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有常乐驿,西面有黄谷驿,曾经是官马群的放牧之地,也是主要的军防警讯之地。据作者推想,玄奘返回长安时曾经在此城歇息过一夜。城的周围没有任何人迹,几百米之外,还可以看到多年前人们曾经住过的留痕,那些残垣断壁说明,水的断流,是这里荒芜的根本原因。
继续向南行进了5公里,芦草和红柳覆盖了整个荒原。“前面就是五个泉,还有泉水!”想不到的是,就在这个与外界基本隔绝的草丛荒野里竟然还有一户人家。土屋掩映在芦草荡里,我们见到了58岁的主人,他叫邓友让。更想不到的是老邓已经在这里生活了整整20年,还有他86岁的老母亲。爽朗的老邓说,他的家乡在河南开封,曾经在甘肃当过兵。复员回家后,当了几年生产队长。一次,不小心,他和另外三个人得了破伤风,其他三人都不治身亡。他在生死关头,毅然离家出走,鬼使神差地径直来到安西,到达五个泉。他说当时自己就是不想死在家门口。真有点玄奘当年“宁可向西走,决不朝东归”的精神。也许他与五个泉有缘,他的病竟在这里奇迹般地好转,而且一活就是20年。这期间,他把全家十几口人全都搬到了五个泉,老母亲也已经在这荒原上生活了15年。没有打过针,吃过药,身板很硬朗。
邓友让带着我们看了五个泉,茂密的芦草把五个泉覆盖得密不透风。接着我们在他试种的人参地里参观。他说:“这里很清静,空气好,我也没有多的想法。只要身体好,就一直住下去。”他淡然平静的心态给我深刻印象。“儿女们都大了,也成家了。他们不愿意在这儿待,所以不常来这里,只有我和我的老母亲住在这里。”是呵,五个泉对不同的人有着不同U的意义,对邓友让来说,这里就是他重新获得生命的地方。因此,在他晚年时刻,守望和保护五个泉就意味着他生命的全部。
我们告别时,他依然平静从容地微笑着,向我们挥手。
象牙佛是玄奘从印度带来的吗?
玄奘起得很早,他不说一句话。却径直来到城边的阿育王t。他原本想与帮助过他的朋友们畅谈一番,表达感激之情。没有做到,恩人却都无法见面。无奈之下,玄奘把精心包裹,历经千辛万苦带来一尊象牙佛,恭恭敬敬地供奉在大殿的供桌上,怀着凝重的心情离开瓜州。
这一劫难刚刚躲过,又来了一股土匪,也是来找象牙佛的。他们抓住郭元亨和另外一个道人,把他们四肢捆绑起来拷打。气急败坏的土匪竟然残忍地把那个道人开膛剖肚,以此威胁郭元亨。
就在2月1日凌晨,蓄谋已久的两个盗贼从简陋的展室顶棚上挖开一个大洞,下到屋中,撬开铁柜,偷走了象牙佛和安西县另一件珍贵文物人皮鼓。消息传开,全县震惊。
送造像报谢瓜州
现在的敦煌与瓜州之间只有120公里,沿截山子北麓,乘汽车一个多小时就可以到达。可是在初唐时期,玄奘则从截山子进出了三次,300多里路走了整整4天。
第一天,玄奘辞别了敦煌的官员后,与大队人马过了敦煌州城驿后,沿着截山山北行进,中午时分在东泉驿,也就是今天的新店台村烽火台吃午饭。细心的玄奘发现此处地势低洼,杂草丛生,湖泊多了起来。原来是南山里的党河、西水沟(宕昌河)和东水沟流下来的积水形成的。饭后,队伍又在河水的冲积扇边缘行走了一段时辰,到了其头驿。其头驿即今天的疙瘩井,驿站旁边正好有一眼泉水,大家小憩一阵,跑累了的骡马也在这里痛饮一番。玄奘看看西边的太阳开始下落,觉得歇息得差不多了,就对大家说,我们还是尽早赶路,今夜投宿到无穷驿吧!
