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uce刚洗完澡,就听到门锁解码错误的声音,过一会儿又听到低低的啜泣声,这栋楼的隔音效果很差,他跟他哥吐槽了许多次,最后也只能作罢,本来他以为是其他住户忘记密码,直到外面的哭声越来越大,他才去开门。
林绫背后的门突然被打开,靠在门上的她一时失去支撑往后倒,但是她没有像意料中一样和坚硬的地板亲密接触,而是靠在了骨头上,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双腿上。她抬头,看到一个金发碧眼皮肤白得近乎反光的男人,愣了会神后像突然醒悟过来似的尖叫:“啊——你怎么在我屋里!”
Bruce看清是林绫,她身上的酒气很重,看起来喝了不少,他好笑地看着气头上的林绫,决定和她玩玩:“因为这是我家啊。”
“胡说,你……你……私闯民宅!”
“那我们打赌,如果这是你家,我就让你亲一口,如果这是我家,你就让我亲一口,怎么样?”
林绫被绕晕了,“什么亲不亲的,你这个大色狼!”
“哦?我怎么成大色狼了?”Bruce饶有兴趣地说。
“你……你是不是看到了?”林绫的头发昏,已经开始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了。
“嗯?你说什么?……啊……你是说那个啊?没什么可看的啊……”Bruce觉得喝醉的林绫很可爱,像一只小兔子。
“你们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大猪蹄子……”林绫恼羞成怒。
“你这是以部分代表整体,不符合逻辑……”Bruce没有接着说下去,林绫蹲在地上呜呜地哭起来。
“为什么?呜呜……为什么?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Bruce看着泣不成声的林绫,无奈地蹲下:“先起来吧,别哭了。”
林绫没有听见似的,仍旧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Bruce似乎被林绫的情绪感染了,他忍不住伸出手帮林绫擦拭不断掉落的眼泪。
“起来,地上凉。”Bruce小心地把林绫从地上拉上来。林绫的整个身体都挂在Bruce身上,Bruce把她带到房门口。
“房门密码?”
“密码,密码是……6376……”Bruce把林绫从身上放下来,弯腰按了密码。
“好了,林绫,你到家了,我先走了。”Bruce说完就要关门离开,却看到林绫靠在他身上睡着了。
Bruce忍不住去看低头熟睡的林绫,弯翘浓密的睫毛根根分明,微微张开的粉嫩唇瓣像婴儿一样吐着气。他看了很久,才把她打横抱起来,放在床上,他第一次帮女生脱鞋,盖被子,小心翼翼地做完这些的他出了身汗,才意识到没有开空调,他看一眼缩成一团睡着的林绫,帮她打开空调才轻声离开。不知道明天这只小白兔醒来会怎么样,他忍不住摇着头笑了。
林绫租的房子采光和环境都很好,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隔音,不知道哪层楼开了个英语辅导班,一到周末早上就常常传来一群小孩朗读英语的声音。其实人家也算是很照顾周围邻居的作息了,上午一般九点过后才上课,可是这对宿醉的林绫来说简直是煎熬,头晕得想睡,就是怎么也睡不着。
冰箱里除了半个西瓜和几瓶水什么也没有,她干脆洗了个澡出门。
刚打开门,隔壁的房间也打开了。
“早上好,林绫。”Bruce看起来心情很不错,看到出门的林绫热情地跟她打招呼。没错,热情!林绫觉得他热情得很奇怪。
“早。”林绫很没精神地回了句,关上门往电梯间走。
“你没有什么想对我说的吗?”Bruce没想到林绫是这个反应,他也向电梯间走去。
“我应该对你说什么吗?”林绫一头雾水。
“看来你记性不太好,林绫,你难道忘了自己昨天怎么回家的了吗?”Bruce继续追问。
“我……”林绫只记得昨天她从酒店走回来,后来的事就不记得了,对啊,后面发生了什么?她怎么想不起来了?她抬手敲了下脑袋,还有,Bruce的话是什么意思,该不会……
“昨晚发生了什么……”林绫不敢往下想。
“你忘了?太可惜了。”Bruce有些失望地说道。
“我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吧……”林绫心里越来越没底,她该不会真的酒后贪图美色,把人给……
Bruce卖着关子,像是真的没有告诉她的意思,电梯门很合时宜地“滴”了一声打开了,Bruce心情很好地走出电梯,在几步后站定,想起什么似的扭头对表情精彩的林绫说:“想起来了记得告诉我哦~”然后气定神闲地走了。
林绫气急败坏地对着他的背影喊:“你给我站住!”听到林绫喊声的Bruce加快了脚步。林绫觉得自己真是看错人了,本来她还以为Bruce是个绅士,没想到是个幼稚鬼。
卞微卡走后,林绫就很久没逛超市了,以至于冰箱快空了才不得不来,她一直觉得自己逛超市和自己吃饭一样,都是看起来很孤单的事,她好像从很久以前开始,就很在意别人的看法。所以这次采购,她干脆一次性屯了很多东西。
