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因为他是你的人。”明媚转述完曼珠沙华的话,解读道:“看来曼珠沙华门主对自己的下属很信任。”
曼珠沙华没说话,不置可否。
按理说到了这里,两人身份有别,明媚作为地位较低的一位,不应就此问题有任何疑问,可她却一反平时的八面玲珑,继续发出质疑。
“生死门内那么多刺客,门主只有一个,一些小刺客连您的面都没见过,您信任下属,可怎么能保证他们不对您有所隐瞒,阳奉阴违?”
别家事,不妄论,何况还在本人面前。这段话可以说是对曼珠沙华的大不敬。谷遗育就在曼珠沙华的旁边,他是明媚的老板,凭如今生死门与醉梦轩的合作关系,他早该出面阻拦或者现在下令重罚道歉的。曼珠沙华特意斜瞟了他一眼,从明媚进来坐下开始,他就未说过一句话,从明媚询问她开始,他从头至尾都是一副局外人的样子。
此刻,曼珠沙华心里了然,今天她和明媚的事,他是不会插手了。
“明媚姑娘,您有什么事或者对我有什么意见就直说吧。”曼珠沙华是个粗人,不喜欢像那些文人雅士一样拐弯抹角的打哑谜式的谈话,直来直去弄清对方的目的才是她的风格。
“直说,我又该从何说起呢?这是一个很久远的故事了。”明媚的人变得好凄凉。
曼珠沙华看见明媚凄美的眼神也静下心,因为她天生悲凉,所以连带着那些凄凉悲惨的故事都会感同身受。
她的态度软了下来,嗓音低沉地道:“不知从何说起,那就从头说起吧。”
“那是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候的我还不是明媚……”
五年前的初春时节,春回大地,万物复苏。明媚正值十三岁的大好年华,她奉命前去安光观为家人祈福。跟所有名门淑女一样,她身着绣夹裙,足下蹑丝履,头上玳瑁光,腰若流纨素,耳著明月珰,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丫头婆子陪同,小厮仆人护送,金车玉轮,青骢骏马,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翻山越岭,走村过镇。
她还记得那一天的情景,路边的树木抽出嫩绿的枝芽,干枯泛黄的枯草也冒出点点新绿,阳光暖洋洋的落在人身上很舒服。生机勃勃的场景让她很欢喜,可惜总有煞风景的出现。途中一群训练有素的黑衣人冲出来,不由分说的就朝她们身上招呼,刀剑磕碰发出铮铮声响,拼命抵抗也无济于事,一件件兵器打在身上画出一道道伤痕,于是她浑身是血,迷迷糊糊的倒下了,世界也随之安静。
安静了一阵子,疼,浑身上下哪里都疼;冷,深入骨头的冰冷。疼痛和冰冷让她的头脑清醒过来,绵绵细雨流淌在身上,鲜血混合着雨水殷湿了土壤化为泥水沾满全身。春天的第一场雨救醒了无数生命,也让她获以新生。
她艰难的睁开双眼,劫后余生看见的不是偶然路过搭救她的人;不是救死扶伤的医者;不是从小与她生活在一处的家里人,而是曾经亲手伤她至此,差点要了她命的黑衣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