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李春天没跟刘青青一块儿吃午饭,或许她自己心里上就有一些逃避她的意思,没想到,下午的时候刘青青自个儿跑过来了,拉着李春天就走出办公室。
“老二,我跟梁冰说了。”
“说什么了?”
“我说以后别再骚扰你了。”
李春天睁大了眼睛:“真的?你找他去了?”
刘青青点点头:“我找他去了。”
“他怎么说的?”
“答应了。”刘青青特牛气地说。
“真的假的?”
“真的!”刘青青冲李春天笑道:“我也在想,你说你和他也没什么事儿,他还天天那么烦你,确实挺招人烦的,是吧?”看李春天冲她直点头,刘青青又说:“不过你放心,他以后绝对不会再骚扰你了!”李春天一把搂住刘青青:“你这才像点儿话,这跟我姐靠的还有点儿近,要不然你都不够意思。”
话还没说完,李春天手机响了起来,一看,李春天傻眼儿了:“说什么来什么!”
刘青青凑过来一瞧,又是梁冰,刘青青瞪着手机说:“骚扰电话,不接!我刚跟他说好的,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啊!”
李春天看着不断闪烁的号码:“万一要是谈工作呢?我问问他,没事儿。”
说完,李春天接起了电话:“喂,梁总你好,有事儿吗?”
“大事儿!我告诉你啊,你赶紧过来,到我这儿来!”梁冰在电话里就嚷开了。
李春天跟刘青青对视一眼,又在电话里说:“是工作上的事儿吗?你过来好吗?我现在在报社上班呢,我好多活实在是走不开。”
梁冰声音蹭的就拔高了:“我说,你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你走开走不开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赶紧到我办公室来一趟,从没听说过老板追着职员满街跑,我还得求你啊!”
李春天皱了皱眉,捂着手机小声冲刘青青说:“他让我上他办公室。”
“不去!谈工作让他自己过来!”
李春天点点头,深呼吸一口:“梁总,你看这样好吗?要谈工作,要不然咱们就在电话里谈好不好?免得咱们都来回跑。”
电话那头停了两秒钟,梁冰慢悠悠地开口说道:“我说李春天啊,我见你一面是不是特别得难啊?你以为你是谁啊,我告诉你,我梁冰还没让人这么欺负过!别说是你了,我跟你说,就是男的也不可能对我这样!你干嘛,我到底把你怎么了?你弄得跟苦大仇深似的,我告诉你啊,你有仇就报仇,有怨就抱怨,你别让我吃哑巴亏行不行!我跟你说,你现在马上过来,要不然的话……”
李春天听这话,也怒了:“要不然怎么着!”
“要不然你就后果自负!”梁冰在电话里吼。
李春天冷笑了一声:“后果,大不了就是汽车周刊这副总编我不干了呗!”
梁冰有点儿气急败坏:“你说不干就不干了?哪有那么简单的事儿啊!我跟你说,你要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的话,我现在……我现在就从这儿跳下去!”
“你说什么?”李春天以为自己听错了。
“我说我就从这楼上跳下去!”梁冰气势汹汹地说:“我告诉你,我现在楼檐这儿站着呢!”
李春天哭笑不得地看着刘青青:“你吓唬谁啊?”
“我谁也不吓唬!我告诉你,我谁也不吓唬,你自己看着办!”“咔”地挂了电话。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李春天开始怀疑电话里那人是梁冰吗?怎么这么无赖呢!
“他说什么?”刘青青着急地问。
“他说我不过去他就跳楼!”
“怎么,也要跳楼?”
刘青青一句“也要跳楼”,让李春天想起了跳楼的钟晓飞,她也是打了这么一个电话,告诉李春天她要跳楼,结果真的跳了下去……想到这儿,李春天有点儿担心起来:万一梁冰要真跳了怎么办?
“我告诉你,像他这种有钱人他惜命着呢,他才舍不得跳呢。”刘青青不信。
“那可不一定,张国荣多有钱啊,多有名啊,不也跳了吗?钟小飞年轻漂亮也不缺钱,不也跳了吗?”李春天也不知道这话是说给刘青青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就因为你不见他,他就跳楼啊?”刘青青一脸鄙视,“行,去吧。”
“不是,我是怕万一呢!万一他有别的事儿呢!”
刘青青看着李春天:“你知道吗,祖宗,咱们这种人吧,都是特别简单的那种人,每天上班下班挣点儿工资,富不了也饿不死,梁冰不一样,他们背后不定多少事儿呢。”
李春天咬咬嘴唇:“没准儿咱们光看见贼吃肉,没见着在挨打呢!没准儿后面不定多少人拿着刀子跟他逼债呢!没准儿他心里压力特大,没准儿他……”李春天越说越害怕,瞪着刘青青道:“真的,他会不会有别的事儿啊!然后就赖我身上了,觉得我对他怎么不好了,然后就……就真跳了。那我可惨了,我什么也没干,合着我身上两条两条人命!”