夕阳西下时,道路向南面的山里拐去,不久,进人到一道峡谷。峡谷正是今天的大旱峡。玄奘又问:“我们为何进山?”随从的向导说:“大师,因为前面是西沙窝,黄沙漫漫,路多被沙埋,不便行走。所以我们只能从这里向南,沿山南向东。此山名叫无穷山,也叫火焰山。这条峡谷叫旱峡,里面有泉水横流,我们今夜歇息的无穷驿正在旱峡的北口中。”晚上,玄奘一行在山里住宿,这一天他们走了整整100里。
第二天,大队人马走出了峡谷,行进在山南平坦的道路上。大约30里路,就到了空谷驿。午饭之后,继续向东行进。随从的官员给玄奘介绍说:“大师,再走40里就到黄谷驿了,这里的泉水很多,水草丰茂,景致很好。您昨天走得路太多了,今夜就在那里歇息吧。”几个时辰之后,太阳还挂得很高,黄谷驿已经到了,只见一处花岗岩的山体上有一座小城堡,东北角有一座烽燧。用完晚饭后,玄奘叮嘱大家清点行装物资,早点休整。
第三天一早,玄奘一行启程向鱼泉驿进发。据学者的研究,鱼泉驿正是现在的老师兔城,四周还有三个泉、五个泉、木头泉和直路泉等。当时的湖泊很多,足有几十个。
路程不远,不多时辰玄奘来到鱼泉驿,果然看到此处泉水众多,远看上去,是一片水泽。路旁是大片的草地,绿荫中有一股河水,非常地清澈。玄奘让大家在绿茵茵的草地上休整,这时向导对玄奘说:大师,这条河叫芦草沟,也叫苦水河,就是昨天我们看到的那条河。是冥水的地下水露出形成的。苦水从锁阳城东北穿过后,经乱泉湖、银湖、西大湖,沿途接纳诸多泉水后,沿着截山子南麓,在锁阳城西北140里的地方穿山向北。苦水河流到鱼泉驿一带时,受到山体的阻挡,流速慢了下来,于是形成了许多湖泊。向导对玄奘说,这里的泉水数也数不清,如台台泉、株坡泉、大疙瘩泉、石头泉、芨芨泉、坑坑泉、刺窝泉等。玄奘一行,在老师兔城里用过午饭后,向山北的瓜州口子进发。本来,从鱼泉驿也可以沿着戈壁小路径直到达悬泉堡,也就是今天的踏实破城子,然后向东到达瓜州。但这条便道通常为单枪匹马的百姓徒步行走的小道,凸凹不平,大型车马无法通过,沿途没有正规的驿站住宿,也没有物资供给条件。所以,只得绕路北上。大队人马继续沿着瓜州口子官道,向北穿过截山子,回到山北。前面经过的无穷山、空谷山和常乐山,都叫截山子。此时就算进人到了瓜州界内。
在山北去常乐县的途中,进人到今天芦草沟下游的绿洲地带。沃野中,茅草浓密,水鸟成群,草丛里的鸟蛋俯拾皆是。归途中的玄奘不再担惊受怕,不再为水和干粮发愁。所以他特地留心观察和记载沿路的地形地貌和相关情况。面对丰美的沃野,好学的玄奘不时地询问随从,得知这块苦水河下游的绿洲,南从截山子芦草沟出水口起,北到汉长城,要20多里宽,东西长40多里,有好几十万亩。
晚上,玄奘一行赶到了常乐县,也就是今天的六工破城子。在床榻边,玄奘不禁回想起18年前经过瓜州的情景,感慨万分:“光阴似箭,人生如梦。当年过瓜州时我年仅28岁,如今巳经45岁。当年在瓜州历险的情景历历在目,挥之不去。瓜州是我取经路上最艰辛、唯一孤身闯关的地方;瓜州是我迷失道路,差一点魂归大漠的地方;瓜州是独孤达、李昌、王祥、王伯隆这些恩人们冒险鼎力救助自己的地方。正是他们,才成就了自己。没有他们的帮助就没有我玄奘的今天。如今,不知道他们是否安在?
