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雪,你没病吧?四十度在这晒太阳?”,他晃晃脑袋,甩出几滴热汗。
落雪抬眼,静静道:“你来了。”,她瞥到头顶的伞,又见他大半个身子曝晒在外,只知道抻着胳膊给自己撑伞。
她将伞推过去,又从包中掏出纸巾递给他,“你看你满头汗,擦擦,臭死了。”
朱宇辰嘿嘿笑,将伞柄塞进她手里,“你先自己撑着点。”,而后接过她递的纸巾,抽出几张擦额头两鬓,汗水迅速将纸巾浸透,他轻轻一团,丢进一旁的垃圾筒。
“你急做什么?我站这么久都没出多少汗。”,落雪抿唇,脸上有歉疚,“就不该让柠哥给你打电话的。大热天。”
“嗨”,朱宇辰一挥手,“我们平常打球比这更热。”,见她精神不佳,不禁皱眉道:“你怎么了?有气无力的。”
“没事儿,我的事。”,落雪兀自向前走。
朱宇辰楞了一下,落寞在那张朝气的面庞浮现。他很快掩掉,脚下蹬了蹬,赶上那抹纤细背影。
他拽住她的胳膊,落雪偏头看他,挠挠头发,眼中疑惑,“诶?你怎么没跟上来?”,她将手中的伞移向他。
朱宇辰见她这副呆样,顿时失了气。将伞推给她,“我专门给你借的。我一大老爷们打什么伞,别人看见笑我娘们。”
落雪被他引乐,嗤地笑了,“什么呀,现在就流行‘猪猪男孩’,精致且细致。人家护肤防晒做得比女孩都好。”
“什么男孩?”,朱宇辰抓抓脑袋,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一糙汉子,哪那么多讲究。”
落雪突然转身,仔细打量他,大眼睛倏地凑近,引朱宇辰深吸气。
她拍拍他肩膀,“不糙不糙,就是黑点。”,她又像模像样地环臂,笑眯眯道:“这不挺阳光一大男孩嘛。”
见她佯作一副老气横秋,朱宇辰不由撇嘴,斜眼睨她,“你又知道了。”
落雪被戳破,咯咯笑,绷紧的面容终于放松。
见她松弛,朱宇辰趁机道:“谁惹落雪祖宗不开心了?”
落雪努嘴,“没谁,就...”,她看他一眼,如是道:“就阿燃啊。”
笑容骤然凝固于朱宇辰脸上,片刻,他艰难扯嘴角,强作不以为意,“上次那个男人啊。”
“嗯。我和他...吵架了。”
朱宇辰转过头,眼皮垂下去,喉头干涩:“是么...你们...怎么了?”,他不自觉握紧车把。
“他好像...不喜欢我。”,落雪垂头,声音闷沉。
很久才听到朱宇辰的声音。
“你...喜欢他是吗?”
缄默。
而后是女生轻轻的嗯。
他攥紧车把的手蓦然一松,车子恍要倾倒,落雪忙扶车把,不解望他:“你怎么了?”
她的目光那般纯质困惑,是很认真地在问询他,也只是在问询他。
朱宇辰望她明亮眼睛,只觉胸口被塞大团大团棉花,又堵又闷又找不到个出口。他忽而垂下头,勾了勾唇,挤出一个再难看不过的笑,“没事,天儿太热,热得脑壳发晕。”
“喔”,落雪点头,看他长腿撑在单车两侧,有些费力地向后蹬地带动车身,不由颦眉道:“你又不骑,这样蹬多累多麻烦,下来推着走吧,也好多帮你遮点太阳。”
“好。我下来。”
落雪抻高胳膊,将朱宇辰遮进阴影。
一方伞,两个人,同样的心情,不同的人。
酆家。
酆父酆燃在公司,家里只有他们三人。
饭后酆曜接了个电话,到楼上处理些工作上的事情。酆母便同堇柠闲聊,七七八八谈了会儿,又到厨房去,说新学几样可口甜品,要做来给她尝。
时堇柠无事,便摸来遥控器,窝在沙发翻电影看。
电视机里传来她听不懂的鸟语,好在有中文字幕。房子安静,午后闲适,招来缕缕阳光,扑洒进房,招来几只瞌睡虫,懒洋洋爬上她微阖的眼皮。
似乎很平淡,却又很温暖。
其实,幸福本身不过如此。
于婚姻,过去激情从未消失,只是埋藏进日日的柴米油盐。有人以此平淡,拖着不再年轻的身子又去寻找所谓激情,到头来,最终念想的,还是家里老婆子的那口饭。
懂得将爱融入生活点滴的人,深知平平淡淡即是至深幸福的人,早已将平凡的日子过成了诗。
这房子里的人,恰好便是写诗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