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时分,黄瓜骑士接到了奥赛赫的电话。
“奥克(奥赛赫的昵称),昨晚我收到了我的装备,还有我们组的配车。”
“我都知道情况了,李,走,开车去看房。”
“好,我在吃早饭,你过来也吃完了,我们就走。”
奥赛赫是骑着一部大哈雷来的,《恶灵骑士》里尼古拉斯凯奇坐车的同款,银光闪闪的把手,黑色的涂装,庞大的车体,充满了金属的力量感。他一个横甩,把车停住,摘下头盔。
“嗨,李!”
“这是你的巡逻车?”
“是啊,怎么样,酷吧?”
“也太招摇了吧,不怕吓跑吸血鬼?”
“城市作战,这只是个转场工具。真正的搜索和追击,还得靠腿。”奥赛赫拍了拍坐垫,潇洒的一摆腿,放下脚蹬。“走吧,李!”
不久之后,格雷瓦特山山脚下。两人站在一栋木头的老房子前,这房子平平无奇,但院子确实有点大。说是庄园,当然过了,但占地起码也有十亩。院门外竖着一个蓝色木牌,用红色油漆涂着两个大字:“出售”,分外显眼。
“这里住着个顽固的老头。”奥赛赫说,“我小时候经常翻篱笆进后院偷他家的玉米和番茄,那时候他还没现在老,不过也已经跑不快了。他一发现我们,就骂骂咧咧的拿着一根棒球棍来赶。我们先把偷到的东西从篱笆上面扔出去,人再跳过去。他腿脚慢,追不上我们,更翻不过篱笆,只能站在里面骂上半天,然后无可奈何的回去。等到天黑了,我们再回到草丛里,把扔出来的战利品捡走。”
“后来呢?”
“后来有一次,他摸出了一杆猎枪,挥舞着朝我们冲过来。我们吓坏了,连滚带爬的翻出去,连东西都没拿。我丢了一只鞋,另外一个家伙,衣服挂在篱笆上了。回家以后,被他老爹一顿胖揍。这次是真的可怕,从那以后,我就再也没进来过了。
等我长大了,我才知道,洋洲不允许私人持枪,有持枪那的也是持照猎人和农场主,在荒野上对付野兽用的。那老家伙肯定是用木头削了把假枪,涂了油漆,吓唬我们。”奥赛赫有些心有余悸。
“哈哈哈,想不到你这样的高材生,居然还有这种黑历史。”
“得,进去吧。”
门铃响了好一会儿,头发雪白的主人出来开了门。他身材臃肿得厉害,腰有点佝偻,腿脚也不利索,脸上和手上全是老年斑。
“你们是?”
“我们是来看房的。”黄瓜骑士说。
“哦,请进,请跟我来。”
来到客厅,主人端来两杯水,放在桌上。
“你们想买这所房子?”他问。
“是的,虽然屋子老了点,地方很大,这点我很喜欢。”黄瓜骑士回答。
“不过,这所房子价格不便宜的。虽然说屋子是老,地方也偏,但是总面积大。”
奥赛赫按照洋洲的习惯,拿出一张身份和收入证明,推到他面前:“这不是问题,我们是政府高级雇员,收入足够。”
那上面是一串串的流水,其中每个月都有“四万”、“四万”的整数,非常显眼。
“好吧,那我没有什么意见了,我可以在标价上给你们打点折,只有一个要求,希望你们善待我的屋子。不要拆除它,你们可以在这片地上建一座新的,反正地方够大。让它保留着,到自然崩塌的那天吧。”主人忽然有些疲惫伤感。
“为什么?”黄瓜骑士问道。
“这块地是我爷爷留给我父亲的,这座屋子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小时候,这些木头还很新,能散发出好闻的香味。我记得很清楚,二战爆发时,我才五岁。我父亲是个军官,日本人打到了我们的海岸线边,潜艇的炮弹落到了我们的国土上,他被调去前线参战。
他去了很久,虽然战争没有打到布莱斯本,但是物资供应困难,我们就在院子里养羊,种番茄、种玉米,还有其它蔬菜。母亲一个人忙不过来,我和我八岁的哥哥每天放学回来都得帮忙,还有两岁的妹妹,也跟着我们跑来跑去。那是多么远的日子啊,当时觉得很辛苦,现在却觉得真是幸福。”老人停了下来,擦了擦眼睛。
“后来怎么样了?”这次是奥赛赫发问了。
“后来,战争结束了,我父亲在失踪名单里。母亲带着我们,等了他很多年,直到她去世,父亲也没回来。我哥哥前两年去世了,妹妹远嫁西德尼,一直在那边生活。我的妻子也已经不在了,两个孩子,一个在西德尼,一个在达尔文。他们也不打算回来,我老了,照顾不了这么大的屋子。是时候该去养老院,度过最后的日子啦。”
......
