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记得接下来的会议谈论了多久,只是心不在焉的回想关于影子怪物与树精以及魔法的乐趣事情。
这场听着众人交谈的滋味,让她想到了曾经与众王姐王兄们在上宫廷导师的课,那时她就像现在这样般的慵懒以及困惑,撑着自己的右脸似睡非睡,有人注意到了她,但只是窃笑后再也没有说什么。
只有感受到来自温妮尔的目光后她才会稍微认真一些,之后的话题她完全没有插话的余地。原来商讨国家大事远远没有神奇故事那样有趣,枯燥和无味让她后悔来到了这儿。
他们就像是在进行一场震撼的演讲,好得到另外人的支持,她看到旁听席里有很多像她这样的人,不由的松了口气。
好在没有再等多久,她终于在温妮尔的解散两个字下窜出了大门,她不等候任何一个人,只想离这儿越远越好。她要去找派拉熙,后天就是彩虹卫士成立的日子,她得赶快做好所有的准备。
一出大门,一只乌鸦厉声朝她尖叫,“与自然共舞!与自然共舞!”
乌鸦快要撞过来,她轻跳躲避。“别信它!”一个老人步履蹒跚的走来,抓住了这只乌鸦。
“它喜欢说胡话。”老人抓住了自己的乌鸦,朝着她歉意一笑后连忙走开。
望着他的背影,梅洛斯感觉到奇怪。她没有多想的绕着小巷走去,害怕被跟踪加快了步伐,佣兵女王可以给她带来好消息,她喜欢听好消息。
后面传来了呼啸般凌厉的风,梅洛斯看到了身后的阴影。
她还未转身,剧痛从脑袋传来,下一秒,眼前一黑。
那是一场可以让她再次哭泣的梦,但她哭不出来了,只因看见了倒塌的宫廷塔,以及卧血的墨莎以及艾露。
她的内心已经被恐惧所填充。
在梦中,她站在曾经的同伴前,兄长以及姐姐面前,他们的模样清晰可见,可双眼都流着鲜血。他们似乎想给予她最后的拥抱,可她不能……那太害怕了,梅洛斯开始后退,直到他们全部倒下。
火焰在燃烧,曾经让她骄傲的宫廷导师,首席剑术师艾尔森像是从灰碳里走出来的,他灰扑扑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微笑。这些人的面容,对于她而言就像是昨天见面般那么的熟悉。
“梅洛斯。”艾尔森喊出了这个名字,他的笑容逐渐凝固。
“艾尔……”梅洛斯伸出手想要触碰这个老人,可他转过了身,一个人深陷无穷的呐喊之中。
火花跳跃,所有的一切不过过去了两年,可对于她而言,除了这些面孔,其他的所有东西都宛如欢迎,它们变成了灰色的幽灵,梅洛斯的记忆渐渐得开始消散,逐渐的……逐渐的……直到那些熟悉的面孔开始变得模糊。
“不……”她喃喃,自己的声音就像是雪花一样在火焰中融合。
火焰之中走出了四个人影,他们拥有坚毅的神情以及眷顾的荣耀,他们并非等闲平庸之辈。他们不畏惧火焰,不畏惧黑暗,他们腰间都佩戴着王族守护骑士之剑,所有人都看着她,等待她开口。
他们并非幻影,因为让梅洛斯感到真实。他们的面容在刹那间深深烙印在她心中,那是仇恨与怒火。喜欢在宴会上吹嘘的西摩·弗朗德脸上再也不曾有洋溢的笑容,王族守护骑士队长的威亨特·克劳斯拥有一双诡异的红色眼睛,可此时他脸色挂着哀伤的笑容。瞎了一只眼睛的奥茨·维克多朝着她半跪在地上,而卡门·特兰西则满脸严肃,他的胸甲是特兰西的银龙。
“那天晚上,我没有看见你们。”梅洛斯对他们说。
“我们效忠于王族。”回答的人是威亨特。
“我的父亲是国王。”梅洛斯告诉他,“我哥哥也是,我姐姐也是,我也是。”
“只有你与温妮尔是,”卡门指出,“我们只效忠王族,而并非恶魔。”
“我父亲不是恶魔,弗拉德从来都不是。”梅洛斯说这句话时没有底气,可佯装镇定。
“弗拉德是,可你不是。”
“我是弗拉德王族之人。”
“温妮尔也是。”奥茨的声音要年迈很多,他有着一只让人胆颤的寒芒之眼。“弗拉德都是恶魔,但温妮尔得到了祝福。”
梅洛斯不明白这句话,可她被气愤冲垮了理智。“你们背叛了我的父亲!去支持另外一个弗拉德!”
