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是江湖?人即是江湖。
什么是江湖?恩怨即是江湖。
有蜀山剑神一剑开九天;有血荒大魔一怒斩百万;有释门佛陀掌中孕佛国;有儒家大圣浩然贯古今;这是强者的江湖,浩荡着无尽的传说。而这也是普通人江湖,纯阳山下,有白衣游侠欣然赴死;北荒之上,有布衣僧人万里传道;每一次决战之后,总是几分荒凉。似乎可见一幅西风瘦马,残阳如血的荒凉战地。有无数的人来了走,走了来,不变的还是那座江湖。
澜沧的雨,来的突然,走的也突然。一阵清风吹过,天上那赤红的金乌便把层层云朵赶走,继释放那无尽的炽热。澜沧城内被春雨浸润的青色石板在骄阳的照耀下渐渐干缩了起来。城内的大小商贩如蚂蚁出窝一般涌入城西的坊市,道旁的小水洼里只余一只独角牛蛙还在呱呱而鸣。
楚沐看着不远处的三道身影,内心有些激动,因为他发现自己应该是遇到抢劫的了。“抢劫”这个原先只存在巫山书庐中的神奇词语对于一个十几年住在高山之上的人来说有这难以比拟的诱惑,楚沐自然是有些激动,连忙回想当年曾看过的话本的情节。
想要在澜沧城里活的滋润其实很简单,要么有足够的实力,要么有足够深厚的背景。不过很显然,大多数的人两者都不具备,所以他们只能在社会的最底层做着最低等的活计。作为一个修炼到了三境的小小小高手,李霸是不愿做那些累人的活,可是又没有足够的实力跟深厚厚的背景。思来想去,最后一咬牙,跟两个弟兄做起了抢劫的买卖。
抢劫是个技术活,特别是在澜沧城抢劫。不过常年在江湖上摸爬滚打让李霸练出了一副火眼金睛,定下了几条规定。本地人他们是不抢的,人家一嗓子说不定能喊来几百人,自己三个人怎么扛?身着华丽,高头大马的不抢,一看便知是世家子弟,说不定还有随身高手隐藏在暗处,这不是找死么?至于其他的,李霸可就管不着了,若是识相还好,不识相的一刀剁了便是。
由于有良好的职业操守,李霸三人抢劫小组还是发了些小财的。不过最近连续几天下雨没什么外人来,让李霸几人的腰包再次变得有些空,所以当李霸看见骑着小毛驴向城北走去的楚沐时,立马喊上了弟兄抄近道来到了北门外的小树林等着生意上门。
“小子站住。”李霸看着不远处渐渐靠近的身影喊道。
来了。听到李霸的喊声,楚沐心里一阵激动,脚步也随之停下。按话本里讲的,接下来那句应该是“把身上的钱交出来”了吧?
“不知三位好汉有何贵干?”楚沐假装平静道。
“没什么,最近哥几个手头有点紧,想借小公子点钱财花花。”李霸看着面前白嫩的小子冷笑道。
好的,接下来就是自己不给钱,然后他们三人恼羞成怒过来杀自己,最后自己再将他们打败交给官府。自认为掌控了所以流程的楚沐向前一步,正准备开口拒绝,一个声音从却身后传了过来。
“你们这几个小毛贼,竟然敢在澜沧城门外打劫,倒是有胆气啊。”如银铃一般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却让楚沐郁闷了。那感觉就好像自己正躲在房间里跟五姑娘火热交谈时,师傅突然推门而入时的感觉一样。
“喂,小子,傻站着干嘛呢?今天幸亏你遇到本姑娘,不然说不定你小命都没了。”一袭紫衣的少女拍了拍座下的青骢马,没有一丝杂色的马儿缓缓向着楚沐走来。至于不远处的三个蟊贼,早在看到少女身后的骑士背着的姜字大旗时便逃跑了。
姜家,澜沧城三大世家之一,家族高手无数,对于几个小蟊贼来说是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自然是走为上策了。
紫衣少女从那匹千金难买的青骢马上一翻身跃下,到了楚沐的身旁,而楚沐也看清了眼前少女的面容。一头如丝缎般的秀发挽成云髻,如淡烟般的柳叶眉,一双丽目顾盼生辉,娇巧的琼鼻,应该是刚刚骑马的缘故,白嫩的小脸上升起几丝红晕,不禁让楚沐这个没见过多少女人的雏儿看呆了。
“傻小子,看什么呢。再看把你眼珠子抠下来。”紫衣少女见楚沐一直盯着自己看,不禁恼怒道。
“额,是在下失礼了。在。。在下楚沐,刚才多谢姑娘出手相救。”楚沐也意识到自己刚才行为的不妥,连忙对着紫衣少女感谢道。
“哼,算你小子识相。”紫衣少女冷哼一声,一双漂亮的丹凤眼打量了楚沐一圈再次说道“看你的打扮也是个修炼之人,刚才怎么不拿出剑来跟他们拼命呢?”
“额,我师傅叫我不要杀人。”楚沐老实的回答道。
“嘻嘻,你这师傅倒是有趣,不过,我看你是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吧。”听到楚沐的话,紫衣少女脸上露出来笑容,一对洁白的小兔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楚沐听了少女的话,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此时的紫衣少女已经翻身上了正在吃草的青骢马上,轻轻一拉,青骢马便调转马头,向着城内走去,身后还跟着三十骑全副武装的骑兵。
“我叫姜弱水,以后在澜沧城里有人欺负你,就报我的名字。”紫衣少女银铃般的声音再次传来,伴着越来越远的身影,还有漫天的烟尘。
“姜弱水么?”楚沐看着远去的身影,不知想起了什么。突然,楚沐忽的拔出了长剑,对着不远处的树林指到。黝黑的长剑在阳光下泛着寒光,只是看着那钝钝的刀刃,着实没有什么威慑力。
“发现了么?看来你这小子倒是真有两下子,不过也就到此为止了。”一个身穿黑衣的男子从林子里缓缓走出。男子很瘦很高,脸上蒙着面具看不出年龄,不过听声音应该是位中年人,手上的皮肤很白,白的像是十几年没有见到阳光一样。
“我能知道为什么么?”楚沐看着面前的黑衣男子正色道。
黑衣男子看着楚沐镇定的样子,微微吃惊,冷笑道:“死人不需要知道什么,不过看在你初入江湖就要死的份上,我就大发慈悲告诉你吧。我们少爷说了,每一个接近姜小姐的陌生男子都要死。”
“你家少爷是谁?”楚沐继续问道。
“这你就没必要知道了,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好了,不多说了,我马上就会解决你,不会……额……”黑衣男子有些不耐烦的道,然而话还没有说完,便感觉脖子一凉,接着便看到自己的身躯与头颅分了开来。
远处,楚沐缓缓放回黑色长剑,看着黑衣男子的尸体,轻轻的低喃道:
“师傅叫我不杀人,还教我步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