水泥地上,安东尼大叫着:"你看好,这是瑞士国民银行的储蓄卡,密码是卡尔·马克思的生日。里面有530万美元,全都给你,你放了我女儿!"
唐小楠冷笑:"你想叫我到车间的空地上去捡?"
"我和安娜出去,你随便了!"安东尼说。
唐小楠叫道:"安娜,把那个储蓄卡拿过来!"
安娜犹豫地站起来,小心地下了楼,在中间的空地上捡起那个铜币,向唐小楠走过来。
沉甸甸的铜币上刻着瑞士国民银行的标志,另一面是账号数字。一个小孔里镶着水晶,那是可以用激光读取数据的窗口,看来是不会假。
唐小楠揪住安娜的手臂,挡住自己:"我可以饶过你不死,但你得跟我回苏联去!"
安东尼上校冷笑:"鳄鱼,你果然毫无信义!"
一个身影出现在轧钢机的尽头,唐小楠缓缓地抬起枪口--
突然,安娜用尽力气向唐小楠撞了过去,他猝不及防,跌了出去。刚想伸手去抓枪,又停住了。
安东尼上校从轧钢机上面跳了下来,枪口一直没有离开唐小楠的额头。
唐小楠缓缓地站了起来,伸出左手:"开枪吧,最多是个平局!"
微弱的光线下,可以看到,唐小楠手里的一包炸药,手指按在电钮上。
"你们不用抱任何幻想,这是松发式引爆的,只要松开手指,这一公斤炸药咱们谁也跑不了,我特地在里面加上了钢珠!"
"你输了!"安东尼上校说。
"我没输,是这个该死的女人袭击了我!"唐小楠狂叫。
一架直升机从车间上空低低的飞过,远处的公路上放佛有警笛声。
"格拉斯哥警察局记录上有你盗窃一公斤黑索金炸药的记录,从工业技术研究所。"安东尼上校放下枪,拽过女儿:"你是个很棒的特工,光拆除这车间内外的机关陷阱就费了我不少劲儿,你好像偏重于智力方面的,但凭枪战,你不行!"
唐小楠无言以对。
安东尼指指窗外:"警察要来了,估计你的麻烦要比我大得多。我们走吧,我不想和你同归于尽!"
他一脚就将地上的步枪的枪机踢掉了,拉着安娜向车间外面走去。
唐小楠沮丧地扔掉炸药,抱头坐到地上,警笛声已经很清晰了,炸药在地上翻了个滚,并没有爆炸。那是假的炸药。真的炸药,在另外的地方。
他望了望"炸药"猛的想起了什么,从地上跳了起来--
"轰!"红光一闪,车间外传来巨大的爆炸声,越野车顷刻解体,炙热的弹片和车体的碎片横飞,气浪将他冲倒在地上。
--那一公斤炸药,就装在猎人牌越野车的底盘上,只要发动汽车,炸药就会爆炸。
--安东尼拆掉了警车的启动电源,但他没有想到,另一个陷阱还在等着他,鳄鱼战胜了白鲨。
也许,他是因为带着女儿,怕她受不了跋涉之苦,才选择驾车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