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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抗战胜利后国民党政府的货币发行(3)

据曾任国民党政府财政部秘书的朱偰在他日记里这样写道:

3月26日:

上午闻银元市价暴涨,至九千三百万元。傍晚,购物归来,言银元已涨至进一万元,出一万零二、三百元不等,物价无不飞涨,通货膨胀将至崩溃阶段。

4月21日:

领到中央大学补发兼课薪金,照物价指数上涨八千一百倍计算,仅四十万元。购银元一块,价三十六万元。听无线电,和谈已完全决裂,中共方面已下总攻击令,传闻江浦已陷,江上炮声愈密,战事已逼近南京。此时黄金、美钞黑市也复活了,10月13日美钞上涨到11元(官价4元),黄金390元(官价200元)。商店的货物“卖掉了,向厂中补不进货,因为厂里也补不进原料”。工厂因为补不进原料而宣告停工。

金元券的崩溃,使国民党统治区的货币制度开始土崩瓦解,广东、广西准备发行地方券,湖南准备发行辅币券,云南准备发行半开银币,四川准备发行辅币券,甘肃准备自铸银币。广州市商会准备发行商库券,江西吉安商会也发行了10万角券。湖南、湖北田赋、租税改征银元,各地人民群众纷纷拒用金元券。

中央银行兰州分行向中央银行诉说“军事紧急,宁、青、新三省,甘肃所属夏河、临夏等地拒用金元券,虽经商由省府通令制止,而实效全无”。桂林分行也是如此“如持有金元券,不论面额大小,一概不接受”。江西等省纷纷拒用金元券。金元券的崩溃使得国民党军队拿着票子却买不到任何货物,进而瓦解了军心。

金元券的发行到崩溃只经历了短短几个月时间。上海解放时所缴获的金元券发行统计为67943939394234元,即67万亿元。据1949年7月16日财政部长徐堪的《财政金融报告》中提到,金元券6月份发行总额已达到130万余亿元,为原来发行额的2亿元的63万倍之多。金元券发行期间,发行增加了63万倍,黄金市价上涨了130余万倍,美钞市价上涨了130万倍。

金元券的崩溃也意味着国民党政府的最后垮台。

第三节 银元券的发行和货币总崩溃

1949年4月21日,中国人民解放军向国民党军队发起总进攻,解放全中国。国民党政府从南京逃亡到广州,盘踞在西南一隅之地,企图顽抗到底做垂死挣扎。此时蒋介石已逃亡台湾,留下李宗仁代总统收拾残局,而金银、外钞、物资等都被蒋介石运往台湾,剩下的国民党政府只是一个空壳。全国解放在即,金元券已经全面崩溃,穷途末路的国民党政府又重演“金元券”故技。1949年7月,由国民党代总统李宗仁、行政院长阎锡山宣布发行银元券。发行银元券的目的就如“财政部长”徐堪向阎锡山报告中说的:“近月以来,度之失调,金融紊乱,人民对于纸币失去信心,不仅政府收支无可凭借,工商买卖亦因媒介缺乏,陷于瘫痪停顿之困境。”他建议发行银元券的必要性:“我国民间习用银元,信任硬币,自法币、金元两度贬值以来,此种趋势尤为明显。”“便于重建币信计,拟先恢复银元本位,以旧有二十三年帆船版银币为标准,准许流通行使,而大量铸造陆续发行。”“银元硬币体质笨重,较大数额之收付,即感携带运送之不便,在现代经济生活中原非最适宜之制度,而政府库存金银外汇尚相当充实”,可以“发行若干币券与银元同时流通行使”。“发行银元券,同时流通行使,指定若干都市,责成中央银行负责兑现。”这说明了国民党政府是要利用发行银元券来欺骗人民,进行最后掠夺的目的。

1949年7月4日,逃亡到广州的行政院公布《银元及银元兑换券发行办法》,办法规定:

一、以银元为本位,银元一元含纯银23.493448公分。

二、银元兑换券之面额分为1元、3元、10元、30元、100元五种。辅币券之面额分为3分、1角、2角、3角四种。

三、银元铸造未充分时,银元兑换券之兑现,得以黄金为之,其兑换率由中央银行挂牌公告。

此时国民党政府已处于分崩离析状态,为了便于就地掠夺,规定广州、重庆发行不同券别银元券,以便随时停兑。广州自7月4日开始发行银元券,重庆自7月8日开始发行。银元券发行,是“指定广州、重庆、福州、衡阳、桂林、昆明、贵阳、成都、兰州等地办理”,并不保证随时随地兑现,在有些地方则不能兑现银元,“得以黄金为之”,而金块价值大,也就意味着一定数量以下的银元券是无法兑现的。实质上银元券就是不兑现纸币,是国民党政府欺骗广大人民的又一种伎俩。