期盼已久的瓜州马上就要到了,这次见面一定要好好答谢他们一番。”玄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凡是有恩于自己的人,他都始终记在心头,总要想办法以各种方式予以回报。玄奘在回国的漫长旅途中,小心翼翼带回来大量经文和其他东西。其中有一件宝物,就是他准备送给独孤达的。他亲自用绸缎包裹,放在一个小箱子里,时不时地总要检查一番。
第四天,玄奘一行从常乐驿出发后,开始上坡,穿过横亘东西的截山子达拉山口,进入到了今天的踏实乡。这是玄奘归途中第三次穿越截山,也是第二次向南进人截山。午饭时,他们赶到汉代的广至县县城里,。也就是今天踏实乡的破城子,这是一处来往过客下榻的地方。半夜,他们才赶到瓜州城。情绪激动的玄奘顾不上吃饭,放下行李就走上街市,在匆匆的脚步中寻觅当年的印记。俗话说时光荏苒,人生无常。玄奘到瓜州城里到处打听独孤达,万万没有想到,兴冲冲的玄奘得到的竟然是一个噩耗:独孤达在玄奘离开瓜州后不久,就患病在身,时间不长就去世了。玄奘听后,十分悲痛,感慨人世之悲戚,岁月之无情。再打听当时大胆撕毁通缉令的州吏李昌,说他已经调到别处任职,没有在瓜州,王祥和王伯隆也无人知晓。这天晚上,玄奘的心情极为悲哀,甚感郁闷不畅。于是他通宵达旦地诵经,为独孤达超度亡灵。
次日,玄奘起得很早,他不说一句话,却径直来到城边的阿育王寺。当他看到当年隐蔽身份,讲经说法,探听消息,寻找向导,准备出走的环境时,愈加伤感。玄奘原本想在瓜州稍做停留,与资助过他的朋友们好好叙谈一番,表达感激之情。没有料到,有知遇之恩的恩人却都无法见面。无奈之下,玄奘把精心包裹,历经千辛万苦带来一尊象牙佛,恭恭敬敬地供奉在大殿的供桌上,默诵礼毕后,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瓜州。
蹦点背景臟逋
三越截山的“瓜沙道”
玄奘从敦煌经瓜州回长安,究竟是哪一条路?参阅李并成先生的《唐代瓜沙二州间诸驿考》一文,便可以大体推测出玄奘当时走的道路肯定是“瓜沙道”,但具体是从那条路线到达瓜州的?唐代前后大致有3条路线可从敦煌到达瓜州:最早的一条旧道是在唐高宗永淳二年(公元683年)之前。从敦煌出发,要经过州城驿、东泉驿、其头驿、无穷驿、空谷驿、黄谷驿和鱼泉驿7个驿站,然后到瓜州的常乐驿。这条路先是在截山子北面走,中间经东泉驿和其头驿,然后穿山进峡谷过无穷驿到山南,经空谷驿、黄谷驿和鱼泉驿后,再越过山到山北的常乐驿,之后再从常乐驿南下翻山到瓜州。这条路线前后绕了个“S”形。现已查清,这7个驿站之间的距离为:敦煌至东泉驿40里;东泉驿至其头驿25里;其头驿至无穷驿35里;无穷驿至空谷驿30里;空谷仪驿至黄谷驿40里;黄谷驿至鱼泉驿25里;鱼泉驿至常乐驿45里。第二条旧道是公元683年开的,它废了无穷驿、空谷驿和黄谷驿,而在截山子北麓设置了一个悬泉驿,由其头驿东经悬泉驿、鱼泉驿到常乐驿,或者由悬泉驿直取常乐驿。此路基本上已经取直。第三条道是在武周天授二年(公元691年)奏请朝廷批准后,在第二条道的北面改设的新道。其走向是:从敦煌东北行,经州城、清泉、横涧3驿,北行到白亭驿、再东北行到长亭驿、干草驿、阶亭驿,到达常乐驿,向北划了一个上弧形状。由于玄奘是贞观十八年(公元644年)回国,他走的路线必然是公元683年前最早的第一条旧道。
稀世珍宝出沙尘
