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匠铺老张说要等三日,三日那剑方可复原,但老张强调只是复原其形状,不能补缺这剑折断的“斤两”。
这个斤两一说,便是指此剑被斩断的剑魂,这本是一把充满邪气的剑,在吃了那些小孩的心血之后,那剑魂有了隐约苏醒的征兆,如果握剑的人不是亚索,如果这剑把那最后几个小孩的心也给吞了,凑齐二十四阳神,那邪魂就能真正苏醒。
只是不知道那邪魂究竟是剑,还是摘心公子。
老张当时有些情绪激动,问了亚索一句话,你是怎么做到让这剑重了九两十二钱的?
亚索明白老张的意思,他想搞清楚,为何一件凡兵,有了那灵魂的重量,这剑魂刚好重九两十二钱,亚索握过刚出炉的剑,也握过噬了心的剑,后者正好重九两十二钱。
老张在接触断剑时,凭着直觉推算,重出来的就是九两十二钱,这令亚索感到相当意外,觉得这个凡人铺子的铁匠是不是有什么故事,这都猜的出?
随着断剑的缺口,九两十二钱越来越轻,可能到老张手中时,多出来顶多四两,但他还是推算了出来。
这多出来的重量,是邪气,是剑魂,随着时间的流逝,会越来越轻,最终回到和此剑刚出炉一样的重量。
亚索喜欢这把剑的材质,更喜欢它的现在所拥有的经历,邪不邪气的他根本不在意,虽然他心里也觉得,如果让这把剑吃饱喝足,凑足一斤邪气,那这剑说不动连自己都掌握不了。
但也只是如果,没了邪气也挺好的,正好给小雏菊去武弄,不会出什么问题。
亚索回到客栈,与余春娇说明一声,要三日之后才能出发。
大掌柜很是通情达理的同意了,她今天化了个淡妆,明眸皓齿,风韵动人,尤其是今天穿了件墨绿色长裙,把她那双若隐若现的小腿衬托的越发精致好看了。
几个伙计看在眼里都觉得稀奇,春娇掌柜何时穿过裙子,不一直穿的像是男儿一样的裤子吗。
有一个伙计还真愣头青的去提了一嘴,被春娇老板娘骂了个灰头土脸,逃之夭夭了。
意思大致是,老娘就不能化妆,不能穿裙子吗?老娘也是个女人好吗,老娘在你们眼里就这么丑吗?
这伙计有苦难言,哭丧个脸,春娇大掌柜实际美的很,没人说你丑啊,你为啥子对我发这么大的脾气,我王小二心里苦啊,是那董九唆使我来的啊,等会一定要去那个家伙那里敲诈几壶好酒。。。
这王小二是那风林茶馆的机灵小二,白枣镇的情报头子,余春娇的心腹。
得知要在靑镇多待上三日,那伙计董九又去打点了一番,于是众人又可以去清清爽爽的偷懒休息了。
对于走商习惯了的伙计,他们倒是没有多大兴致闲逛,天大地大,补觉最大。
但对于小雏菊和陈独身来说,却是一件令他们开心的事情。
因为青镇确实很不错,比那白枣镇强多了,什么新鲜玩意都有,这个年纪的少年少女,不就是喜欢图个新鲜吗。
陈独身在今日又看完了一本杂书,知道要多待三日,他便又去那书铺子逛荡了一圈。
问那看书铺子的老人,可有一些记载地精山虫的书籍,贵一点没关系。
大夏国此类书籍,最出名的一本是那“百足”,百足就是一部虫史,百足上部讲的是山下的凡虫,百足下部讲述的是上山的仙虫,一笔带过也好,详细成篇也好,整部百足经典,足足记录了三千种虫子的名字以及简单的生活习性。
而陈独身翻遍了百足,都没有找到与那条长虫对号入座的信息。
这是一条没有记录在册的虫子。
这勾起了陈独身强烈的求知欲,以前他在小秋山时,便是凭着这样的性格才能做到一个“后山大管家”的位置。
老人见又是这个小娃娃,然后打趣了一句,“很少有人对虫史感兴趣啊,怎么,小伙子你是钱多吗?”
陈独身笑了笑,“老大爷这话说的不对,花钱买书,与钱多钱少没有关系,贵贱也不在书中。”
老人有很明显的老年斑,头发稀疏,年事已高,牙也已经落的七七八八,讲话漏风,但老人的眼睛却并不像寻找老人一样浑浊,也有浑浊的时候,比如说看天的时候,看地的时候,看花草树木的时候。
老人只有在看两样东西时,眼睛是清明的。
一个是看书的时候,一个是看人的时候。
老人似乎有了些兴致,放下了手中一本古籍,然后反问陈独身,“那你说说看,为何我这本书要十两银子,而那把书只要二文钱?”
老人一指指向一本山上书籍,最基础的练气决,卖十两绝对是天地良心了。
然后又一指指向一本山下某本小人书,连作者的名字都不知道,说的是一个大宅子里一个婢女的辛酸人生故事。
陈独身看了看这两本书,沉思了一会说道:“因为看过这本练气决之后,可以尝试练气,可以尝试上山,如果真能小小练气,最差也能比别人多活个五十年了,万一走了狗屎运,修炼出了天大的运气,修成我辈金丹客,成了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的真神仙,天大地大,我最快活,不快哉,不爽哉?所以十两银子那真真是划算了。”
“而看这本书,材质差劲,文笔稀疏,故事虽然也有亮点,但还是逃不过一个俗字,顶多算是用二文钱打发闲散时光,看了这杂书,什么都不能得到,相反,若是那看客是一位春秋悲伤的姑娘人家,兴许看过此书,还会忧伤的几天都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所以两文钱绝不能再多了。”
老人笑呵呵望着陈独身,似乎在等待下文。
陈独身停顿片刻,思绪缥缈了起来。
他话锋一转,说了句但是。
“但是这只是说明了这本书的价格,并不能说明它的价值,价格是外在物质条件赋予的,用了什么纸张材质,写了什么内容,文字的通顺程度,这些都是影响着书的价格,文字的价格。”
“但文字的真正价值并不是这样的,他是看书的人所赋予的,你觉得白月光是心头好,舍不得丢掉,却偏偏有人觉得白月光只是白月光,看一眼不能长力气,吃一口也不能饱。”
“你觉得蚊子血只是蚊子血,却偏偏有人觉得蚊子血是朱砂痣,瞧着欢喜,瞧着动人,瞧着百媚生。”
“上山花十两学修仙,下山花二文学做人,都有道理,十两和二文都无错,都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