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硬闯门岗的姑娘赫然是贾兰。
厂保卫科干事大刘赶紧挡在贾兰面前说“同志,电影厂有规定,外来人员不登记一律不得进入厂区,请你出去”
“俺要找厂长讨个说法,问问为俺的招工名额被顶了”,贾兰争辩道。
“那也不行,你有情况反映,请让原单位来函再说”,大刘坚持不让贾兰进来。
“你不让俺进,俺就不走了,俺就不信厂长永远不出来了”说着,贾兰索性就坐在了地上。
大刘见状有些急了,“你这个小同志,这不无理取闹吗,你起来,快点起来”。大刘上前拽贾兰,但是没有拽动。
“小黄,小黄”,又一名保卫科干事从值班室里跑出来。
“啥事啊?刘哥”,小黄问道。
“快帮我把这女同志给拽起来,别让她在门口坐着,影响多不好”。小黄和大刘一起来拉贾兰,贾兰身体却拼命往下压,三个人像麻花一样都快拧成了一团。
“都给我住手!”大刘,小黄定睛一看,原来是段副厂长,立刻站好敬礼。
“报告,段副厂长,这个女同志说要反映问题。介绍信也没出示,就要硬闯,所以我们就。。。。。。”大刘有些结巴地说道。
段副厂长走到贾兰跟前,弯下腰说“小同志,你有问题反映咱们到接待室去说嘛,如果我解决不了,再带你去找厂长好不好”。
“那您可得给俺做主”,贾兰噘着嘴说道。
“好好好,你先起来吧,地下凉,别冰着你”。段副厂长安慰道。
贾兰站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土,跟段副厂长走进了接待室。
在接待室中,贾兰一五一十地将招工名额被人顶包的事讲给了段副厂长,然后捧起一个搪瓷缸喝了口水。
“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您看俺怎么办哪?”贾兰问道。
段副厂长问道“你有没有当地知青点的介绍信”?
“有,支书给俺开了,俺带着呢”。贾兰连忙从行李包里掏出介绍信。
“有介绍信,就好办,你等等”,段副厂长拨通电话问道“喂,人事科吗?我是段萨平,请给我查查咱们厂是否在FG县收到过一位叫贾兰知青的申报资料”。
“好的,请您稍等一下”,段萨平表情严肃的听着电话。
“是这样的,段副厂长,我们的确有这个知青的申报表,她也通过了我们的审核,但不知道为何没有来报到”。
“好,知道了”。段萨平挂上了电话,对贾兰说“小同志,你的申报表的确通过了厂里招工的审核,你的名额大概被人顶了;哼,有些人就喜欢拉关系搞不正之风啊”,段萨平将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段副厂长,俺非常想在电影厂工作,你能想想办法吗?不行吗俺给你跪下”。
说着,贾兰就要向段萨平下跪。
“哎,使不得啊小同志,你这是让我犯错误呀”。段萨平赶忙扶住贾兰道“我再打电话去人事科问一下,还有哪个部门缺人”。
段萨平又拿起了电话“喂,人事科吗?我是段萨平,给我查查现在还有哪个车间有职工空缺?”
“嗯,嗯,好的,先别挂电话,我问问她”,段萨平仔细听着对面电话的回音,然后,他放下听筒问贾兰“小同志,服化车间服装组还缺人,你就去那报到吧”。
贾兰跟着人事科赵大姐去服装组报到,能正式在电影厂工作使她感到精神百倍。眼下,她正跟在赵大姐身后饶有兴致的就看着周围。在长长的走廊中,她看到一扇扇紧闭着的大铁门,每一扇大铁门上都有数字,贾兰对铁门里是什么样的充满了好奇心。
因为走神儿,她拎着网兜的手慢慢往下滑,“铛,铛”,不断发出与地面碰撞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的响亮。
赵大姐忍不住,停止脚步,转过身对贾兰说“小同志,你注意一下,别再弄出声响了,没准哪个摄影棚正在拍戏呢,你这样会影响人家工作的”。
“赵大姐,不好意思啊,俺走神了”,贾兰歉意的一笑,赶紧提起网兜来。
赵大姐在一间屋子前停住了对贾兰说道“这间屋子就是服装组,跟我进去吧”。
贾兰推门进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屋里由于日光灯的照射显得格外明亮,三排长条的桌子占据了屋子当部分的空间,靠近墙角摆放了两台缝纫机,长条桌子的后面摆放着一排服装架,清朝宫廷服饰,民国旗袍,还有战争年代的土布棉袄都挂在上面。七八个女职工正在长条桌前用剪子裁剪,或者用熨斗烫衣服。
