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斯坦纳城堡周围传来了一声巨嚎,从天空悬荡,就像是展翅的巨龙。
梅洛斯从这样的声音中醒来,虽然伯爵为她准备的房间极其暖和,可回响起刚才的龙吼,便不禁颤抖。这龙吼中有着极其古怪的力量,让人听完后无限的向往,后又因为看不见声音的来源而畏惧害怕。
她觉得刚才那是梦,可是真实到让她不敢去相信这只是一个梦。
梅洛斯等了许久,龙吼终于没有再传来。这真的只是个梦罢,她翻身下床,可记不得刚刚梦到了什么,仿佛只是一片漆黑的世界。维斯坦纳城堡周围总让她感觉充满了诡秘莫测的力量,寒风从窗子吹在她身上,梅洛斯不得不叫人点燃烛火。
天色拂晓,她走到羊毛垫床旁翻阅起了书,那是一本记载了菲诺大陆整个西部季节天气的古籍,出自某位不出名的学士之手。她用手捂住自己打了个哈欠,在以往她可以整夜不睡的看书,但在这里她总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
翻书的手指停住了。
梅洛斯·弗拉德瞪大了眼睛,这本书的末置几页的内容不得不让她震撼,只因为看见了“黑巫女”的字眼。于是长时间的站立阅读使她不得不揉了揉自己酸麻的双腿,和她睡在一起的白鸟也早已醒来,见状便给她按摩。
她耐着性子坐在椅子上,白鸟比她小不了多少,可做事就像是一个女孩似的。
“停下来。”她命令。
白鸟停下了动作,朝着她眨了眨眼睛。“是我做得不够好吗?殿下。”
“不,你做得很好。我的意思是已经够了,我想出去看看,哦对了,待会记得把我从图书馆里借的书还回去。这些书虽不珍贵,可保护得就和新的一样,我们得尊重别人的努力。”
白鸟一边点头一边努力穿着外套,“殿下,请容许等待我一会儿。”她系起纽扣。“请容许我和你一起去吧。”
“你知道我要去哪吗?”
白鸟摇摇头。
“那就得了,你去忙你的吧。”梅洛斯轻轻拍了拍白鸟的肩膀,示意她去做自己的工作后,走出了门。
在走廊上,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晨的空气,冷得她不想再来第二次。从螺旋的密牛毯阶梯下来来到了第二楼的大厅,阶梯窄小,她看到了下面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斯托昂。头枕在一本厚厚的牛皮书上,梅洛斯走到旁边瞄了一眼,原来书名是《追溯三千年的吸血鬼》,怪不得堂哥会看得睡着在这里。
维斯坦纳里隐藏着她所看不见的力量,梅洛斯心中有了肯定,斯托昂一定也察觉了,而这本书就是来自城堡的图书馆。
马克里的金龙猜测为第四种类的龙,对于这些绯红族的知识她只了解一点点。
“斯托昂?”她轻声呼喊,堂哥猛然惊醒,血红色发光的眼睛划破昏暗,随后困惑的眨了眨眼睛,看见梅洛斯被吓得后退时站了起来。
“怎么了?”他问。
那真是一双吓人的眼睛,梅洛斯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你的眼睛……”她指了指堂哥的双眼,“先把这个问题解决了吧?”
斯托昂眨了眨眼睛,血红色发亮的眸子变回了紫色。
他擦拭了嘴巴的口水,“有什么事情吗?”
“我做梦梦见了龙吼。”她告诉堂哥,“龙的声音让我心惊胆战,还有海妖。”可唯独没说树妖,她不知道族人们知道自己操纵树妖的能力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但总归不知道最好。
斯托昂笑了笑,他从来都不害怕龙。“那个东西谁都会敬畏,父亲告诉过我,龙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物种之一,与树妖以及海妖齐名,只是……诶,现在至少没有人亲眼见到过了,你只梦见了龙吼而没有梦见它们的模样?”
“我倒是想知道它们的模样。”
“这不是什么怪事,你太紧张了。”斯托昂安慰道:“我清晰的记得温妮尔刚知道血族的事情后,整日提心吊胆的,反应比你大多了。”
所以我算得上坚强?“弗拉德的人从来都不会害怕。”
说完她走到了走廊外,看着下方庭院里操练的卫兵,整齐划一的动作和方阵看起来强力有劲,可她知道当真正面对那些攻城的特兰西大军时是一点用都没有的。旭日上升到了城墙的高度,瓦利伯爵的继承人,二子安杰伊·马克里的声音传了过来:
“要杀的家伙是切斯特!为什么要连累我的金宝!”
安杰伊愤怒的戴上头盔,看似瘦小的身体里仿佛藏有力量。抽出佩戴腰上的钢剑后刺向前面的男人,那个男人起先只是掂量了一下手中剑的重量,最后在清晨那冰冷的空气中比划了几下,只不过是半秒,三次剑击打碰撞的声音传来。
这简直是怪物。
那个男人怒视安杰伊,“我他妈把切斯特给你砍?你的金宝对你而言不就像切斯特对我那样的重要!”
