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
这不对啊!
按照此前得到的消息来看,钟淮是周杨的养父啊,什么时候周杨还成了贵公子了!文珺心生疑窦,不禁再度问道:“钟淮,你和周杨到底是个什么关系?”
闻言,钟淮先是看了眼周杨,像是在询问周杨的意思。周杨挥了挥手,说道:“她不怕死,告诉她吧。”钟淮这才躬身行了礼。
“这位姑娘,我家少爷正是兵部侍郎周启平的儿子。”
此话一出,文珺更是有些弄不明白了,京都府的达官显贵,文珺多少是知道一些的。这兵部侍郎周启平确实有两子,长子周伯楠现在已经步入官场,在礼部任职。虽说现在资历尚轻,但就其能力而言,也是颇得皇帝的赏识的,再加上其他权贵对他也是赞赏有加,所以,对于他来说,封侯拜相应该只是时间上的问题。
反观周启平的次子命就没那么好了,有传闻说,他是周启平一夜风流之后,留下的私生子,在周家就不受待见。在五年前,却又因为跟几个贵公子一同玩耍时,误伤了范宰执的孙子,以至于范宰执的孙子右眼失明,皇帝大怒,下令,将这次子发配去了边关,随后就没了这名次子的消息了。
难不成……周杨就是这个私生子?!
“没错,我就是周启平的私生子!”周杨说道,“而且一切都只是兵部联合锦衣卫和皇上布的局,为的就是要活捉这个齐国的暗探头目之一张博涛。”
布局?!
文珺更是疑惑了,不就是个会制盐术的钟淮么?什么时候,又跟齐国的暗探扯上关系了?
周杨却是苦笑一声:“从小我的身边就有一个陪读侍童,殊不知,他是齐国安插在我身边的暗探。”
此话一出,文珺倒也是明白了一些。兵部为六部之一,全天下的兵马,粮草统归兵部管理,涉及到粮饷物资的发放,兵马的调度,军备的整顿甚至是大战前的部署,都会统一交送兵部,由兵部议审过后,留底存档,同时交于皇上批阅,最终再发往各部去筹备。
因此,在兵部埋下暗线,探查我国军方的情报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而周杨的父亲周启平官至兵部侍郎,自然也会参与到这些事情当中去咯。
可若不是五年前的黄天荡一战,我大渝国惨败而归,领军统帅林云韬也因此被打入大狱,至今都还在狱中苦苦挣扎,那谁又会想到,这么一个小小年纪的孩童,居然会是齐国的暗探呢!
黄天荡一战过后,我方埋伏在齐国的暗探截获了一条情报——我国在军方有齐国的眼线,有人已经将我方的军备情况暗中送给了齐国,这才使得齐国这一战大胜。
对此,皇帝颇为恼怒,随即下令让锦衣卫暗中彻查整件事情,最后,锦衣卫锁定在了周杨身边的这个陪读侍童的身上——原来,他经常借给周杨取书之名,到周启平的书房去查看兵部的一些行文卷宗。
类似于陪读侍童这样的暗线,齐国在我大渝各大高官政要的身边都有安插,齐国有专门的暗探,将这些人获取的零散消息,整合串联成一条或者几条重要消息,再交给张博涛,并由张博涛通过秘密途径送回齐国。
当这一消息呈到皇上面前时,皇上大怒,扬言要把这些人全部都抓出来,然后拖到菜市口斩首,以儆效尤。可是这时的周杨,却表示了反对,并秘密进了宫,与皇上密聊了一夜,随后,皇上就改口,从此再未提及齐国暗探一事。
随后,没过多久,就是周杨打了范宰执的孙子,被发配去了边关。
“到了边关,我干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宰了那个陪读侍童,然后假借他的身份,继续跟张博涛联系。”周杨说道,“同时,我爹了解到,范宰执买了通杀手来杀我,所以,就派了钟淮来保护我。”
“在跟张博涛联系时,为了能让他觉得我还有利用价值,我特地卖了一些军方的小情报给他们,让齐国在几次边境的小摩擦中藏到甜头。”周杨长舒一口气,“同时,锦衣卫在随后的调差中发现,这个张博涛极为谨慎,经常往返于胶州与京都之间,让人琢磨不透他的行踪。而京都这地界太过于敏感,所以,警衣卫帮我们伪造了身份,来到了胶州。”
文珺点了点头,说道:“难怪,我在查你的消息的时候,我发现这最近的三四年内,胶州的官场,从上到下,从文官到武将全部都换了一遍,为的都只是跟你配合,活捉张博涛。”
“没错,在胶州活捉张博涛的任务,皇上让我全权负责。为了保证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我必须把一切可能阻碍我计划的人都剔除出局,所以,胶州的地头蛇老鬼,被衙门软禁了,一切要找老鬼的人,都得经过我来把关;在胶州的所有军方守备都换成了锦衣卫的心腹。”周杨说道。
周杨稍作停顿,接着说道:“接着,我就让会制盐术的钟淮出现在军中,引起多方重视,然后将这消息卖给张博涛,所以才会有齐国的暗骑突袭军营,抢夺钟淮,然后再让钟淮趁乱逃亡。”
“这时候,齐国的暗探一定会冒头,沿路提供情报给张博涛,告知张博涛钟淮逃亡的方向,但他们不知道的事,钟淮逃跑的同时,就有一队锦衣卫,对钟淮逃亡的路线,一路暗中盘查,将这一路的齐国暗探尽数控制。”
“随着钟淮回到胶州,到高旗出现找我,再到最后和高旗的交易,几乎这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之中,唯独有一点我没算计到,结果,差点毁了我的整个布局!”说着,周杨扭头就看向了文珺。
“我?”文珺却是不明所以,满脸都写着茫然二字。
“按照原定的计划,只有高旗会来找钟淮的下落,而我会利用高旗和钟淮做饵,引张博涛入局,而你的出现,却完完全全是个意外!”
