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世间沧桑如何,一城风絮满腹相思都沉默,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此刻厢房内,床上,
一旁的冉竹看她一眼,微微叹了口气,
的确,这么水灵干净的小姑娘死了可惜!反正人家茯神大人舍得,他不过费些力气。
他一边催动灵力,一边想着昨夜那重蝦举旗讨伐的场面,心下惶恐,本只是狐妖与人类之间的纠葛,如今鬼界也要来插一脚,
重蝦怨念深重的原因,想必是因为那日茯神在洛阳斩杀于她,厚积功德,得道飞升,
想必重蝦这么多年,都认为是茯神借杀了她的机会,才飞升九重天,所以更加怨恨,既然杀了自己的人做了神,那她便做鬼也不放过他!
看来这趟人间之行凶多吉少!
屋内灵气逐渐大胜,巨大的光亮散发,蚩尤子在灵力的催动下在床上的人身上形成一道佛光。
茯神上仙得道飞升那日,佛祖亲至,众列仙班皆相迎,帝君更是当场赐下仙蝉,从此便众星捧月般存在于九重天上,
可,别人不知道,他知道的可太多了,藏经阁里有每一个得道飞升之人生平详细记载。
他当日也在迎接茯神飞升的仙班之中,见此般盛况,感慨万千,一回去便翻阅了整个藏经阁,却一丁点茯神飞升之前的经历都没有查到,因为这件事他纳闷许久,中途旁敲侧击想从其他神仙那里打听点什么,却也始终未果。
眼下看来,估计是茯神飞升之前欠下了不少债,记在书上太难看了所以一概不论,这不!刚下凡情债就第一个找上了门。
屋内运功疗伤已至尾声,
蚩尤子的光亮也越来越暗淡,冉竹再次发动,一举成功修复五脏六腑,最后只剩一颗心赃尚未成功
头上有虚汗冒出来,却不知为何,蚩尤子突然像是回光返照一般,乍比之前突然亮了起来,比最初催动之时还要能量充沛。
“咦,这是怎么回事?”
正当疑惑,突然旋于半空中的蚩尤子仿佛被强大力量压迫,四周逐渐出现一丝丝裂痕,不过瞬息
“彭”的一声
炸裂了
冉竹被巨大冲力击退退开几步开外,胸口隐隐作痛
门哐当一声被人从外推开,
方踏进门,便看到碎了一地的蚩尤子和一旁捂着胸口弯腰屈膝的冉竹
“何故?”
蚩尤子是佛物,乃至纯至善取天地精华凝结而成,可扭转乾坤,起死回生,力量之大无穷无尽
可,为何会应声而碎?
除非!除非与它抗衡的力量是至阴至邪的无上邪力!
不等冉竹缓过来回答他的问题,那人似乎心里有了数,
迅速走至跟前,伸出修长两指覆在榻上人的脉搏上,凤眼低沉
时间似水无痕,空气安静得有些可怕,良久
榻上平静躺着的人胸口逐渐浮现出一颗火红的灵珠
“是玄冥之心!”
那,那东西不是已经消失几千年了吗?
茯神似乎不知那玄冥之心是为何物,回头看他一眼,眼下这颗珠子与心脏相连,不强行按压下去,心脏便无法归位,得让它敛了戾气才对
素手化笛又一次出现,即刻准备吹出静心咒
身后的冉竹却突然上前拦住,毅然决然道:“不可!你可知那玄冥之心是何物!不费了它,往后苍生将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茯神看着拉住自己手臂的一双手,抬眼看去
“静心咒可消怨念,清心化欲,此间任何邪物并非至邪或至善,可感化便可渡苍生。”
“渡苍生?你别做梦了,这不是你能控制的住的,当年赤弥乐佛祖的下场有多惨,你不会没听说过!”
冉竹咬牙坚持,这种事情他虽只是从书中听取,却足以震天撼地,传说玄冥死时被万箭穿心,浑身上下的肉被吃光,就连骨头都被磨成灰烬,洒遍整个紫虚境内,自此紫虚境内遍地野草枯骨,在无任何生灵可靠近。
玄冥死后集天地灵怨聚三花玉庭,修鬼道成为一个毁天灭地的大魔头,
天地初开,一时之间千里孤魂哀鸿遍野,天界无人能降,至直佛祖庇护,弥乐佛祖降世,收复玄冥,才得以拯救苍生。
而那玄冥之心,正是玄冥初成鬼王时,自己生生挖出来佩戴于胸的万邪之物拥有无上邪力!
藏经阁的也至邪之物排行榜里,它便位列榜首!
任冉竹此刻再忌惮害怕这玩意儿,可他无法改变的是,茯神大人心中只知度化,他的眼里只知道一个小姑娘不可能有毁天灭地之力,
口中的静心咒逐渐发力,空气中,笛子发出阵阵潺潺,清妙伴流水,
冉竹抚额,那东西怎么可能会随便被静心咒给镇压,鬼王玄冥就连天帝听了都得抖上三抖的人,佛祖尚都要费九牛二虎之力镇压,又怎可能~?
