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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谈话

校长出生于50年代,是一位作风正派的老教育家,经历过许多历史上才会有的事件,属于这个小镇的传奇人物。每个人谈论起来他的经历,都只能长叹一声,不胜唏嘘,他原本有更广阔更大属于他的天空,却因为家庭成分等种种原因,现在只能屈尊于这小小的小镇。虽然经历了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痛苦,依旧创办了这一所学校,为这个小镇的教育,发展,付出了巨大的努力,把毕生的智慧和精力,都无私地奉献给了这所学校,培养了一批又一批的人才。

原本校长已经基本不插手学校的事,他这次找到教务主任谈话,是因为一次无意间在散步时,听到了同学们讨论的陈招娣“偷东西”事情。他听到了那些同学们的讨论,惊讶于他们讨论这件事时,语言中那无法掩饰的浓浓恶意,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怨,何至于如此恶毒地去诅咒,去恶意伤害一个人?对于校长而言,他认为这个年纪的学生,大都是善良并乐于助人的,最多会因为年少不更事,做出种种不合理的事情罢了,只要适当去引导,关爱他们,他们必定能走上正轨,因此,他找到了教务主任了解情况。

教务主任到了校长室后,先是轻轻地敲门,校长应声之后,他弓着腰,谨小慎微地跟校长问好,心里却在想着“最近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校长会有什么事情找自己呢?难道是那些向校长反映,建议的书信,由于自己的疏忽,没有及时拿走,被校长收到了?但是最近也没有见谁往建议箱里投书信啊?再者,自己也会隔三差五地去查看监控,并没有任何发现。想到这里,教务主任心下有了底,主要不是这件事,什么事,都能扛得住”。心里虽然满腹牢骚,脸上还是笑成一朵“干菊花”,在一旁等着校长发话。

正所谓“敌不动我不动”,教务主任想着,自己不主动去说,校长也不会说出什么大事来。

谁知那边就听到校长慢吞吞地开口道“小李啊,说起来,你也来我们学校十几年了,这些年,你兢兢业业,严于克己宽于律人,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我今天找你来呢,是想了解一下108班,陈招娣的事情。距离你在饭堂发话到现在,也有一个星期了,想必,你也查出了点眉目,你来说说,这事,到底进展如何?”

教务主任听到这话后,心下一松,这等小事,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校长,您也知道,最近期末考试,学生心里压力都很大,我这忙也忙不过来,陈招娣的事,我查了,十有八九就是她,现在等我手头上的事忙完了,再给您一个交代。”

校长见到教务主任如此表态,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正是教务主任的这种不负责任的猜想跟推脱,背后的推波助澜,学生们才会如此愤恨。思及如此,校长脸色一沉,大力把手上的资料扣在桌面上,眼神凌厉地看着教务主任,沉声说道“你就是这样处理学生的问题的吗!这件事情,不管是不是陈招娣做的,你作为一个老师,都不能这样去怂恿学生去孤立,敌对一个学生!学生年纪小,没有自己的判断力,会跟随大众的脚步去做。怎么,你也是?你作为一个教委主任,没有起到好的以身作则的作用,反而从一开始就不听不问不调查,只凭猜测,便给学生定罪!这是你为人师表,应该做的事情吗!你太令我失望了,有些事情,我看在眼里,不去追究你们那么多,总想着,学校是培育人才的地方,可你们,都把学生带成什么样了!这次陈招娣的事情,我会让副主任去调查,你就不用插手了,你把手上的事情安排一下,先休息一段时间吧!”

教务主任听到这里,着急地辩解“校长,我也不是那个意思,查是肯定要查的,我会协助副主任,做好份内的事。到时评级的事,还是得您帮我说说话”

校长见教务主任这个时候还想着评级的事,顿时火冒三丈,连平时一贯放松的后背,都直立起来,刚想开口赶人出去,却只见眼前的教务主任一脸迷惘地看着自己,仿佛很疑惑自己为什么这么生气。校长见状,失望地说“你回去吧,你这个时候了,还想着评级,而没有想你该怎么帮助这名被孤立,敌对的同学。你太在乎那些虚有的东西了,这些身外之物,已经迷失了你的心。想起来,当初你还是我亲手招进来的。我看着你从初出茅庐,到真正为人师表,一心一意只为学生考虑,对待学生的事情比对自己还上心。现在却看着你,在里面迷失自我,失去本心,我实在是痛心,小李啊,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初入学校,你带出第一班学生时,在国旗下的宣言,你说,你将永远为你的学生奉献自己的热血,燃烧自己的青春,作为一名人民教师,是你此生最为骄傲的事情。这才多久啊,你的热血,已经结成了冰,再也燃烧不起来了吗?”

校长这一番话,对于教务主任来说,无异于如雷灌顶,他呆呆地看着校长,仿佛,那真的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似乎并没有发生,久到,自己似乎,并没有许下那样的诺言,久到,他对以前的自己,感到一阵陌生。啊,原来,以前的自己,是那样的啊!原来,自己,也曾燃烧过热血,也曾为这份事业,无私奉献过,那,自己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呢。

教务主任呆呆地看着眼前的校长,发现当初拥有一头乌黑浓密的头发的校长,真的老了。他的容颜已经苍老,两鬓斑白,皓首苍颜。虽然如此,他精神依旧矍铄,依旧意志坚定,老骥伏枥。他朝校长深深地鞠了个躬,低着头,走出了校长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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