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小就比较敬重教育事业,觉得我的小学以及初中老师,很多人就把自己奉献给了农村教育。我的小学一年级老师,平时我们上课的时候他就在学校上班,下午放学后我们都只顾着玩,但是他总是会扛个锄头出去干一两个小时的活,天黑才回来吃饭。周末的时候,他有时会去乡里的集市去买些东西,有时会在地里干活,我放牛的时候总是会碰到老师。我小学二年级有一个老师是别的村里的,每天都要骑好几里路来我们村的学校教书,那时候村里还没有修公路,都是一些沙子路,车胎很容易被扎破,有的路段连沙子都没有,下雨的时候就很滑很难走,下午放学的时候他再骑着自行车回家。我小学我五年级的老师是隔壁村的,要求很严格,他家的棉花地跟我家的菜园连在一起,每次我碰到他的时候,就会弯着腰,偷偷溜过去,不让他看到我,他的孙女也在我们学校上学,比我高一届,同样比我高一届的表哥说他的孙女很好看,我们那里的小学,一个年级都只有一个班。我初二时的数学老师是个女的,上课时跟我们讲普通话,我们小学跟初中,用普通话讲课的老师特别少,一般都是用的方言,或者普通话跟方言结合,她很容易被班上同学的一些问题弄糊涂,然后就站在讲台上摸摸自己的脑袋,思考着问题,每当这个比较尴尬的时候,她就会说,“大家都可以思考一下这个问题。”有时候我想到了,就会偷偷地告诉她。之前在课间的时候,我看了下她的备课讲义,一笔一画写得,无比地认真,后来听说隔壁班的数学老师跟她谈恋爱,他们俩在食堂里一块吃饭,每次有人提起这些什么的时候,她的脸就会变得很红……
我凭着对教育行业的尊重,去了教育机构,学生还是那副有点天真的脸,但是老师却让我不知道怎么去说,他们就跟我大学里的很多老师一样,是金钱的奴隶,从他们那里完全看不到教育的意义何在。他们没跟我说多少教育行业的地位和重要性,而是在跟我说,因为大家都很普遍地重视教育,所以这一块很有前景,利润很高,那些家长在孩子读书上花钱都不会吝啬,所以只要我在这里做,好好做,就肯定可以赚不少钱,有了那些钱,我们想干嘛就干嘛,想买什么衣服就买什么衣服,想旅游就旅游,也可以攒着给自己买车买房子。他们都会花很长的时间跟我讲工资,工资构成,主要跟我说的就是提成,大概每二十个学生为一个档次,学生越多,档次就越高,档次高了,算在每一个人身上给的提成也就更高了,再加上课时收入,加上职位考核津贴,他们谈起这个,就越说越有趣,根本就停不下来。他们说,可能就刚开始的时候没多少钱,因为那时候还需要学习,学一些技巧,留住学生,哄好家长,但是你上手了过后,就看你自己带多少学生了,带的学生越多就钱就越多,做得好,晋升上去了,一个月收入过万都没有问题,而且还会越来越高!
我算是明白了,高中的老师还在课堂上宣传自己的培训班,名额有限,去他家里上课,我算是明白了,为什么现在的大学给人的感觉就变了,他们时不时就会提到一个利益问题,最喜欢说的就是自己应该要得到更多的钱,应该要为他们提供更好的条件,大学越做越大,为了招更多的学生,专业五花八门,吸引学生入读,甚至可以直白一点地说,越来越多的学校已经沦为营利机构,越多越多的老师都是在里面鬼混挣钱,他们甚至不懂教育的含义,更不懂什么因材施教,他们只会说,老师也是普通人,也得挣钱养家,房价这么高了,工资福利就应该涨大,我们做教育的社会责任这么大,应该多给点好处鼓励吧,我们为学生服务,尽职尽责,各方面应该有一些优待吧,他们的发声,有很多人附和,引起了高度重视。然而,再看看他们自己,他们的尽职尽责在哪里,他们的实力在哪里,他们有没有自己的作品,为学术界作出自己的贡献……不过,他们的生活,还真是令人向往啊。
凭着对教育行业的尊重,我不想去帮他们挣钱,我觉得我带着这样的一个目的,当不好一个老师。不过,如果后来我的社会阅历够了,口头表达能力也好了一些,我想,我可能会去某个农村,当个小学老师,农村山好水好……