心下这样想,可事实却非他所预料
火红的珠子在空中转动的节奏逐渐变慢,红光伴随着床前一身素衣之人的音律,逐渐消退,最后,直至沉寂
“快,将它封于体内”
茯神迅速退开,素手化笛俨然退场,
冉竹见状,来不及吃惊便被人一把拉了上来,自觉运功
“封”
一场惊心动魄的封神之术如火如荼在屋内上演
早被吓得不轻的草包偷偷钻了出来,
刚刚这两人的一席话它听的真切,它不知道什么玄冥之心,只知道这两个神仙差点要了小牙签的命,还好那个白衣神仙懂得知恩图报,小牙签好歹也救了他
它瞧了床上躺着的人,悄悄低下头,咬咬牙,想骂人
但又骂不出口,沉思片刻缓缓催动自身的灵力,
也加入到那股巨大的灵力中去
“嘿,通灵草,你倒是知道护主!”
见这通灵草,冉竹也是稀奇,这东西不是早因闯了祸被关在蓬莱吗?
不过,倒是都要救这小丫头,倒是阳数未尽有再生之德,阎王爷都不收她,命数啊,命数!
功德还没有圆满,又怎么会死?
“签签的……好好活着……活着就是最大的救赎,活着……”
脑海里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重复,那声音的源头像是一个温柔的女子,充满生机。
她沉沉的躺在床上,脑海里却游厉大疆山川,最后潜入海底,湛蓝的海水折射出凌旬的光亮,那是幻境
她看到那女子缓缓朝她伸手,眼里绽放着光芒,可一阵大浪打过来,却突然被生生隔开
“签签,别怪他……”
最后,那声别怪他彻底被大浪打翻,沉入无底深渊,
她就这样在水里飘着,漫无目的,满目痴然,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要去哪里,记忆有些模糊
她好像是颗珍珠,自小在蚌壳里生活,暗无天日,她好像过了好久才幻化人形,在海边醒来,妖婆婆和问荆的身影在眼里浮现。
之后,之后,她无力再想下去,昏昏沉沉逐渐睡去……
眼看着玄冥之心被重新安然无恙锁进身体,冉竹早已魂飞魄散,
待他虚浮着步子从屋内哆哆嗦嗦出来,忽然发现,庭院里,满地月光之中,站着一道白色的人影。
桂花落了一肩,点点橙黄映衬着月光洒在身上,皎洁堪凡尘
觉察有人出来,微微侧首。
一身白衣,墨发随着转身牵连着花瓣洒落半空,金丝白玉飘带在身后随发轻扬,面庞白皙如玉,俊极雅极,
在月光之下,整个人仿佛笼罩着一层淡淡的光晕。
冉竹叹息,都说天上一日,地上一年,从前在天上日日感叹光阴沉重,闲的发慌,这才下凡不到两日,他便觉得仿佛过了几十年一般,什么没见过的,见过的都通通经历了个便,又是一声叹
哎,早知道让筹命上仙早早给自己算算,也好有个心理准备。
茯神神色肃然,颔首看着一屁股坐在石凳上端起茶便大口喝的人:“可否安妥?”
冉竹抬头挺胸撇他一眼,装作无话可说的样子,冷哼一声,偏过脑袋去,不想理他,甚是傲娇
他那素手化笛好是厉害,竟然连玄冥都能镇压,他有什么好说的,狗腿子一个,只自诩不听老人言,就等着他吃亏在眼前!
眼眸扫了扫一旁默不作声的人,又转回了目光。
半晌,他平视着前方,道:“玄冥之事可否详尽?”
冉竹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该说的我不是都说了嘛,那东西留不得,再说事情发生在那么多年前,那时你我尚且都没出生,可藏经阁的最深处,最隐秘而不得为人知之事,正是那玄冥一事!”
他顿了顿喝口茶又继续道
“我曾偷偷翻阅过,在书中看到玄冥之心的样子,那东西专食人心魄,一但长进人心寻常根本无迹可寻,只有戾气达到鼎盛,它就会被召唤,重现于世!后来我本想知道具体来龙去脉时却被天帝知晓,罚我在藏经阁里抄了两百年的书,把整个藏经阁典藏记载全部抄了个遍,那滋味!现在想想,心里都还后怕”
听完这些,立于一旁之人眉目清冷一扫,屋子内安静祥和,屋外晓风残月正潸然,他沉默片刻开口:“既然都说了要极强的戾气激发,那便敛去戾气便可相安无事”
“啥?戾气取自人心,别告诉我你还能操控人心,茯神大人?”
听到身后尖锐的质疑声,他闭眼深吸,决然而去
“我自有安排,上神可自行决断”
看着轻飘飘离开的人,听着轻飘飘却又不容置疑的语气,冉竹又一次想骂人,忍着冲动瞪了一眼,
此事不容小觑,是否得回天庭禀明天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