走出门来,两人站在门口,颇有些感慨。
“你还恨这老家伙吗?”黄瓜骑士问。
“其实也说不上,只是小时候,我过得太穷了而已。丢了那只鞋,我难过了一个星期。不过,后来我还是在草丛里找到了,他把鞋子从里面扔了出来,扔在一个显眼的位置,衣服也在那里。他也没有什么地方不对。再说,我不是在这里出生,但这个国家庇佑了我们。我怎么说也是这个国家的一员,而他的父亲,也曾经守卫过这里。”
“你也是这个国家的守卫者啊。”
“李,你知道吗,被你这么一说,我觉得心里舒服了很多。以前,我一直觉得,我不过是个为了钱而服务的雇佣兵罢了。”
“这两者又不冲突。再说,我才是雇佣兵好吧?外籍雇佣兵。”
......
下午,黄瓜骑士来到学校请假。过程很顺利。
“不过,你必须在三个月之内回来销假,不管有什么特殊原因。否则,移民局会扣你的分,扣多了,你就会被遣返了。”把批假条递给黄瓜骑士时,工作人员很认真的对他说。
“多谢提醒,一定会的。”三个月,黄瓜骑士想,三个月后,这个世界还不知会变成什么样子咧。
去拳馆调完课,他回到家里,静静的等待着巡逻时间的到来。
十点,奥赛赫骑着他的哈雷过来汇合。黄瓜骑士开着车,奥赛赫坐在副驾驶座上,手持微光望远镜。两人穿着黑色巡林客布甲(黄瓜骑士对这防御能力低劣货色的蔑称),装备齐全。按惯例,他们往最近的公交总站方向开去,跟马克交接班。
“马克,有什么情况吗?”奥赛赫习惯性的问了一句,既然没有紧急联系,那么应该是没有特殊情况发生,不过总是要交流一下的。
“奥克,李,虽然我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但我觉得这两天有些不对劲。夜班车上的人比以往多,按道理说不应该是这样,我怀疑里面有血奴。不过,我的侦测魔法找不出什么,要么是那些血奴太弱小,要么就是他们有魔法遮蔽能力。”马克回答。
黄瓜骑士提醒他:“马克,你这样做是有危险的。你侦测不到他们,但也许他们能侦测到你呢?”
“李,这里虽然是城市,但也是前线。前线哪有绝对的安全?”马克摇摇头,“我走了,你们自己小心。”
和马克分开,两人又开车行进了一段。在格雷瓦特山边一个偏僻的位置,他们下了车,带上装备,爬到了山顶的一个平台上。这里位置很好,视野开阔,至少可以监视数平方公里的区域。
奥赛赫手持望远镜观察着四周,黄瓜骑士很有耐心的坐在一边调息。过了半小时,他突然说了一句:“奥克,我们这是在大海捞针。”
“没有办法,布莱斯本的超凡者太少,连侧卫也不够用。城市这么大,想到正面遇上一个吸血鬼,的确需要运气。在山顶观察不算是个太糟的办法,远距离难以直接分辨人类和吸血鬼,但如果举动异常,还是能发现的。”
“我们看不清他们,他们也看不清我们,这就跟两个又聋又瞎的人在一个橄榄球场里互相摸索,又跟在海里用一米宽网眼的大网去捞沙丁鱼群差不多。”黄瓜骑士忍不住吐槽,“我们得想办法改进战术。”
“难免的,听说二战以后,欧美的吸血鬼就一直往洋洲迁移,但以前一直都很平静,偶尔有小摩擦而已。最近这种情况,还是几十年来第一次。所以,大家都没经验。”奥赛赫突然压低声音,“嘿,李,我们没经验,他们也没经验。看,那里,大概是个新手。”
山路上,有一个黑影正在移动。在望远镜里,他跟普通人类并没有什么不同,只是速度有些快。
“测速,奥克。”黄瓜骑士提醒他。
“八点五米每秒,肯定不是普通人类。超凡者,不过还不能确定是那一侧。”
“放他过来,奥克,你的斥候能力靠不靠谱?”
“开玩笑,五百米内我绝对能侦测出是不是吸血鬼。只不过,距离太远,没把握射中他。”
“那家伙会不会发现我们?”
“不好说,如果是个菜鸟,我们起码可以隐蔽到他接近到二百米内。夜行衣不是盖的。就算到了二百米内,他也分辨不了我们是普通人还是超凡者,还得更近,而且得有侦测能力才行。”
“如果是个长老呢?”黄瓜骑士说。
“闭上你的乌鸦嘴,那我们明天就成了烈士了,第一批上阵亡名单的超凡者,不过那样,冲突也就升级了。”
“为什么?”
“从古到今的江湖规矩,兵对兵,将对将。侧卫对血奴,属于摩擦。侧卫对血族,超凡对血奴,算是小规模冲突。超凡对血族,那就真是开战了。”奥赛赫移动着望远镜。
“我想,这时候还不至于派个长老来。开战的权力就把握在我们手里,刺激不刺激?”
“刺激你个头!等等,侦测魔法有反应了,确定是血族。没有气息遮蔽能力,不会太强。他拐弯了,往我们这边来了,看来也是想利用这个制高点。”
“废话,不用望远镜我也能看见。赶快就位,做好隐蔽!”
“好,我去狙击位,你去山坡底下的备用位。哥们,要小心!”
“行了行了,你别射歪了。我的钉头锤会好好照顾好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