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山黑水英雄汉》是部抗日题材的电影,主要讲述几个街头卖艺的孩子如何加入抗联队伍的故事。郑丰收几乎每天晚上都看几遍分镜头剧本,对电影中出现的场景仔细地琢磨。好在这部戏外景戏比较多,内景戏大都在摄影棚和电影厂外景基地就能完成。
开拍当日,郑丰收和赵滨背上工具包,早早地来到外景基地集合。
东岭电影厂的外景基地大得顶得上一个公园,基地内主要以街区为主,林立的店铺都是古香古色的木质结构。因此,清朝的戏至民国年代的戏都可以在这里拍摄。在街道尽头,还有一座仿制前门的城门楼,高约十余米,青砖砌成。由于城门楼的高度超过厂区围墙,以至经过的行人在厂区外面都能看到它,简直成为了东岭电影厂的地标。
剧组的集合地点正在城门楼下,当郑丰收和赵滨赶到时,摄影科的同事已经用卡车将两台摄影机运过来了,正在那卸车呢。
不一会儿,剧组的主创人员也来了,一个头戴鸭舌帽戴着一副墨镜的男人不断和跟随他的组员讲着戏。
“于导好,于导好”,摄影科的职工向“鸭舌帽”问好。
“好,好”于导演随意地应答道。
“哎,参与拍摄《白山黑水英雄汉》的同事都来这边集合了”,一个女导演拿着扩音喇叭喊道。
很快,道具,美工,化妆,录音,照明,烟火等部分的职工都围了过来。
于导演看着大家,就像检阅自己的兵一样,充满了骄傲的神情。
“大家,先活动一下啊,演员还没有来齐,再等一会儿”,于导演说道。
“这位是于导演,是咱们这部戏的总导演”,拿扩音喇叭的女导演继续说道“我姓杨,是这部戏的副导演,今后一段拍摄的生活就要与大家共处了,希望大家能服从于导的安排,有什么事情可以直接找我”。
杨副导的话音刚落,一辆黄色的面包车向这边驶来。面包车停下,一个二十多岁的女青年拉来车门走下来,而后车上又蹦下来五个孩子。
“来了,来了”,杨副导赶紧迎上去对女青年说“你是通山体校的周丽老师吧?”
女青年答道“我是周丽,您是杨爱萍导演吧?”周丽问道。
“对,我是杨爱萍,你们可算到了,欢迎,欢迎啊”,杨爱萍和周丽握了握手。
“曹校长都和我们说了,我们体校的师生一定全力配合咱们厂的拍摄”。
大人们进行着寒暄,孩子们可显得不自在。郑丰收好奇的打量着这五个孩子。他们年纪大概十三四岁,男孩们都留着平头,而唯一的女孩子的头发也很短,只不过,一条小辫子用红头绳绑住,偏在头一旁,十分的扎眼。
孩子们统一穿着蓝色的运动服,穿着黄胶鞋,运动服胸前“通山体校”四个字显得格外醒目。
杨爱萍将体校师生领到于导演跟前介绍道“这是于导演,是咱们这部电影的总导演”,“于导,这是咱们通山体校的周丽老师,这几个孩子就是来参演的小演员”。
“您好于导,这个是小钢蛋儿,这个是小金粒,这个是小红妹”周丽老师将孩子们一一向于导演做着介绍道。
“孩子们,向导演叔叔问好”,周丽转身对孩子们说道。
“导演叔叔好”,体校的孩子们齐声说道。
“好,好,不过咱这个年纪不是叔了,应该是伯伯了”,于导演笑着说,“孩子们,我代表剧组,欢迎你们到来。那个服装,先领孩子们去试衣服”。
半个小时后,小演员们换好服装。只见他们个个穿戴狗皮帽子,棉夹袄,棉手套,穿着棉靴子。虽然已是深秋,但东北的天气还是比较热,小演员们不住地流汗。
“好,有点接近戏里小抗联队员的造型了。”于导演接着说道,“周老师,我听杨导介绍孩子们身手都不错,咱们这个戏需要小演员有功夫底子,能不能露两手给我看看”,于导演想摸摸底儿。
“小钢蛋儿,给于伯伯露两手瞧瞧”周丽自信地说道。
“好!”,小钢蛋儿爽快地答应道。
这个虎头虎脑的男孩向周围的叔叔阿姨抱拳施礼,然后便打起拳来。
“嗨,嗨,哈!”,小钢蛋儿虽然个子小,但打起拳来格外精神。只见他一招一式都有模有样,直拳,侧踢,高抬腿,招式都收放自如,明显带着力道。
“好哦”,围观的职工已经有人叫起了好。
小钢蛋儿听到叫好声有些显得兴奋。突然,他一个侧倒,躺在地上,然后猛地一个“鲤鱼打挺”站起身来。之后连着翻了二十个跟头,让在场的职工都看花眼了。
“好,可以了,孩子,你歇歇吧”于导演看起来很满意。
小钢蛋儿收住了拳脚,大家立刻报以热烈的掌声。小家伙明显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害羞得低下头,周丽老师走过去把他拥在怀里,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
