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瑾领着周方寒四处走街串巷,他特意把陈闻和沈明远放到了最后去。
“还有两家了是吗?”周方寒问道。
“回禀周先生,如果没有算上学生便是只剩下陈闻家和沈明远家了。”叶瑾点头回答道。
“那便领我去陈闻家吧。”周方寒说道。
“是,先生。”叶瑾便领着周方寒往村中最气派的宅子去了。
周方寒对于某些他无能为力的事情从不犹豫,陈正的事情他没有头绪,便不去管了,他行走一辈子能活到现在,只能说他的实力永远都超出对手的想象范围,周方寒就是那种小周天杀大周天,罡气杀宗师的人,当他登临宗师之后,所有邪道妖人就再也不敢出现在周方寒面前了。
周方寒见不平就上,对面就会死,多么朴素的道理啊,可惜大多数行侠仗义的人都做不到。
陈正被乡人带回了陈府修养,陈府上上下下都忙碌起来,试图请医生和喂养补品调理,其实对于陈正本人却毫无意义,伤了神,连兼修医术的薇秀脉主都说无能为力,这般凡夫俗子的努力又有何意义呢?
但是这正是这些人们所愿意去做的事情,人们愿意去相信自己的惯有逻辑,用它去解决一切问题。
可惜是无用功。
当叶瑾和周方寒来到陈府的时候,已经上下忙作一团了,叶叔一路奔波,先是去泽水旁的七秀坊驻地请了泽郡太守孙倩,稍作休息又一路赶了回来,而回来没多久又看着老爷这般模样,又是一阵忙活。
在门口的敲了敲也不见有人来,叶瑾苦笑的看了一眼周方寒。
周方寒伸手往门上轻轻一敲,只听的一声哐当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推开了大门,叶瑾一瞧,见得插在门上的门栓已然落于地上。
叶瑾心中惊讶,看着实木做的门栓,又看看大门,这是如何能做到的?根本不符合一切定律嘛,牛顿在世都要哭了好吗?
周方寒一步踏进,如进自家家门一般,叶瑾只好跟上,然后说道:“周先生,我没来过几次这宅子,可不认路。”
“不碍事。”周方寒平淡的说道。
像周方寒这等宗师见过的人物,气机便记下了,每个人的气机都是不同的,只要见了你一面,便是如何易容也无法逃脱开,除非你能保证时时刻刻收拢或者用秘法改变自己的气机,但是只要你一出手,仍然是无法掩盖。
在如此近的距离之下,陈正的气机被感知的一清二楚。
周方寒带着叶瑾往了右手边去,刚拐过一个门,迎头差点撞上了急匆匆的陈府下人。叶瑾抬头一看,是见过几面的那位刘小哥。
刘小哥此时忙活的浑身出汗,从头发上甚至都要坠下汗珠来,手上还提着几个小纸包,隐隐约约的传来一股药材的味道。
刘小哥见着二人,也是一顿惊讶,说道:“叶瑾,和这位老人家,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我都没听得声响。”
叶瑾开口解释道:“这位是朝廷派村里的教书先生,劳烦刘小哥领着我去找一趟陈闻,有事要与他说。”
刘小哥虽然不解为何这个时候会突然来找少爷,但是没有多加询问,说道:“你跟我来吧,正好我要去老爷那,少爷应该也在那里。”
刘小哥没有多加客套,火急火燎的往陈正那走去,叶瑾和周方寒跟在他身后,几个左拐右拐后走进一个院子终于到了。
一进院子,更加浓郁的药材味道飘向二人。叶瑾摆了摆手,想把味道扇走,可惜无济于事,新鲜的空气一过来就继续染着奇怪奇怪的味道。
刘小哥则不管二人如何想的,径直进了屋子,而叶瑾见着在院中焦急的来回踱步的陈闻,连忙喊道:“陈闻!”
陈闻这时微胖的脸庞上已然显出愁容,眉头都快要拧成一块儿了,一抬头,看着二人,说道:“叶瑾?你怎么来了,还有这位老先生是?”
叶瑾便将之前的话再复述了一遍,陈闻听后讶然,连忙向周方寒施了一礼,说道:“见过纯阳宫周真人,还请救我父亲一命!”
周方寒摇摇头,说道:“我修行一生只修得杀人之术,活人之术非我专精,尚且之前已有七秀坊的孙脉主为其诊治,我再做些什么无济于事。”
陈闻这时顾不得二人地位悬殊,心里只念着父亲的伤势,连忙问道:“周真人这样说,是知我父亲得了什么伤势吗?可有解决之法?”