刘青青冲李春天翻翻白眼,厌恶地挥挥手:“行,那你去吧去吧,快滚。”
“我就大不了过去跟他解释解释呗。”李春天谄媚地冲刘青青笑。
“去吧。”刘青青转身就走,走了几步回头冲李春天说:“你打着飞的去!直接飞过去!”
“讨厌。”
李春天跟老康请了假就跑出来了,一路上狂奔,提着一口气一脚油门就杀到了梁冰公司。到那儿李春天立马火气就上来了,看到不远处的梁冰,冲他就吼:“我一走进那胡同我就想起来了,我原来来过一次这儿,你这个根本就没有楼!你这儿都是平房!”
“什么叫平房啊!”梁冰一脸你不识货的表情,“我这是建筑艺术好不好!”
“什么建筑艺术!我告诉你,只有神经病才会把办公室弄到这儿!”说完转身要走。
梁冰赶忙上去拉住李春天:“好好,行行行,我是神经病,我是神经病,行了吧?但我话没说完呢,你别走啊。”李春天一把甩开他的手:“我跟你没有什么可说的。”
“你没有,但我有。”
看着梁冰那无赖劲儿,李春天就觉得火大:“梁冰,你不要跳楼吗?你赶紧啊,你应该在房顶带着,你下来干嘛啊?你赶紧上去,你跳啊!”李春天这会儿真后悔没听刘青青的话,二呵呵地跑过来,没成想,被人家涮了一把!
“不是,我刚才一直在房顶上站着呢,我脚踩着房檐等着你来,然后我想,我说我是头先下去还是脚先下去?我要是头下去肯定死了,我要是脚下去嘛,残废!我这思想正斗争着呢,左等你不来,右等也不来,我渴了,下来泡杯茶,结果茶泡好,你来了!”
李春天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梁冰嘿嘿笑:“听我说啊,我看你这儿跑的气喘吁吁的,喝口茶降降火行吗?”
被梁冰这么一忽悠,李春天的火气也下去些了,接过梁冰递过来的茶,咕咚咕咚喝了好几口:“这能坐吗?”眼睛搜寻了一圈,也就看到这个好像还可以坐的物件。
“当然能坐了。”梁冰赶紧把李春天迎上去坐下。
李春天左摸一下,右摸一下:“这叫什么东西啊这个。”
“这个叫罗汉床,你也可以叫它榻。”梁冰在李春天对面坐下,笑眯眯地看着她说道:“一路上着急了吧?是不是特别害怕?我这还担心呢,你说你这一路上要是撞了车该怎么办啊?我看出来了,还是你心疼我。”
“谁心疼你啊!”李春天差点儿给茶呛死,“我告诉你梁冰,别说是你,就是一小猫小狗站在这房顶上要往下跳,我也会这么急赤白脸地赶来的,好歹你也算是一条性命,你还笑呢,你拿我当傻子溜呢你!”
“没有没有,我真的没有把你当二傻子!”梁冰连连摆手,“你知道吗,我呀用这种特殊的方法请你过来,其实我就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啊?”
“我想从你这儿讨一个说法。”
“什么说法啊?”
“你看啊,最近怎么这工作上面都磨合得不错,是吧,然后大家同志之间的关系处得也都挺好。但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你说你怎么突然之间就对我冷若冰霜,不理也不睬了呢?”
“没有啊!”
“怎么没有啊!”梁冰哼了一声,“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我告诉你啊,我什么都知道,其实我心里跟明镜似的。”说完梁冰叹了口气,特真诚地看着李春天说道:“如果说在生活中我有什么话说错了,在工作上边我有什么事情做得不好,你可以跟我提出来,我可以去改啊!但是你没有必要对我这样吧。”
李春天想了想,抬眼望着梁冰:“你特想知道是吗?我要不说你心里就特别难受是吗?”
梁冰点点头:“我跟你说,我这人性格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什么事你不让我知道的话,我就憋到这块。”梁冰拿手指指胸口,“然后我心里边特别的扭曲,特别得拧巴,我这就难受极了,所以我必须得知道!”
“那成!”看着梁冰那一脸欣喜状,李春天憋着一口气没笑,“那我肯定就不告诉你了。”
梁冰愣了,反应过来哭丧着一张脸问道:“为什么啊?”
“因为我特别喜欢看着你心里边特别扭曲,特别别扭,特别拧巴,我特舒服!”
梁冰气得鼻子都歪了,手指颤颤地指着李春天:“我跟你说李小辫儿,你这人啊,特别得与众不同,一个字儿,傻!”
“你说谁傻呢!”李春天瞪着梁冰。
“行,你要是不愿意听这一个字儿的话,那就换成俩字,特傻!”看着李春天就要炸,梁冰又赶紧笑嘻嘻地说:“没有没有,你很诚实!”
李春天冷哼了一声,指指水杯:“续点儿水。”
“好,给您续水去。”梁冰点头哈腰地就跑开了。
“是开的嘛?”
“水都嗡嗡好半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