“哎呀,孩子这一折腾都热了,咱们先歇十分钟,再开拍”,于导演怕小演员出汗花了妆容。影响拍摄效果。
小钢蛋儿和其它四个孩子开始在街区里转悠,他们似乎感到一切都是那么的新奇,边看边闲聊着。
“这地可真大,快赶上咱们村了”。
“叔叔阿姨们就在这拍的电影啊,咱可长见识了”。
孩子们来到一处“客栈”门前,看着门前的柱子上还拴着一辆马车,一个马夫模样的群众演员正在铲车上的冻豆腐。
“哎,冻豆腐,冻豆腐”,小钢蛋儿叫道。
孩子们立刻围了过来,“马夫”将冻豆腐一块块地铲起来,送到马嘴边。马不断伸出舌头,卷起冻豆腐,嘎巴嘎巴地嚼起来。
“哎呀,都给马吃了,那不白瞎了吗?”小钢蛋有些可惜地说道。
“马夫”抬起头,白了小钢蛋儿一眼不悦地说“给某些人吃不也白瞎了吗,还不如给畜生吃呢”。
小红妹机灵地拉了拉小钢蛋儿的衣角,几个孩子识趣地走开了。
“孩子们,回来了,化妆,准备拍戏喽”,杨爱萍拿起扩音喇叭喊道。
小钢蛋儿,小红妹化上妆,于导演来到他们面前开始讲戏。
“这场戏是拍你们跟踪叛徒的戏,在街上,你和小红妹发现了队伍上的叛徒,就悄悄跟踪他。后来吧,他进了客栈,你就让小红妹回去报告队长,然后你就在这盯着等叛徒出来,就这么简单”。
“你俩听明白导演叔叔说的没有?”周丽问道。
“听明白了”
“好,各部门,调整机位,准备实拍”,于导演开始调度。
“《白山黑水英雄汉》外景街头第一场,第一条,预备,开始!”
摄影机开始拍摄,小钢蛋儿和小红妹机警地跟在叛徒身后没被发现。叛徒时不时停住脚步,回身看,都被小钢蛋儿机灵地躲过。叛徒走进客栈,小钢蛋儿和小红妹躲在客栈旁监视。
小钢蛋儿说:“虎妞,我在这盯着,你去,去找队长来”。
“卡!”,小钢蛋儿说错了台词,于导演喊停“再来一条”。
小钢蛋儿不知是怎么了,明显过于紧张。他不断地忘词,或者打磕巴。这场戏一直拍到第五条还是没过,于导演开始发脾气了。
“你这孩子,咋那么笨呢,就那么几句词记不住?”于导演嚷嚷道。
小钢蛋儿深深地低下头,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
“都五条了,还不过,这不浪费组里胶片呢吗?”于导演继续发泄不满。“周老师,不行咱们换人,让其他小孩试试”。
“您别呀,于导演”周丽恳求道“我当初通知小钢蛋儿来演戏,他都好几宿没睡着,您是不是再给他一次机会啊”。
“于导,你跟孩子急啥啊,他们是体校生,不是戏校的,演戏紧张很正常”杨爱萍也来和稀泥。
“让他去歇一会吧,缓一会,兴许就好了”,于导演放弃了换角的打算。
“去吧,孩子,上那面坐一会,休息一会再拍”杨爱萍说道。
小钢蛋儿委屈的走向周丽,周丽赶紧把他搂在怀中,拍拍后背安慰他,孩子终于忍不住,哇得哭了起来。
“没事的,别哭,导演伯伯不是说不换你了吗,不哭,啊”,周丽安慰道。
剧组开始短暂的休息。
小钢蛋儿一个人坐在“当铺”的台阶抹眼泪,郑丰收看到后,走了过去。
“小弟弟,别哭了,你演抗日小英雄还兴哭鼻子啦?”郑丰收说道。
“我演的是小英雄?”小钢蛋儿问道。
“你演的角色就是小英雄”,郑丰收说道“剧本我都看了,你那个角色啊,可了不得。又是抓叛徒,又是烧地主大院,最后还把鬼子的火车给炸了”。
“叔,你说的是真的”小钢蛋儿兴奋地问道。
“别叫叔,叫我郑哥吧,我也就比你大了十来岁”,郑丰收边说边坐到小钢蛋儿的身旁接着说。
“为啥这戏厂里要找你们体校的孩子呢,就因为戏里小演员和鬼子的打斗镜头特别多,一般的孩子无法胜任”,郑丰收给小钢蛋儿分析起来。
“刚才你拳脚打得挺厉害的,说实话,我们车间没有一个人能打成那样的”。
“哥,我就是紧张。一听到喊开机,感觉周围的人都看着我,我就忘词了”,小钢蛋儿不好意思地说。
“那正常啊,我第一次在车间锯木板,也很笨,总记不住步骤,还差点锯着自个的手,那让师傅骂草鸡了”。
“真的?”小钢蛋儿有些不敢相信。
“真的,所以,人哪,第一次干不熟悉的事都会紧张。你就把自己想象成抗联的小英雄,按照自己想的演就对了”。
“钢蛋儿哥,导演伯伯叫你,开拍了”,小红妹过来叫人了。
“哎,马上来”,小钢蛋儿听了郑丰收的鼓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
“郑哥,我记住了”
“去吧,勇敢点,你演的可是可是抗联小英雄啊”。郑丰收给小钢蛋儿打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