我也去尝试过销售推广行业,我明明知道自己不适合这个,却还是想靠这个混口饭吃,但是他们并不需要混饭吃的人,他们需要充满斗志的,奋发向上的人,还没有等我进去混,他们就把我堵在门口了,或者我把我自己堵在门口了。他们传授我经验,跟我说,我要以压倒性地气势跟别人说话,这样会显得自己有底气,别人就会更信任我,有了这种底气,我们就能够挣得更多,我们要对着他们表现出来的是,我们是来帮助他们的,是能让他们得到好处的,大家的心理都是想什么队他们有利。他们说,不管对错,都要勇于表达,他们说,因为他们做到了那样,所以就有了更多的机会,业绩就好了,坚持一段时间就可以做得风声火起。他们说的共同的话就是:“你还想要锻炼,需要改变自己。”因为我喜欢思考,于是就喜欢动笔记录一些什么,记录下来后,就跟大家分享,也正是因为我的这一习惯,让我进不去很多家企业,他们在面试后或者面试前会加我社交软件的好友,他们看到我分享的文章后,就会说几句文章写得不错之类的话,说几句后,他们直接问了我:“你觉得自己适合这个工作吗?我觉得你需要好好地考虑一下。”或者他们在无形中就问了这个问题,甚至还推荐我去做别的一些事。他们毫无理由地相信,我也毫无理由地相信,同一个方向的能力,一种能力十分突出,另一种能力则会十分薄弱,既然我的文字表达能力强,那么我的口头表达能力就肯定十分薄弱,其实也不怪他们,事实上就是如此。我做过的一些销售工作的兼职,无非只是打肿脸充胖子,这个冒充的胖子冒充不了多久就一定会露馅的。
“你的笑容这么拘谨,怎么会附和我们乐观开朗,善于言论的要求呢?”
后来我去了一家企业面试人事,也就是主要负责招聘,进去过后才知道,工作内容是给歌厅招服务员,主要招女服务员,他们的提成给得比较高,可他们的提成给得越高,越是会引起我的不适,这种问题我之前也遇到过,只是之前那次是给工厂招人,招到人就给提成,我一直觉得,工厂招人就是让人加速进棺材的,本来可以让两个人来做的,工人也可以轻松一点,但是他们只会招一个人来做,因为这样,他们挣的钱就多得多了,他们会计算每一个工人需要的成本,会计算他们自己,也就是最大的头目,老板可以挣到多少钱,一些老板一顿饭的钱就是一个工人一个月的工资,有的老板一件衣服就是一个工人一年的工资,他们买豪车,拥有很多套房子……
虽然相对于很多一般的工作来说,在工厂做事的工资还算可以,他们说的也是:“这些都是你通过自己的努力应得的。”但是我觉得这其中的价值估算有问题,就不应该这样,这样也太不公平了,专门去搞一些老老实实做辛苦事的人的钱,这种事做多了没有好报的,有再多的钱,阎王要你三更死,你还是活不到五更。于是纠结了一段时间后,我还是没有去做,如今事情虽然是类似的,但是我的处境又不一样了,于是我又陷入了纠结。我看了看这里面的人,年龄跟我也差不多,他们倒是做得挺好的,坐在办公室里的几个男女,人人手里都拿着烟,在那里大口大口地抽着,互相把烟气吐在对方的脸上,所有人一起抽二手烟……
在纠结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看到的一个面试的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说他曾经是一家酒吧的主管,他说起过他的工作经验,以及工作要求,他说在那里工作的男服务员必须要带皮筋,搀扶喝多了的女人,还给她们扎头发后再带她们去洗手间,喝多了的女人走不稳的话就得一只手放在腰那里,一定不能让人摔跤……女服务员要随身携带火机,当有人要抽烟借火机时必须要在1.5秒之内拿出火机,然后帮客人把烟点上,尽量满足客人合法的所有要求,不能拒绝……不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跟客人发生争吵。想到这里,我心里突然就担心了起来,提成高,也就是说人不好招,人不好招就是工作要求多,而且缺乏人道。于是,我就又放弃了这个工作机会,做了这个决定后我就舒坦了很多,也轻松了很多,只是当我又想到工作还没有着落的时候,就再次陷入了苦闷。
我找工作,不关心是否辛苦,不太关心收入,关心人格的释放,和社会道德的体现,而工作,一般都不会去讲什么道德,说讲道德的只是书面上说说,工作就是实现商业价值,直接跟金钱的量挂钩,才不会说多少你是什么样的人,你经历过什么样的事,有着自己的什么主见,只会有你能不能为企业创造更多的价值,赚更多的钱,能,企业就希望你加入,大家合作,一起赚钱,实现双赢;不能,就一拍两散,在企业看来你没有可以利用的价值,就没什么好谈的。我知道,我的朋友,同学,几乎都找到了,自己能做下去的工作,但是这些为什么就是对我这么难,为什么就我难以找到匹配一点的工作,就因为我不是很关心他们都关心的?当然不是了,原因是我关心了他们不关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