高旗虽现在已经不在军中任职了,但他在军中的盛名,却比起那些将军统领来说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齐国能够活捉这样一个人才,并能想办法为自己所用,那齐国的军队气势将不可同日而语。这一点,文珺一点也不觉得奇怪,反倒是,听到自己时,文珺却不自觉地皱起了眉头。
稍稍停顿了一下,周杨继续说道:“你和高旗前脚进了胶州,后脚我就知道了,但是我怕你误事,所以我才特意对高旗说钟淮受了伤,为的就分散你手里的人,免得你的人出来坏事。”
“实际上,钟淮根本就没有受伤,这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做戏给齐国的暗探看,为的是放下他的戒心,对吧?”文珺说道。
周杨笑了笑,以示赞同,然后继续说道:“果然,如我所料,高旗来过之后的第二天码头,医馆,药房附近就多了好多陌生面孔,不仅如此,连在城外守备的马副官也说,在城外发现了一股人马,足足有十来个人之多,当时我就断定,这些人是你和高旗带来的。”
闻言,文珺看了眼周杨,嘴角不自觉地抽动了两下,也不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在这个关键点调动兵马一定会引起张博涛的注意,甚至,张博涛有可能会放弃这次的合作,活捉高旗的计划将就此功亏一篑。但相较于此,城外的那些人冒了头,反而更容易出事,所以,我让军方的人以城外有山匪为名,将城内的巡逻兵都调出去,一来,趁机把钟淮送出城;二来,城内少了士兵的掣肘,张博涛也就不会那么谨慎了。”
“同时,为了加强他对我的信任,在从你们眼前消失的那个下午,我就当着张博涛的面,把这些暗藏在码头上的陌生人,都点了出来,为了以防万一,我让军方的人把这些人都控制住了。”
听到这里,文珺也就明白整个计划了,但还是不明白,以高旗的性子,他会愿意配合去演这出戏么?遂,就随口问了这么一句。
周杨却是白了他一眼说道:“以他的脑子,就算我把整个计划都告诉他了,他能消化得了么?”
文珺却是点了点头,说道:“这样最好,千万别告诉他事情的真相,不然,以他的性子,他一定会来杀你的。”
“既然是被自己人抓的,那他人呢?”文珺又问了一句。
周杨却是耸了耸肩:“他和你手下的那些人,还有张博涛已经被秘密送往京都了,算算日子,这几天就该到京都了吧。”
闻言,文珺却是心头一沉,脸色微微一变,低声暗道:不好,那我也得抓紧时间赶回京都了。
这时,周杨却是转头,问钟淮:“叔,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钟淮躬身行礼,说道:“少爷,老爷给我的命令就是保护好少爷,少爷去哪,我就去哪。”
“既然事情了了,你回去探望一下亲人吧,跟我这么多年,现在怕是连自家孩子长什么模样都快忘了吧。”周杨挥了挥手,“我就在胶州等你回来。”
“可……可是……老爷……”钟淮却是欲言又止,满眼写的都是担忧二字。他很清楚,张博涛的事情一旦上报,周杨这个名字,也极有可能再度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之中,范宰执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放过周杨。
周杨却是摆了摆手,说道:“这胶州城上上下下的官员统领,都能信得过,我还能出什么事儿。你这回去的事儿,我也不会告诉我爹的,你就放心好了。”
“这……”
钟淮欲言又止,他知道周杨的性子如何,所以也就没有再继续坚持,再加之,周杨说的也不无道理,况且少爷身边现在还有个看不出实力的人,想必短时间内,也不会有什么危险。所以就向周杨与文珺辞别之后,转身就走了。
看着钟淮的身影越走越远,周杨这才长舒了口气。
这时候文珺的声音却从周杨的身后响起——“既然你没事,那就护送我回京都吧。”
“我可不回去了,范宰执那恨不得活剐了我,我才不会去呢!”周杨说道。
“我现在在被人暗杀,一个人在路上太危险了,所以,你来保护我回京,喏,这是酬劳。”说话间,一块巴掌大小的玉佩出现在了周杨的面前。这块玉佩乃是用上等的羊脂玉雕琢而成,握在手里温暖细腻,圆润光滑,只是这粗略的观赏一番,便知其价值不菲。
收了玉佩的周杨,俨然就换了一副模样,笑吟吟的说道:“我们走哪条路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