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怀王和楚湘王是大洵的两大主心骨。
前者领兵百万,率威武之师,北抗突厥,南击匈奴,平定侵扰蛮族,安定四海万民,所向披靡,无往不利,此为攘外。
后者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兄弟,在先帝驾崩,诸子争权,朝纲不振之际,一手扶植当时母族势微,年仅八岁的今上顾萧安,雷厉风行,铁血手腕,弊绝风清,此为安内。
两人为彼时内忧外患的大洵撑起一片天,攘外安内。一个被封作异姓王,战功彪炳,一个被当今视若亲父,蛟龙得水。
恰逢两家儿媳同日诞子,两家便约定,若是同男或同女,便结为兄弟亦或姊妹,若是一男一女,便结两家秦晋之好。
于是顾祈和温祉便带着婚约被诞下了,连名字也起的一对儿。
两人生来就是个混天混地的主儿,荣宠无数,乍一听自己还有婚约在身,还是同最讨厌的那个人,自然不乐意。
起先温祉同靖怀王好说歹说,靖怀王还不同意。后来还得是顾祈出马,软磨硬泡着楚湘王,楚湘王又实在疼爱这个孙女儿,这才亲自上门同靖怀王解除了婚约。
只不知为何,皇上竟将旧事重提,有意给他俩赐婚。
这事儿,着实让人头疼。顾祈瘫在床上想。
更何况,她在晏府……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顾祈不禁想起,那日在父亲书房外听见的对话。
其实她听得并不真切,只隐约听见了什么“世子妃”“蹊跷”“晏府”之类。
顾祈沉思片刻,得出了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
世子妃——晏茗——她娘亲。
这么一联想,不就成了“世子妃当年的死有蹊跷,同晏府有关”吗?
顾祈被惊得一哆嗦,登时便冲动的决定要来晏府调查清楚。
如今……
唉,她明里暗里的打听了两天,也没什么异常啊,打听到的无非都是什么,她娘当年是病死的之类。
顾祈脑袋里正混沌着,就听见温祉大咧咧的推门进来,嘴里还嚷着:“——顾祈你什么时候跟我回去啊。”
顾祈没好气儿的翻了个白眼,翻身背对着他,“别嚷嚷,你爹正烦着呢。”
温祉当即“嘶”了一声,“我爹?我爹早死了。”
顾祈一愣。
是了,这厮比她还要惨,自己没了娘,他却是父母都没了。
想到这儿,顾祈语气放好了些:“正烦着呢。”
“哦?”温祉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乐了,“你烦了,那我就高兴了。”
顾祈轻“哼”一声,正想着怼回去,脑子里却是忽然的灵光一现。
温祉这厮,混是混了些,脑子却是好使的。顾祈还记得小时候,温祉看过的书,基本说得上是过目不忘,比她这个真真正正的“朽木”好上不知多少倍。只可惜这么聪明的脑子,却没有用在正途上,尽是钻研些吃喝玩乐的旁门左道。
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两个人想办法总好过一个人思来想去。何况温祉也知晓些她家的情况,同他说说也没什么大碍。
且温祉自诩讲义气,嘴巴够严实,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出去。
顾祈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棒极了,便翻身下床,激动的一把揪过他的领子,温祉被她突然的动作一惊,大叫一声,手里的茶被抖了一些在地上,形成一两片水渍。
“干什么干什么,非礼啊——”
顾祈一手揪着他领子,一手捂住他嘴巴,“叫,叫什么叫?不许叫听见没有?”
温祉被捂着嘴不能说话,只能乖乖点头,用眼神示意她不会再叫了。
顾祈满意的松开了手,却见温祉挣来梏桎后,又要大喊:“非礼,非礼——长平郡君非礼人啦——”
嗓音大得外面正在扫院子的婢女吓掉了扫帚。
温祉正嚎得兴起,一旁的顾祈冷哼出声道:“喊啊,你继续喊,大不了两败俱伤,我一气之下还真就不跟你回去了,就等着圣上给你我赐婚罢。”
温祉闻言,一嗓子生生卡在了喉咙里,咳了好几声才给压了下去,终于安静下来不再闹腾。只觉这个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女人实在太可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