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着砌在面前的大理石墙,目光随着墙上的纹理向上看,目光最后停留在蔚蓝的天空。
今年是第十个年头了,墙也开始老化了。
我的名字叫兰尘殇,是修罗域的兰氏家族的皇族子裔。虽说是贵族,可我却连家门都未踏出一步——我的活动范围仅仅在这不过二十平方米的后院。
继我懂事开始,我的记忆就只有两样东西:一是面前的高墙,另一个则是母亲的呢喃。它们陪伴我走过了短暂的婴儿时期。不过到了我四岁那年,母亲便离开了这小小的院子,去了富丽堂皇的大殿,她总是要帮我的父亲处理政务。不错,我的父亲是现任修罗域的帝王,令人惊讶的是在他任位期间麾下没有一支亲卫军,也没有一名大臣,他只信任与他同甘共苦的四个人,其中一个就是母亲,因此我就成为了一个“留守儿童”。为了防止我远离他们的视线,那一堵墙成为了我童年的“玩伴”——姑且那么称呼它吧。
一个知晓世间之事,却从未看过外面世界的人,说的就是我吧。我走向高墙,想伸手触碰墙壁,手指刚碰到墙就被一个家仆匆匆拉开。“哎呀,我的小少爷,这东西碰不得啊。”家仆一边叨叨一边把我往后拉。与我想的一样,被拉走了。我望着与我距离愈来愈远的高墙,脑中一片空白。
回到房舍,我拉开书桌下的抽屉,一把修长的武士刀安静地躺在里面。这把刀名为“月锋”,是我习武的时候得到的一把刀。我把刀拿出来,右手轻抚刀柄,摸到刀镡时我“嗖”地拔出刀来,用力地往身后砍去。在静悄悄的房间里,一个人影将映射的阳光遮蔽。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地抵住了迎面而来的锋芒,刀刃像是砍在石头上震得我的虎口发麻,不过也在我的意料之内。
站在我身后的男子正是我的导师,白宇。她把我的刀推开,脸上带着轻松的笑容说:“你的反应很快嘛,不过在力道上还稍有欠缺。”我把刀收回鞘中,说:“这是我的房间,在这里动手只会对我不利。”
“如果是在室外呢?”白宇似乎认为我在挑衅他,右手弹了一下腰间的长刀。我说:“谁知道呢。”一副“动手试试看”的表情看着他。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跟他切磋成为我唯一消遣的方式,也是我练武的途径。白宇“哦”了一声,朝我比了一个手势,“那就如你所愿吧。”他说。
于是,在宽阔的院中,两个手持武士刀的白发男子在风息中无声对峙着。
决斗,往往是取决于你出刀的瞬间,是你的刀锋割开对方的喉咙,还是对方的刀刃劈开你的胸膛。
一时间,我和白宇同时拔刀,滑鞘而出的刀刃在风中一点寒芒后撞出耀眼的火花。我把手一扭,往前一伸,月锋绕过白宇的刃弧直刺他的面颊,他也毫不退让,手腕一转将手中的刀扭转九十度后用刀柄挡住了我的突刺,继而箭步上前用肘部将我撞开。我快速地后退,快速地转动手上的刀,在白宇越不跃步上前的瞬间一记斜劈砍向他的左臂,风声响起,白宇的攻击节奏被左臂上的刀口打乱了,我乘胜追击,刀刃在空中急速挥动,划出的弧线如同雪亮的银线划向白宇。白宇猛一跺地,被染红的左臂抓住迎面而来的刀锋,猛烈的膝盖干脆利落地砸在我的小腹上,我咳嗽一声,带着月锋飞出五米远,在地上滚了好几圈后才停下来。赶忙从地上爬起,殷红慢慢从我的嘴角滑落。
“真是恶毒的一击。”我抹了抹嘴角,抬头看着白宇,白宇耍着刀花,左手流血不止,可是他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毫不在意。“再来!”他怒吼道,握紧长刀直逼而来。我也摆出架势迎了上去,一连串的火花在彼此的刀上炸开,我一跃而起,凌空回旋踢将他的刀体落在地,高举月锋劈向他的天灵盖,在这短短半米的距离内要去捡刀是不可能的!白宇仰头,目光似剑,他伸出一只手抓向我的刀锋,另一只手从腰间摸出另一把刀,我对他还藏着第二把刀感到惊讶,在极短的思考后我立即弃刀,白宇抓住了月锋的刀刃,但此刻我已经落地,起身侧踢击在他的胸口,收腿上前拾起插在地上的月锋。白宇连退速数步,拔出刀来,那是唤为“蜘蛛切”的太刀,只是他这把不知道为什么被削去了八分之一的刀刃。月锋到手后我贴着风啸冲向白宇,挥出数道银光斩向白宇的寒芒,白宇忽然侧身,手中的蜘蛛切在掌心画了一个圆,震在月锋上的力道让我的手腕隐隐作痛,也因此被他抓到了空挡。白宇手腕一震,蜘蛛切竟然发出刺耳的蜂鸣震得我的耳朵生疼,尔后他一刀划向我的胸口,刀刃碰到我的胸口的瞬间一股巨大的冲击将我击飞,并且在我还未做出下一步对策时第二刀便迎面袭来。炽热的鲜红染红了我的视野,我无力地倒在地上,耳畔只剩下无限放大的蜂鸣......
当我恢复意识时,一个身穿黑色大衣的男人安静地坐在我的床边不动声色地削着苹果——他就是我的父亲,我更习惯称呼他“寂”,那是他年轻时的称号。“又输了吗?”他抓着水果刀柄绕着指尖旋转一周后将苹果蒂切掉,头也不抬。我点了点头:“是的。”
“白宇的剑术修罗域无人能敌,你败了也并非意外。”他把苹果递给我,我接过苹果边啃边问:“平日不见踪影,今日登门拜访,有什么事吗?”寂沉默片刻,说:“你对自己现在的实力有几分把握?”
啊,又转移话题。我叹了口气,慵懒地回答:“可以跟白宇切磋个不相上下,就这样吧。”以他那个闷葫芦一样的性格,除了一日三餐这样日常生活意外对我几乎不发问,一问就是要我帮他处理一些他不能搞定的篓子,他能想到的也就是这些了。“那就好好休息吧,可别把自己累坏了。”寂丢下这句话后就扬长而去。“又是这样啊。”我拉掉灯,像个赌气的小孩一样钻进被窝里,此刻已将近深夜了。
……
“那个少爷睡着了吧?”
“睡了,说实在为什么我们要伺候这个异端呢?”
“是啊,大祭司说过他是不祥的象征啊。”
门外的交谈声把我吵醒了。我转过头,安静地听着外面的说话声。
白宇跟我讲过,我是一个特别的孩子。因为我一出生就拥有两种力量——不同于其他修罗的力量。一般的修罗一生仅有一种血统,其血统会在瞳色上映射出来。而我的眼睛一只是红如玫瑰的血色,另一只则如宝石般瑰丽的紫色。祭司们称其为“双生”,是不能留在世上的,不过在寂的阻止下我才得以存活在这世上。现在除了八大家族和长老会以外没人认识我。什么是祭司所说的“双生”,为什么这份血统他们如此忌惮,这些问题伴随困意逐渐席卷我的大脑,越飘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