“齐美华,这是你们屋新来的同志,叫贾兰,是陕西那边过来的知青”。
贾兰忙把行李和网兜放下,整理了一下衣角,对着屋里的职工大声说道“大家好,俺叫贾兰,山东日照人。从今天起就要在服装组工作了,以后大家叫我兰子就行。我这个人不太聪明,还请大家多费心教教我”。
贾兰话音刚落,屋内便响起了热烈的掌声。一个身体较胖,梳着马尾辫的女职工走过来说。
“欢迎你,贾兰同志”。
“哦,这是你们服装组的组长齐美华”,赵大姐介绍道。“行了,齐美华,这就交给你了,我回去了”。
“赵大姐,您慢走”,贾兰向走出门的赵大姐说道。
“来,我为你介绍一下咱们屋内的同志吧”,齐美华领着贾兰来到长条桌前。
“这是周蓓蓓”,“这是刘娜”。贾兰和两位职工一一握手。
“这位是前原惠子老师”,齐美华指着一位留着短发戴着眼镜的中年女职工介绍道。
“前原惠子,啊,她是RB”,贾兰有些惊讶。
“对,前原惠子老师是RB人。她可是咱们服化车间的老职工了,从解放战争那会儿就已经在东岭电影厂负责服装,经验可丰富了”。
前原惠子向贾兰鞠了一躬“你好,贾兰同志,以后还请多多关照”。
贾兰条件反射似地也向前原惠子鞠了一躬“你好,惠子老师,俺才应该请您多多关照哩”。
齐美华看着两人相互鞠躬的举动笑出声来“你这是干什么,鞠躬是前原老师的习惯,弄不这这么客套”。
齐美华介绍屋内最后一位女职工,她看起来和贾兰年龄仿佛,留着羊角辫,戴着副黑边眼睛,显得很文静。
“哦,这是丁晓慧,和你一样陕西来的知青,你俩正好做个伴”。
“你好,我叫贾兰”,贾兰伸出手来。“你好,我叫丁,丁晓慧,很高兴认识你”,丁晓慧捂手贾兰的手,但有些显得不自然。
“好了,晓慧,贾兰就安排到你们宿舍那屋吧,下班后你带她过去”。
“好的,齐组长”,丁晓慧回应道。
下班后,丁晓慧领着贾兰来到电影厂为单身女职工安排的宿舍。
宿舍里共有四张上下铺的行军床,丁晓慧主动在为贾兰铺床单。
“晓慧,你人真好,其实这些俺一个人忙活就行了”。贾兰说道。
“没有关系,咱们都是各地过来的知青嘛,彼此之间应该互相帮助的”。丁晓慧继续埋头铺床单。
贾兰将自己的行军床仔细的擦了一遍,她推开宿舍的窗户透透气,发现窗外就是电影厂里的广场。“跌,娘,俺现在就在电影厂里,真想让您二老看看我工作的地方呀”,贾兰心中想道。
一周后某日的上午美工车间
高建强和郑丰收在张老海的指点下已经可以熟练地使用各种木工工具了,这天上午,他俩正在合作锯一块木板
“大家伙注意了,今天中午有厂篮球赛,咱们车间对汽车队,篮球队的都到齐了吗?”陈大鹏一进车间就嚷嚷道。
“到了,到了”,不住有职工回应。
“陈哥,王铎昨天发烧,今天请假了,他要不来吗,咱们替补队员就不够了。”林瑞阳提醒道。
“这小子,一到硬仗就向后退”,陈大鹏为难地挠着脑袋。
突然,他的目光看到了郑丰收和高建强便走了过来问道“小郑,你会打篮球吗?”
“陈主任,我哪会打啊。那个高建强打过”,郑丰收成功地将目标转移。
“小高,你篮球打得怎么样?”陈大鹏问。
“主任,我打是打过,玩得一般。”高建强小声回答道。
“哎呀,会打就行,要不我们因人数不足被判输就太窝囊了。”陈大鹏拍拍高建强得肩膀道“走,跟我来。大家伙别忘了中午给我们助威啊”。
美工车间的篮球队员们呼呼啦啦都出去了,车间里显得空荡荡的。
午休后,吃过午饭的职工们三三俩俩来到篮球场,记分牌已经摆放在了场外中线的位置,场外四周都围满了观众,郑丰收与其它美工车间的职工站在美工篮球队的后面。
贾兰,丁晓慧也和服装组的姐妹来看热闹,她们站在球场底线的位置。
“第二十三届东岭电影厂篮球对抗赛,汽车队对美工车间的比赛就要开始了,请无关人员立刻退出球场,立刻退出球场”,记分牌前解说员的广播预示着比赛即将开始。
美工车间主力纷纷走入球场,他们穿着蓝色的跨栏背心,背心上东岭电影厂美工车间几个字显得格外的醒目。
汽车队篮球队的队员也进入到球场,他们虽然个子都不高,但却显得非常敦实。胳膊上小腿上都有肌肉隆起。
裁判在抛球的瞬间,吹响了哨子,比赛正式开始。此时谁也没有想到,一场厂里的篮球赛,竟会改变三个年轻人日后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