在国民党统治下的广州,银元券的发行一开始就遭到人民的拒绝。广大人民群众已经认识到国民党政府风雨飘摇,随时要垮台,而滥发纸币是末路政府的一贯做派。银元券的发行,影响到了银行本身行市的下跌。这是由于人们认识到政府很可能滥铸银元、降低成色,从而引起银元行市的下落。原来银元1元,可以兑换港币8元,现在只能兑换港币6元、4元,到7月中旬,下跌到3元。解放军在华中前线发动强大攻势以后,人民群众纷纷将银元券兑换成银元,发生了广州第一次挤兑风潮。国民党政府为了控制局面,抛出了一部分黄金外汇,但即使这样也没有扼制住挤兑风波。7月23日株洲解放在即,国民党政府为了随时将银元券作废,在银元券上加盖地名,广州再一次发生挤兑事件。中央银行宣布每人兑现不得超过百元。银元券在一天之内,由每元3.4元港币暴跌到每元2.4港币,此时国民党政府已不得不用港币给官员发薪。银元券发行了一个多月就基本上崩溃。

国民党政府财政入不敷出,促使银元券发行超过银元库存。

在广西、重庆、西北地区出现库存不敷兑现的现象。广西的白崇禧在1949年11月22日给财政部长关吉玉的信中说道,广西中央银行库存金银只有7万余元,一个多月运来的银元只有30万元,而广西政府开支约300余万元。白崇禧提出必须每月给银元200万元,才能维持日常开支。重庆西南行政公署张群在1949年8月26日电告财政部长徐堪说道:“银元券在川康两省,除成都、重庆两地兑现以外,各县乡镇以兑现不便,形成普遍拒用现象。而重庆市又以银元供应有限,在100元以上之兑现,多以黄金条块充用。复因在川部队领款集中渝市拨发,因各县拒用银券,各部队领款均一致要求给付银元,而中央银行仍多以黄金条块支应。”西北的马步芳在1949年8月2日打电报向徐堪告急:兰州“黄金市场太小,银元枯竭,抛售无方,几等废物”。

人民解放军宣布不收兑华南、西南银元券的声明,更加推动了全国人民拒用银元券的决心。全国各地拒用银元券的风潮,促使了银元券的崩溃。重庆市银行公会决定“收银元付银元,收银元券付银元券”。国民党三十军军长鲁崇义电称:“本军驻地(四川绵竹、德阳、罗江一带)一律拒用银券,较大商店于交易后,当面将银券撕毁。”贵州省主席谷正伦在给行政院的电报中承认:“银元券信用崩溃,陷市场于停顿状态,人心惶惶,不可终日。”“此役遭受如此重大挫折,银元券失信于民实为重要原因。”

财政部在1949年11月23日给行政院报告说:“若干地方及部队拒用银券,时有所闻。”财政部承认“广东一带地方市面,现仍以港币为交易之媒介,各地商品并以港币为基数标价”。银元券在短短3个月时间里就被市场唾弃,成为国民党政府发行纸币中最短命的一种。

银元券的发行据广州《前锋日报》1949年10月13日记载,全国原来依靠2000万银元发行银元券1亿元,但实际流通量只有2000余万元。广州发行3000万元,实际流通1000万元;重庆发行3000万元,实际流通300万元。各省发行的1元券、辅币券也实际发行数量比定额少。福建发行额300万元,实际流通43.8万元;湖南发行额30万元,实际流通10.8万元;贵州发行额100万元,实际流通26万元;陕西发行额100万元,实际流通20万元。

银元券的发行证实了国民党政府妄图坚持以发行纸币,实施通货膨胀手段掠夺人民财富,这样做只能促使广大人民群众识破他们的阴谋,一起来抵制银元券,最终带来银元券的崩溃,使它成为一文不值的废纸。银元券的最终崩溃说明,国民党政府在大陆实施10余年来通货膨胀的历史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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