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少女嬉闹着,笑声清脆如银铃,偶尔夹杂着惊呼,令人浮想联翩。
林羽不必回头就知道,身后必是所谓“虫二”,——风月无边。
但他不动如山。
林羽屈膝沉腰,双臂上举,动作规整严谨,如同尺量,一丝不苟,分毫不差。
他没有苏晴儿的天赋,悟不出所谓“神意”,只能力求精准,将“形似”演绎至极致,慢慢再以形求神,继而脱形就神。
“呼~~”
他眼观鼻,鼻观心,放缓呼吸,一吐一纳长如龟息,渐渐心如止水,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禅定”境界,灵台澄澈,物我两忘。
嗡~~
流光荡漾,林羽的体表之上,原能往复轮转,如同衔尾之蛇,生生不息,源源不竭。
“哦?”他渐入佳境,隐有所感。
据他所知,世上绝大多数的炼体之法,都是以原能为铁锤,淬炼自身体魄,强身健体,铸就钢筋铁骨。而“灵鼇托天”则反其道而行之,以自身为烘炉,对体内原能反复精炼和提纯,去芜存菁,提升原能品质。
他静静体悟,神情简单宁静,无喜无悲。
这时候,脑海中,却有异变横生。
“破损的天演之书”蛰伏已久,此时猝然发难!
——不稳定的天演!
“嗯?”林羽一惊,呼吸节奏快了几分。
脑海中,这一式“灵鼇托天”如同扔上案板的生猪,被屠宰,被切割,被拆解,被分裂,裂解为无数碎片后,再重列组合,演化出新的法门。
林羽咽了口唾沫,心中哀叹。
他已明白,这蜕变而出的,十有八九又是毫不相干,甚至南辕北辙的全新法门!
“希望这次能靠谱点……”林羽只能祈求苍天。
光暗生灭,法门蜕变之中,有零零星星的碎屑掉落,像是昆虫蜕皮时残留的茧皮,又像是一场盛宴过后,余下的残羹冷炙。
碎屑坠入意识,继而消融。
“嗯?”林羽似有所悟,目光一凝。
他仿佛陷入重重幻境,恍惚间,自己已化身上古灵鼇,雄踞于天地,头顶天之涯,身镇海之角,背负一方世界,身形通天达地,亘古不朽!
疑惑仅是一刹,林羽明白了什么,心中大喜。
“灵鼇托天”蜕变中残留的边角料,却似乎是其招式的真意!
眼下情景,就像是“破损的天演之书”将“灵鼇托天”解构后,直接将其真意塞进了林羽的脑袋!
“中头彩了!”林羽惊喜过望,表情则愈发沉着,闭上双眼,静静体悟。
意识中,灵鼇托举苍天,后背却驮着一隅世界,其中有名山大川,有沙漠林海,有无数珍禽异兽,甚至有数座人类国度,上演人间百态。灵鼇蛰伏万古,却纹丝不动,盖因怜悯背上生灵,不愿其遭受鱼殃之灾。
林羽笑了,笑的平安喜乐,有点像是,——姨母笑?
“嗯?林羽他……这是怎么了?”嬉闹的二人中,苏晴儿率先有所觉察,面露迷惑。
林羽明明就在眼前,却已消失于她的感知中,仿佛和这个世界断了联系,超然世外,自成一方小天地。
“笑得真猥琐~~”颜开面露嫌弃,而凑近观察后,则猛然变色。
她震惊了,思绪混乱,一脸“哲学三问”。
“怎么回事?”
同样一式“灵鼇托天”,林羽的演练中,竟弥散着一种截然不同的玄妙神意,更为超然,更为广阔,更为高深幽远,无远弗届。
他的身上,原能轮转精炼,竟无一丝外泄,也无一丝浪费,淬炼效率比颜开还足足高出三成!要知道,林羽是初学者,而颜开都修行了三年了!
这和刚才一问三不知的鶸是同一个人么?