榆林窟,也叫万佛峡。它原本深藏在离大雪山不远的榆林河谷里,芳草氤氲,流水潺潺,古木参天,人迹罕至,是一处清静幽雅、远离尘世的世外桃源。几十个洞窟开凿在榆林河两岸百米高的崖壁上,里面有隋、唐、五代、宋、西夏、元、清的珍贵壁画和塑像,内容、风格、绘画形式上与莫高窟一脉相承,后人也把两窟称做“姊妹窟”。自从在它那里发现国宝象牙佛后,这里从此再没有宁静过。
根据仅有的史料得知:明代宣德年间,元代后裔屡次进犯,边患无穷,于是明朝关闭了嘉峪关。这样,瓜州一带就处于无人管辖的境地。百姓四处逃离,榆林窟香火断绝,。洞窟被沙掩埋,百年间竟然无人守看。到了清初,一位远方的僧人云游到榆林窟,他名叫吴根栋。他看到这里无人留守,环境也很幽静,便住了下来。自从有了人气后,香火也渐有起色。一天,他和几个弟子在清理4号窟的时候,偶然从沙堆里发现一个包楸,用黄绫层层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一尊象牙雕刻,上面刻有很多小佛像。大家异常地惊奇,怎么突然会出现一尊佛呢?是不是菩萨显灵了。说来也巧,那些年,桥子、踏实一带风调雨顺,百姓得以平安生息。当地百姓以为这都是象牙佛的降临,是象牙佛在保佑四里八乡。消息传开后,邻近百姓纷纷前来瞻拜,远处的香客也络绎不绝。到了同治八年至十一年间,白彦虎和青海的刘四到这一带烧杀毁掠,百姓纷纷逃遁于荒山。土匪追到榆林窟逼问主持道人杨元,索要象牙佛,没有得手,随后便在西崖的木楼里屠杀了杨元道士。后来的主持李教宽继承杨元的遗志,把象牙佛藏了起来。过了不久,这位道人也就不知去向,从此杳无音信。接任的主持道士严教荣一直不死心,到处打听象牙佛的去向。一直到光绪年间,才从一个老香客的口中得知,李教宽主持为了不使象牙佛落到匪寇的手里,不再使杨元的厄运重演,当年不得不携带着象牙佛,一路化缘地回到原籍金塔县避难。后来李道士不幸染病,遂把这尊宝物在临终前托付给了同乡好友盛居士,希望日后安定后能够把象牙佛继续供奉在榆林窟。同治末年,在一个名叫梁贡的居士的说服下,象牙佛被移至金塔寺供奉。后来,金塔寺遭到兵乱焚毁,象牙佛被梁贡居士保存。这个信息在封闭的社会里竟然经过几十年曲折的过程,最终传到了严教荣的耳朵里。当时已经年近80岁高龄的严主持不顾年事已高,遂成立了由24人组成的总理募化布施钱粮首事,走遍安西全县,布施钱粮。并且推举了五人为请佛首事,于光绪三十年冬季,前往金塔县。此间几经周折,花费白银218两,历时3个月时间,终于在光绪三十一年二月将象牙佛正式请归到榆林窟。
到了宣统年间,严教荣去世,遂把象牙佛传到马荣贵道士的手里。马道士觉得把象牙佛继续放在榆林窟,会很危险,榆林窟必定成为一处灾祸之地。于是他汲取前几位道长的教训,把象牙佛秘密保存在异地,避免了多次劫难。
说到象牙佛,就不能不提到郭元亨。他原名叫郭永科。1896年出生在高台县南华村一个农民家里,从小务农。为了躲避抓兵,他于1927年8月15日只身逃离家门,来到安西县踏实乡。在踏实也免不了抓兵,于是他逃到了祁连山下的万佛峡,与主持道士马荣贵邂逅相遇。经过一段时间的生活,马荣贵看中郭元亨为人实在忠厚,手脚轻快,也很精明,就收郭元亨做了徒弟。师徒两人依靠几里外蘑菇台子的几十亩地和布施,在榆林窟里维持生活,修缮洞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