梅洛斯看了过去,这个男人的后面因为闻讯而来的人有三个,他们都穿着衣袍,不像这两人那样身披盔甲。
梅洛斯走了下来,轻巧的跳下台阶。“你们在说什么?”她对这个话题非常感兴趣,正好离开餐还有一会儿的时间。
那些人停顿了下来。
“殿下。”安杰伊脸色一变,向前一步。“我们在讨论关于……狗的事情,是因为打搅到您了吗?”
“那倒没有。”她说,“我很好奇你们怎么会因为什么切斯特以及……金宝而发生争论。”
梅洛斯转向了那个中年男人,“大人,您是?”
“殿下,我是卡罗·马克里。”男人回答。
安杰伊揉了揉鼻子补充,“我的叔叔。”
这一对叔侄都拥有一模一样的灰色头发,全都是遗传了马克里家族千年来的血脉。事实上,卡罗比侄子更像他的父亲,浓眉小眼,而安杰伊和奥斯托一样遗传了他们目前的小嘴唇以及闭眼。那个来自温室的贵族夫人是家族的唯一血脉人,温室许多的贵族都在索尼之乱的沦陷中毁灭。
这会儿卡罗和安杰伊的关系变得好起来,真不愧是叔侄。“只是两头小狗,殿下,在这座城堡里每天吵架可多着嘞。”
她知道每一个贵族家庭里时时刻刻发生着什么样的事情。“安杰伊爵士,你的哥哥呢?”
安杰伊也是个三十多岁的成年人,当听到这个问题时,眼神中的不屑得到了很好的伪装。“他啊,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一直待在金纹木林里,但现在嘛……我觉得在教堂过夜。”
“伯爵没有给自己的长子准备一个睡觉的地方吗?”
安杰伊瞪大了眼睛,“是他不知好歹!”因为清楚自己的哥哥是殿下的属下,他不敢说出过分的话语。
奥斯托与自己家族的关系果然不好,梅洛斯暗想,这是第二个,就和……冯文·特兰西那样。
她要像从冯文挖掘特兰西的秘密那样开始了解奥斯托以及马克里。
第四头龙。
“他怎么就不知好歹了?”梅洛斯有些不饶人,“和我说说。”
卡罗轻轻将自己的侄子推到后面,“殿下,奥斯托性情极其的古怪,从幼时便是如此。其实我们都很不是介意您收他做属下,若是像他这样的白袍骑士其实我们有很多,若是您已经对他感到不满,我非常的遗憾。”
“我并没有感到不满,可也没有太多满意。”梅洛斯告诉他,“能和我说说为什么吗?”
“您不会想知道的。”
“我的意思是……我在质问你们。”
卡罗和安杰伊对视一眼,随后爵士带着自己的人们离开,只剩下卡罗和梅洛斯独处。他将公主带到了早餐室,早餐没有上齐,而白鸟早已在此等候。
斯托昂大摇大摆的走来,看样子他被通知了。
他对着侍者挥手,“给我来一对大雪蟹,培根就算了,吃了一路都快吐了,还有从玫瑰花庭来的玫瑰红酒。”随后看向卡罗,“喔!您就是伯爵的弟弟吧?”
“大人您认识我?”
斯托昂拿起桌上的面包就啃,慵懒的微笑。“那当然,诶,其实吧,整个马克里的秘密我已经在一个晚上清楚的差不多了。”他夹起面包在卡罗眼前晃荡,“你说……若是这块面包喂给你的那条狗的话,会怎么样?”
卡罗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金色的那条狗啊。”斯托昂笑得让梅洛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金色的狗?”卡罗半摇头困惑,“城堡里没有金色的狗,大人,您说的是?”
“你没有见到嘛,可我见到了,可大嘞,我发誓那是我见过的最大的狗,比狼还凶,比巨狮还魁梧。”斯托昂坐直腰板。
梅洛斯招来侍从,“你在说什么?”然后向侍者道歉,“我不是跟你说的,给我来一份蛋糕吧,还有香肠。”
卡罗糊涂了起来。
“诶。”斯托昂一副伤脑筋的看着卡罗,“爵士,您是知道的,你与你侄子的狗啊。”
“我们没有金色的狗。”
“切斯特和金宝,是叫这个名字吧?昨天晚上我去见过嘞,凶猛的被锁在牢里,嘿嘿,爵士?你的脸色不太好。”斯托昂抬起头,他那无害的双眸里闪过红光。
卡罗的额头上布满了细细的汗水,可嘴巴不停的否认。“切斯特和金宝是黑色的,您看错了吧。”
“也许吧。”斯托昂大声的嘟囔,然后埋头切起了培根。
梅洛斯若有所思,这时侍从已经送上了她点的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