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城位于大渝国的东面,因其背靠大海,故各个国家的商贾都会云集于此,久而久之,这里便成为了大渝国最大的商贾贸易之地。但这些年,随着西面和南面的通商之路打通,胶州也逐渐显现出颓败之相。往日里热闹非凡的海港,也在近些年安静了许多。
海鸟在蔚蓝的天空中自在的飞翔着,但可恶的水手依旧撑起了竹竿将其赶走,随后就招呼着其他水手张开船帆,收起船锚……一艘满载着瓷器,茶叶等贵重物品的商船缓缓起航……
看着商船渐行渐远,周杨终于是暗舒了口气,这船总算是走了,可以安安稳稳地歇上几个时辰了。遂,他冲着不远处的人群,大呼了一声:“来干活儿啦!”
此声一出,便已经有五六个人扭头看了看,原来说话的是周杨。这些壮汉笑了笑,随后便朝着周杨的方向走了过去。
周杨领着这些三四十岁的壮汉,来到一处偏僻的小巷子里,随后便拿出了藏在衣服内的小包袱,展开一看,那却是一包简易赌具,有一张油纸,纸张上一边写着“大”一边写着“小”字,还有三枚骰子,和一支竹木的骰盅。
跟随进来的壮汉们商量了几句,随后便东拼西凑,凑了十个铜板给了周杨:“老规矩。”
“得嘞!”
收了钱的周杨,将这包赌具给了付钱的壮汉,转身就走开了,来到了小巷口,蹲在地上守着,一旦有风吹草动,便会在第一时间提醒他们。
一年前,小小年纪的周杨不得已来到这码头谋生,可他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书也没读多少,码头上他可以干的差事不多,钱也很少,想混口饭吃都很难,不过周杨发现这些壮汉忙完之后,除了聊天却不知道可以干啥,遂他就做了套简易赌具租借给他们,每日收取点费用,顺带帮他们把把风,赚些闲钱。
看了眼小巷子里,那些人玩的不亦乐乎,周杨笑了笑。可当他再扭过头来之时,自己的面前却凭空再出现了一个青年,他生的是白白净净,身材颀长,穿着一身玄黑色的劲装,左手还握着一柄直刀。
“你是周杨?”男子开口道。
周杨耸了耸肩:“是我。”
“听说,要见老鬼得先找你。”男子接着问道。
“这是自然。”
“我要见老鬼,还请你带个路。”男子说道。
周杨却是轻叱一声:“鬼爷是你想见就见的么?”
“我找他有急事。”男子说道。
“求人办事,得有求人办事的态度,这大热天的,带你走这么远的路去见鬼爷,连口水都喝不上么?”
说着,周杨笑了笑,右手却伸了出来,在那男子的面前比划了下。男子也算是明白了,笑了笑,拿出了些散碎的银子递给周杨:“还请带个路。”
将这二两散碎银子收好,周杨又问道:“说说吧,找鬼爷有什么事情?”
“我找老鬼帮忙找个人。”
“找人?”周杨皱了皱眉,挥了挥手:“我瞅瞅。”
“事情紧急,你还是带我去见老鬼吧。”
“来我这儿的,谁都说事情紧急,可到了鬼爷那儿说的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为此,我没少挨鬼爷的骂。”周杨说道,“要不这样吧,你要见老鬼也不是不行,你先告诉我,你要找谁。”
“这……”那男子迟疑了,面露难色。
周杨也看出了男子的为难之处,索性一挥手,说道:“那你回吧,鬼爷也别见了。”
“别,别,别……”
那男子接连说了几个“别”字,一边还在不停的摆手。随后又是一番踟蹰,这才从怀里掏出了一张折好的白纸,递给周杨。周杨展开画纸一看,这画像中的是位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国字脸,有着一双吊眉三角眼,眉眼中尽显疲态,眼角处还带着些许的皱纹。
“这人很普通啊,这种小活儿,鬼爷可是不会管的。”周杨又将画纸收好,递还给对方。
“可……”
那男子的话都还没开口说呢,周杨却是一挥手,让他赶紧走:“不是我不帮你,只是这人太普通了,鬼爷不会管的。”
那男子也终于是听出了周杨的弦外之音,随后又从怀里拿出了些散碎的银两递给周杨:“还请周小兄弟带个路。”
收了银子,周杨这才微微点了点头,挥了挥手:“画像里的人什么样的,我给忘了,快点拿来我再瞅瞅。”
那男子当即又从怀里拿出了折好的画纸,再一次递给了周杨。周杨上上下下,认认真真地再看了一遍。这才摇了摇头:“这人实在是普通,这种小活儿,鬼爷肯定不会接的。不过,我可以帮你找。”
“真的?”
“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周杨办事什么时候出过岔子!”周杨却是话锋一转,紧接着说道:“承惠,一千两!”
“就找个人,要这么多钱!”那男子大呼一声。
“把人带到你面前,这只值个十两银子,可是找到这人住哪,这个值九百九十两。”周杨笑了笑,“当然,兄台也可以转身往西走,府衙在那,可以找知府大人来帮你找。”
男子左右看了眼,咬了咬牙,从怀里拿出了一锭银子交给周杨:“两日后的辰时,我再来码头找你。到时候,我希望我看见的是两个人,如果只是你一个人出现的话,那就别怪我手里的刀了!”
掂了掂银子,好家伙,这锭银子足足有五十两。周杨心中暗喜,转而看了看男子,说道:“这位兄台,我周杨也不是个贪得无厌的人,既然收了你的银子,就给你些消息。兄台最好多备一些金疮药。”
“为什么?”
“这人中了箭伤!”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昨晚见到他进城!”
“你……”
那男子也是气急,顺势抽出了直刀,便要去砍周杨,但奈何周杨跑得太快,待他反应过来之时,周杨已然不见了,只留下了巷子里那几个赌的热火朝天的壮汉。男子狠狠地暗骂一声,这才将直刀收回,转身离开了码头。
周杨甩开了那名男子,就迅速离开了码头。现如今手握五十多两的重金,周杨的心里也是开心的很啊,这笔钱足够他在胶州过上很长一段时间的潇洒日子了,遂,周杨便扭头去了集市逛了逛。
一直逛到天黑,周杨这才拿着几个刚从老德园买的老面肉包,回了在码头附近租住的屋子。这是间由柴火棚改造的屋子,除了一张床和小桌子,两条长凳,便无其他。
周杨顺着几声轻微的咳嗽声,来到了床边,原来床上还躺着一名男子。周杨把刚从老德园买的包子递给了对方说道:“叔,趁热赶紧吃吧。”
这边男子细细的咀嚼着包子,那头的周杨却已经点起了煤油灯。随着昏黄的灯光映衬,这才看清了床上男子的面容,他生的是国字脸,有着一双吊眉三角眼,干瘪的嘴唇却未见一丝血色,上身赤裸着,胸前虽然被纱布裹住,但殷红的鲜血依旧晕染出来,显得格外扎眼。
而这人不是刚才那名男子四处打探之人,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