“晴儿姐,林羽有没有双胞胎兄弟?或者,他是双重人格,像武藤游戏那种?千年积木在哪?”颜开眼睛瞪得溜圆,一脸错愕。
苏晴儿苦笑,做了个“噤声”手势,压低声音:“别吵他,或许是某种‘顿悟’。”
“顿悟?顿悟不都是厚积薄发,水到渠成么?这家伙,也就积了半个晚上……”颜开嘟囔着,表情生动,羡慕嫉妒恨全写在脸上了。
不过,两人自不会打扰林羽,都静静等待。
……
约莫十分钟,林羽重新睁眼,唇角浮起会意微笑,连连点头。
“林羽,你领悟出了什么?”颜开性子急,忙不迭道。
林羽闻言,蹙了蹙眉。
这是一种感悟,只能意会,难以言传。
他思索片刻,搜肠刮肚后,才勉强找出个稍微合适的词:“——厚德载物!”
几乎在同一时间,苏晴儿、颜开眼神一亮,瞳中泛起精芒,似有所悟。
“厚德载物?”苏晴儿又延伸了一下,颔首道,“原来如此……和光同尘,容载万物,是为‘包容’。”
她演练这一式时,体悟到了“大道苍茫”,体悟到了“亘古不移”,体悟到了“大巧似拙”,甚至体悟到了“势压寰宇”,却没体悟到其真正核心,——“厚德载物”。
“厚德载物,厚德载物……”颜开如遭当头棒喝,嘴上喃喃,也陷入某种顿悟。
许久后,她回过神,一脸满足之色。
颜开身形右倾,树懒倚着苏晴儿,低声咬耳朵:“晴儿姐,现在,我相信他能自创法门了……”
说到这,她有些悻悻:“晴儿姐,你说,这家伙不是扮猪吃老虎,刚刚在拿我开涮吧!”
“不会,”苏晴儿摇摇头,笃定道,“他那性格,哪里藏得住?若真有天赋,只怕早在咱们跟前显摆嘚瑟了……”
“这倒也是。”颜开点头赞同,她想到什么,继续咬耳朵,“晴儿姐,巅峰赛要不要带上他?我想,在开学前,他就能破五重关,拥有参赛资格了。”
巅峰赛是全国高中联赛,是三人一队的淘汰制对抗赛,若能成功出线,排名前三十支的小队都有高考加分和丰厚奖品。而苏晴儿的斜月戒指,就是第二十九名的奖励。
“带上他?”苏晴儿蹙眉,片刻后,摇头否决,“不行,他太弱了!当然,靠我们俩,他恐怕也能躺赢。但——这又有什么意义?这样获得的加分和奖励,对他是一种侮辱。”
她沉吟片刻,没把话说死:“看看吧,若报名前他能破六重关,那就让他加入。”
“侮辱?恐怕,他不会这样想吧!”颜开撇撇嘴,不以为意,“如果他知道自己能躺赢,只会躺成个太字,大大方方地躺在那喊‘摩多摩多’。”
“……”苏晴儿沉默,皱了皱眉。
颜开的话,令她生出了些不好的联想。
——林羽躺在地上,四肢摊开,一脸享受:“不要因为我是娇花而怜惜我,尽力地侮辱我吧!再大力些!对,对……”
苏晴儿赶忙摇头,驱逐掉脑海中那该打上马赛克的画面,俏脸微红道:“小开,少看那两三个人就能演完的电影。”
两少女相视一阵,都忍俊不禁,笑得花枝乱颤。
林羽则是一头雾水:这俩小妞羊癫疯了?
笑了一阵,苏晴儿想了想,正色道:“小开,你对林羽有些误解……他只是有时轻挑,在需要的时候,他还是很正经可靠的。”
话没说完,就听林羽道:“小开,若有新的法门,别藏着掖着,咱们多多交流,互通有无。啧啧,今天咱们都解锁了新的姿势,宾主尽欢,皆大欢喜。”
颜开呆了!
她小嘴微张,看了苏晴儿一眼:“晴儿姐,这家伙——难道是在开车?”
苏晴儿眼皮直跳,嘴巴动了动,半晌说不出话来。
林羽一脸喜滋滋,脑海中,新的法门在不断演化。
虽然“破损的天演之书”很坑爹,却有一个优势,就是——“双倍的快乐”。从颜开那得到一个修行法门,他就能立刻回报一个,完全不必担心会欠人情。
因此,他才会刻意地提醒颜开。
不过,得意难免妄性,啊呸,忘形,在无意间,林羽用词不当了。
“变态!大变态!”颜开哼了一声,声音嫌恶。
苏晴儿也盯着林羽,一脸鄙夷。
“变态?我哪变态了?”林羽茫然,满脸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