“女士,请您把货物从购物车里拿出来。”收银员甜甜地笑着。发着呆的林绫愣愣地应了声,不好意思地开始搬货。都怪那个Bruce,害她一大早就魂不守舍地,她在心里又把他骂了一遍,最好别再让她撞见他。
因为买的东西有点多,林绫打了辆车,刚刚那个自称Bruce的男人出去了,看打扮应该没这么快回来,林绫这么想着,无论如何,要先躲着他,她没脸见那个什么Bruce了,这回是真的“不如死”。到楼下时,她小心翼翼地观察周围,偷偷摸摸的她反倒引来了保安的注目,她只好装作无事发生,飞快上楼。
“林绫?”那晚过后,苏睿给卞微卡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被拒接,趁中午吃饭的时间从医院赶来她家也找不到人,正打算给林绫打电话,就看到从电梯里出来的林绫。
林绫看到苏睿很意外,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见他是什么时候了。卞微卡也是H市人,大学和林绫同届,是同校的老乡。苏睿的父亲是B市人,和卞微卡的父亲是战友,所以微卡来B市读书时周末就经常被苏父和苏母叫去苏睿家住,苏睿是医生,林绫和微卡上学的时候,他正好担任B大的特聘教授,所以林绫叫苏睿苏老师,他和卞微卡也更像师生的关系,平时很少联系,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苏……苏老师,好久不见,你怎么在这?”苏睿这个人身上总是给人疏离感,林绫很怕他。
“微卡去哪了?我打电话她没接。”苏睿面无表情地说道。
“啊?她出差了,可能没接到电话吧,不然苏老师等会再打看看?”
“她出差了?什么时候的事?”
林绫觉得眼前的这块冰脸色更差了,她是不是闯祸了,真是造孽啊……“啊,就这几天的事……”
“嗯,我知道了,谢谢,我先走了。”林绫看着苏睿离开的背影,神魂未定地打开房门。
*****
林绫回来已经中午,她随便吃了份即食意面就睡了,下午楼里的培训班不会再朗读英语,但她还是被吵醒了。不知道又是哪户人家在练吉他,还是摇滚乐,她在床上尝试入睡,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看了眼手机,3点出头,不知道照顾一下午睡时间长的邻居吗?糟糕的房子!这墙是纸糊的吗?她的起床气很严重,特别是没睡够被吵醒的那种。
她干脆坐起来码字,除了上课,在网上更点文章是她暑假唯一的消遣。吉他声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她戴上耳机,调了最大的音量,不时还是会有吉他声跑进耳朵,她烦躁得一个字也打不出来。打开屋门,声音更大了,她更加确定吉他声就是她这层楼的住户传出来的。这层楼加上刚住进来的隔壁,只住了三户,其中一户是个开便利店的年轻人,早出晚归,一天基本上都不在家,这种要毁灭世界的摇滚乐倒是符合隔壁那个“缺心眼”的幼稚鬼的形象,半个小时过去,都不见消停。
如果整个假期她美好的午睡时间都要充斥着这种震耳欲聋的摇滚乐,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提刀去杀人。她实在忍无可忍,亏她还帮过他,他就是这样对待救命恩人的吗?不行,这种小屁孩就是欠教训。林绫下定决心似的,打开房门,到“2103”狂按门铃,里面的人似乎没听到,她干脆举起手拍房门。“砰砰砰”敲了好几下,里面的声音才停下。门口先传来脚步声,门随之打开。
“哦?林绫?下午好,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Bruce一脸笑容。
果然是他,林绫指了指Bruce手上的吉他:“你不觉得自己扰民了吗?”
林绫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很擅长控制情绪的人,平时给小学生上课难免会有调皮的,她都会很有耐心地安抚他们,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在Bruce面前,她就像个不受控制的随时能被点燃的炸弹,一定是因为他太欠揍了!
“哦……你指吉他?看来这栋楼的隔音效果确实不好。但是我在为晚上的演出排练,我以为现在已经过了午睡时间,不过我需要澄清一个误会,林绫,我已经成年了,不是小孩。”
林绫一鼓作气,拳头像是打在棉花上,“你……幼稚无聊,还没礼貌,怎么就不是小屁孩了?”
“你先冷静一下,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为你弹一曲作为赔罪……”Bruce举起手上的吉他,瘪了下嘴角。
“别,只要你以后别在不合适的时间制造噪音我就谢谢您了!”林绫说完就走回自己的房间,用力地摔上门。
Bruce靠在门上扯了下嘴角,才关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