“孙脉主为其救助时我便在当场,你父亲他硬受了宗师的攻击,虽然身体上的损耗由真气和丹药用以弥补,但是精神上的伤势却是无能为力。”周方寒说道。
“那......”陈闻只觉得一时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陈正他既是为一城百姓舍生忘死,自当为其寻求办法,我虽无力救治,几日后便带你父亲上华山去寻我掌教师兄便是。”周方寒看着陈闻这般模样面色也无太多变化,缓缓说道。
陈闻听了这话,激动地欲要向周方寒跪下,周方寒亲自伸手将其扶起,说道:“不必如此,你父亲担得起一城百姓之生死,我担起他一人之生死,又何足道哉。”
“那周真人何日带父亲去华山?我可早做准备。”陈闻努力压下心中的激动问道。
周方寒思考了下,说道:“按我今日通知朝廷的消息,要过两日怕是才能有位先生能听令调来轮值,待到他来,也要两三日,大抵不过五日左右,你早些做准备便是。”
“是了,周真人可否进来再看看家父身体,是否有好转或恶化。”陈闻赶忙说道。
“也好。”周方寒答了一声,便迈步进了屋内。
叶瑾和陈闻紧随其后,叶瑾一进了屋内,那各种古怪的味道顿时充斥着在周身的空中,呼气吸气都极为别扭,忍不住掩住鼻子,但是又觉得如此做有些失礼,还是忍着了。
叶瑾往这四周一打量,见着比上次那偏厅摆的要好看多了,似是他前世见过的那些苏州园林里面的屋子放置,这儿一幅字画,那儿一个摆件,左边一个柜子,右边一个挂屏,倒是都摆的极为赏心悦目。
又瞧着好几位下人侍女忙活着,给昏迷着的陈正擦拭清洗着身子,一旁还立了个小炉子,一位大夫模样打扮的,叶瑾仔细看,正是村里的李老伯,没想到他居然会些医术,这老头正在掂量着每份药材的大致分量,看样子是准备煎熬些药汤来。
陈夫人则看着众人,一脸急切却也不知从何处下手好,见着三人进来,向陈闻问道:“陈闻,你怎带了位老先生了,可是大夫?”
周方寒摆了摆手,说道:“不算大夫,你当我是个能看病却不能治病的吧。”
“老先生莫要调笑我这等妇人家了,我丈夫他此时正是昏迷不醒,正是需要诊断,而我从未听说过如何能看病却不能治病的呢。”陈夫人有些着急的说道。
而李伯也看着这个突然闯进了的老先生,面露好奇。
陈闻正要解释,而周方寒已然说道:“世上有些病是无药可救的,或者说非常人能解的,我能看出一人中了奇毒,也能知到底以那种办法治,可是我却做不到。”
“啊.....”陈夫人一时以为丈夫中了毒,不由昏了神。
而李伯则连忙先搀住陈夫人,然后喝道:“你这人胡说些什么,陈家主明明未显中毒之征兆,心跳如常,只是不知为何无法醒来,怕是耗了心血需要调养,莫要吓了主人。”
而陈闻更是一步上前去牵着母亲,只留下叶瑾不知所措。
周方寒上前一步往陈夫人身上渡了一口真气,看到陈夫人面色好转些了才说道:“我只是举个例子,陈正他是失了神,自身损耗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被邪道宗师一击打散了神。”
李伯听了,说道:“你这人倒是说得神神叨叨,什么叫伤了神。”
周方寒听了也不着急,慢慢说道:“虽成了宗师方可凝练精气神三花掌控自如,可是并非未至宗师就没有这精气神,只不过你看不见摸不着,唯有灵机至了水到渠成,方可寻着了。”
周方寒顿了顿,他每次一说到武道上的事情就容易话题跑远,每次他在华山为众人讲法之时同样是如此,而叶瑾此时正竖起耳朵,认真听着这些算的上秘闻的信息。
可惜,周方寒下一句便把话题扯回了,说道:“陈正是被打散了神,缺了一块儿,后天无法弥补,我也无法救助,只不过我掌教师兄自可出手施为。”
这李伯倒是实在忍不住了,说道:“你说这世间万般如何不是后天而生的,那按你说的先天而存的神伤了,便要请了你掌教师兄,难不成你师兄是那天榜大宗师?”
叶瑾一时脸色无法绷住,而陈闻也捂住脸庞。
周方寒饶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老伯,说道:“是啊。”
“???”李伯满脸问号,欲要再说句什么。
只听得周方寒淡淡的一声——
“老夫掌教师兄便是当代的纯阳道人,天榜第二,沈青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