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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那一年的馒头会流泪

我上小学三年级时,自仗着家里有俩臭钱,因此,我时常欺负班里比我穷的男生女生,渐渐地,我快要成了班里的小霸王,那时候,我拉帮结派的,慢慢地笼络了一批亲信在身边,同学们说我从小就有组织方面的才能,我自诩也是如此,因此,凡是哪个男生女生不愿意与我站在一起的,必定成为我们攻击的目标。

那一年的夏天,从外地转学来一个新生,他的名字奇怪得很,叫贵生,我以为他家里很富裕,可见他穿的普通得很,一副穷酸样,后来才知道,他的母亲为了使他的出生能够为家里带来好的财运,便给他起了个名字叫贵生,其实是一种精神寄托而已。

我派人接触他,并且使他能够成为我的部下,但他却生硬得很,既不吃软也不吃硬,一时间让我无可奈何于他,后来,干脆将他孤立起来,等待时机报复他的不配合。

我每次见同学们去食堂打饭时,他却一个人消失得无影踪,后来,一个同学告诉我,这小子准是有其他伎俩,于是我命令他们跟踪他,后来才发现,他一个人蹲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吃着什么,他的动作很隐蔽,使跟踪的同学无法确定目标。

我断定他一定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要不然,为什么不敢正大光明地在教室里吃饭,再说了,同学们都是打了饭然后进教室进餐,独这小子搞特殊化。

我领了一大帮的人,到了他吃饭的地方,原来在离厕所不远的地方,我哈哈大笑,问他:“贵生同学,你家里给你捎了什么好吃的东西呀?”他赶紧将食品收进一个大口袋里,说:“没,没什么。”

“没什么?”我吼道,“一定是好东西,拿出来让哥们儿品尝一下。”他不肯,我一个猛子窜了上去,一把抓住了口袋,然后将口袋甩了出去。

我的天哪,滚了一地的馒头和咸菜,其中还有一小块,应该是贵生刚才吃剩下的,我愣了,不知所措地看着满地的馒头。

贵生哭了起来,一边哭着一边跑着去捡馒头,“我家穷,我害怕同学们瞧不起我,所以,我才在这儿吃母亲送来的馒头,这可是我一个月的粮食呀。”

几乎不约而同地,一双双手伸了过来,他们很快捡起了馒头,只剩下自高自大的我在风中忏悔。

我想过向他道歉,但碍于我在班里的地位和男子汉的尊严,我犹豫了好些次都未能如愿,我想着等将来有机会了,再向他赔不是,但我发现他更加内向和郁闷了。

这成了我终生的遗憾,因为在我有一天请假时,他随着他的母亲改嫁到了外省,他是哭着离开的,临走时给我们丢下了他母亲蒸的馒头。

那些馒头,我留了一个,我时常会想起许多年前,那一只只会流泪的馒头,他们在叙述着一种后悔和凄凉,从那时起,我也学会了如何做一个堂堂正正、真诚善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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