“事后我们并未向温妮尔效忠。”西摩的声音断断续续,“因为没有机会。”
“她将你们都杀了。”
“我们被诅咒缠身。”
“可你们发过誓,我们破晓黎明,你们是黑暗中的剑。”梅洛斯手中出现了一把银色的宝剑,艾露出现在了她的身边。
“所以我们不会临阵脱逃。”
“你们让一位弗拉德流浪了两年,差点在孤独寒风中死去。”梅洛斯看向艾露,那是一张模糊的脸。
“那时我们身在远方。”西摩解释,“否则坐在王座上的人,也能够是你。”
“你们可真虚伪。”
西摩抽出了自己的王族守护之剑,“过去也是如此。”
“虚伪的神明,眷顾出虚伪的信仰者。”艾露也抽出了剑。
“殿下,让我们彻底结束吧。”哀伤的神情始终在威亨特的脸上,他抽出了王族守护之剑,破晓黎明,火焰下,天空昏暗。
艾露的剑在黑暗中犹如光芒,她对梅洛斯露出了那个笑容,“殿下。”
她说,“让我们洗清罪孽吧。”
“洗清……罪孽……”
当艾露与四人杀成一团,梅洛斯看到了她身上的雪花。“艾露!”她大喊,宝剑在自己手中轻如鸿毛,她就像是散落的玫瑰花瓣,在四人的暴风中起舞。贝尔莉的剑术,她心想,还有艾尔森的力量。
她听见了艾露的喊叫。“殿下!”她大喊,“魔鬼!”
“殿下!”艾露又喊。
“我保证……”梅洛斯轻轻地说,“我保证会为你报仇。”
“梅洛斯。”有另外一个人呼喊她的名字。
她转过身,那火焰里,黑色的影子覆盖天地而来。恐惧瞬间席卷内心,影子怪物从火焰中伸出魔抓,下一秒,火焰消散,那个影子走到她的面前,那是宛如温妮尔的轮廓。
“梅洛斯,”她又喊。
梅洛斯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凉风从窗户外吹来,她头疼的起身。
那并不是她的房间,是熟悉的布鲁赫家族玫瑰风房间,印象深刻。她看着那古朴而又特意现有年代的装饰,虽然没有视觉的冲击,但也能够让她明白奢靡极了。
桌子上是雕像以及泥塑,她看向天花板,那里展开了玫瑰。
“梅洛斯。”床边的人影在喊。
熟悉得让她不敢直视,“抱歉……大人……”
那是乔布林亲王的声音,也是她曾经在平日里声称的叔叔,这里她不知道是哪儿,难道是布鲁赫堡?
“梅洛斯。”
他呼喊了自己的名字,这让她感到不妙。“抱歉大人,您认错人了。”
“只有梅洛斯·弗拉德,才能够拥有那一枚徽章。”乔布林将那一枚弗拉德徽章丢给了她,背面刻着她的名字。
梅洛斯低下头好久都没有说话,之前在议事厅时乔布林一直盯着她观察,原来早已有所怀疑。她自信回想自己为什么会在这儿,才想到原本想要去派拉熙那儿的她突然被什么人给打晕了。
那么这就是乔布林安排的了。
见她没有说话,乔布林拿起杯子送到她的唇边。“我还有更多的证据来证明你就是梅洛斯,你瞒不过我的,只有你在做梦的时候才会将艾露挂在嘴边。”
于是梅洛斯喝下了那杯水,她也渴了,也许是说梦话太多了,以至于嘴唇干涩。她起先担忧乔布林是否会在水中下毒,但能够让她从梦中醒来,就说明他没有这么做的目的。
“我也没有想到你会重新回到蔷薇城。”见她将杯内的水喝光后,乔布林坐在了毛毯椅上。“起初看见你我就感觉到非常的惊讶,你的伪装以及突然改变的性格让所有人都难以去相信你是莫拉的小女儿,可你那弗拉德特有的眼瞳瞒不住我。”
梅洛斯干巴巴地苦笑,“我也做过背景伪装,来自北境神秘家族的弃婴。”
“可是事实上,只有弗拉德家的人才能够拥有像你这样深紫的眼睛,这不过是一部分。”乔布林告诉她,“还有里面那像是玫瑰绽放的花纹,到现在你恐怕都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
梅洛斯一愣,“什么意思?”
“弗拉德家族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简单,我想你误解温妮尔太深了。”
“她杀死亲人是不争的事实。”梅洛斯语气淡漠,警惕的告诉他,“她能够杀死自己的父母,杀死自己的兄妹,那么也能够杀死我。”
“我向你保证,她不会有杀你这个念头。”
“你的保证没有任何的意义,你是个背叛我父亲的人。”
乔布林有些生气了,“诶,我是你叔叔。”
“你才不是我叔叔,我叔叔是兰德!”
“照你这么说,那他也是个背叛者啊。”
“这个倒是确实。”
沉默了好一会儿,梅洛斯才重新看向了乔布林,这个男人此时正在品尝红酒,事实上,他的脸上居然没有任何的哀伤。
难道他做的真的没有错?
“你不准备……将我交给温妮尔吗?”
看向她,乔布林露出了不屑的讥笑,“没有那个必要,我只是很好奇你会到蔷薇城是为了什么,为了报仇?我劝你放弃这样的想法,否则你会后悔。”
“我发过誓。”
“向诸神的誓言一文不值。”
梅洛斯有些生气,“那么我倒想听听你为什么要忽然背叛我的父亲,不过仅仅一个晚上,明明就和……”
“和以往一样的安逸?”
“当然。”
“那是个月圆之夜!”
梅洛斯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