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个罪犯,进了一所奇怪的监狱。
与我待过的其它监狱不同,这个监狱是一个地下建筑,占地面积只有几十平米,小到像一个防空洞,一个深不见底的防空洞。
这里没有食堂,没有公共澡堂,没有劳动场所,没有篮球场,没有室外。有的只是一层层牢房。
我醒来之后,整间屋子里只有我一个人,此时我的肚皮已经打鼓。
“饿死了!”
这是一间宽敞的客房,像酒店的房间一样豪华。房间中间摆着一张舒适的大床,床头放着一张红木做的茶几。
床的对面摆着一个方柜,柜子上一干二净,没有摆放任何物件。
墙壁有一个五十多寸的虚拟屏幕,屏幕的光芒黯淡。
往旁边走上几步,便到了房子的最角落,这里用磨砂玻璃围了起来。打开玻璃门后,原来是个独立的卫生间,洗脸台,毛巾、牙刷、漱口杯一应俱全,还有一个洁净的足够两人共浴的大浴缸。
进门后抬头便能看到一面整洁的大镜子,镜子里有一个人,是我自己,一头不长不短的头发,一身白色衣服,嘴角挂着淡淡的胡茬,依旧是那样丑。
打开水龙头,白花花的自来水流了出来,左右移动龙头,水的温度慢慢变化,最热的时候还烫手呢。
拿过不锈钢铁架上的白色毛巾,洗了把脸,回到房里。
墙壁上的小方格里发出的灯光,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以一种不被人发觉的速度渐渐变亮。用手靠近,这些灯光还有温度呢,其实这温度是方格里逸出来的风,时而柔和,时而清爽。
这哪是监狱,简直就是五星级酒店呀!只是吃饭的问题该怎么解决呢?
离床几步路,便是一条长长的廊道。我走过廊道,廊道的尽头有一道门,玻璃做的。透过窗口向外看,前面是一堵圆形的金属墙壁,墙壁向下面延伸,很深很深,看不见底。
开门走出去才发现,门外没路,是一片空地,空地的中央有一个洞。洞的上面堵着一块天花板,而洞的下方,无限的深。
这时我才意识到,这是一座垂直建造的监狱,下方还有很多层,而我身处监狱的顶层。
洞口的边缘围着一圈玻璃栏杆,栏杆有半人高。
往前挪动几步,便到了洞口边缘,俯在栏杆上,便让人觉得头晕目眩,这里实在太高了,如果一不小心失足跌落,便会摔得粉身碎骨。这个洞像一口井,我姑且叫它“天井”。
虽然有栏杆的保护,但双脚还是忍不住地瑟瑟发抖!我双手死死抓着栏杆,生怕掉下去了。
“我恐高,把我弄到这么高的地方,是对我这种罪犯最严格的惩罚!”
怦怦直跳的心平静下来之后,我试着探出脑袋往下看。
下面五六米的地方,一个皮肤黝黑的老人站在下一层楼的边缘。
“是狱友吗?”
他正注视着那如同深渊一样的下方,久久没有抬头,自然没有发现楼上有人在看着他。
过了片刻。
“喂,老头!”
老人抬头看了看我,没有回答。
“你是一个人吗?”
老头依旧没有回答。
我们两相互对视着,都没有说话。
突然,楼下许多人同时说话,声音在墙壁之间弹跳,如同无数珠子落在铜锣之上,嘈杂不堪。
受不了这声音,老人骂了一句“吵死人了”,便离开天井。
“真是受不了。”
我也抱怨两句,离开了天井,关上门,噪音变小很多。
到了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墙壁上那五十寸的屏幕闪烁起红光,屋外也随之传来轰隆的声响,就像外面有一台正在工作的起重机。
“怎么回事?”
我从床上下来,穿过走廊,来到屋外,脚下的地板正在瑟瑟发抖,上方一庞然大物正在缓缓落下。
那庞然大物便是天井上方的天花板,它以一种不快不慢的速度掉了下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绳子正在吊着它。
圆形的石板笔直落下,不偏不倚,卡在地上的洞里,正好堵住了这个大洞。天花板与地上的洞,两者之间恰好契合,一丝多余的空隙也没有。
一瞬间,下面的噪音都被这块圆形的石板阻隔了,周围静了下来,安静到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让人惊喜的是,石板上面堆满了食物,食物多得像座小山。
食物散发着迷人的香味,品类众多,不带重样的。里三层外三层,光靠一个人,一年都吃不完,用不了几天,这么多的食物就会发馊发臭。
离我最近的一份食物,是一碗冒着热气的意大利面,面条里面还插着一支叉子。
我不挑食,从食物堆里将这盘意大利面抽了出来,拿来就吃。
“刚好是午饭的点!”
我端着意大利面,走回屋里,来到床上,悠哉游哉吃了起来。即使是坐了牢,也要保持从容不迫的格调,细吞慢咽地享受着平时吃不起的食物。
吃到一半觉得有些口渴,屋里没有饮用水,美食怎么能不搭配饮料呢?
在那堆食物里慢慢翻找片刻,在一个小角落里找到了一瓶500ml的矿物质纯净水。
“连水都准备好了!贴心!”
我围着这堆食物一圈一圈地找啊,里面有主食,甜点、辣条、水果,很多很多。顺手又拿了一个桃子。
“这哪是监狱啊,食物比外面还好,真是惬意!”
“什么鬼?要掉下去了吗?”
正当我继续翻找其它食物的时候,脚下的石板动了一下。
石板是不是要掉下去了呢?如果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就像电梯从三十层楼上面落下来,绝对摔得粉身碎骨。
我二话不说便翻过玻璃栅栏,回到安全的地方。
石板并没有如我所想那样掉下去,而是缓缓降下去,就像一根没有缆绳的电梯一样,有着自己的轨迹。
石板最后停在了下面那层楼!
楼下的老人闻声出来,看见了满屋子的食物,脸上并没有多少欣喜,他同样围着这堆食物打量。
也许他并不饿,只拿了一瓶纯净水。
“老头,你不饿吗?怎么不拿点吃的东西?下次开餐都不知道要到何年何月了!”
老者喝了一口水,抬头看着我。
“不需要杞人忧天,你的担心是多余的,监狱既然给了食物,便不会把我们饿死。这些食物,肯定不只是给你我准备的,我只拿需要的就可以了。”
“多拿点不亏,等肚子饿的时候可以当零食吃。”
老头笑了笑。
“我们这个年纪的人,没有零食一说,吃多了反而不好!”
没过多久,石板又降下去了,离开了老头所在的楼层,去了下面。
“你看,让你拿你不拿,现在拿不到了不是?”
老人听了后,脸渐渐红了起来。
我看老人这样子,嘲笑他。
“你是不是后悔了?”
“不是,就是感觉有些热!”
“不对,温度越来越高了!”
老人变得有些焦急,擦着额头的汗,然后开始脱衣服,但是脱了一件衣服后他仍旧难受。
“热!你不觉得热吗?”
他做着擦汗的动作,又脱掉一件衣服。衣服还没脱完,整个人便倒在了地上。
我伸手感受空气的温度,手头凉飕飕的,一点都不热。
“不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