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是信仰众神的信徒为了能够将自己对众神崇敬之情传达给众神而创建的团体,其中以信仰程度来划分阶级,分别为信仰程度最低的初信徒,信仰程度尚中的圣职者,信仰程度较高的指引神父和纯洁修女、以及信仰程度最高的审判长和大主教。
他们每天都会从清晨开始祷告到夜晚,一日三餐都极为朴实,也许是他们的真诚打动了众神,在一个与往常一样的早上,他们终于听到神下达的“神谕”,清理掉国家中不断以血缘侵蚀你们祖孙后代的混血儿。
得到神谕后,教会中的大主教向指引教父和圣职者下达命令,让他们依照从众神哪里得到的神谕,将那些血液肮脏混血儿“净化”,同时向外发布消息,只要揭发一个混血儿就能得到十枚足够让一个普通家庭过上十年富裕生活的圣金币。
随着无数的混血儿被“净化”,教会也逐渐富裕了起来,让他们富裕起来的钱财并非他们从当地居民身上获取的,而是众神恩赐于他们的,利用这些钱财他们居住的教会逐渐变得宏大起来,并且在个个城镇里都有分会。
在所有人心里,教会是一个纯洁之人所居住的地方,直到一个被神赐予加护的纯洁修女失踪,一切都变了。
那名修女是一名贵族出身的少女,她有着金色的头发,天蓝色的眼睛,她的笑容能让人感到温暖,她没有那种属于贵族的娇气,她会帮助年老的农民锄地种菜,会为了保护弱小的孩子而抵挡凶猛的恶犬,她的善良连她的导师都为此头疼,但就在一次返往自家庄园时,她所乘坐的马车却出了问题跌入了悬崖,当士兵和圣职者赶到时,修女已经不知去向,只剩下重伤濒死的马夫。
一个月后,当有士兵终于找到修女出现时,教会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但下一刻他们却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名修女居然抱着一个孩子,所有信徒身上不停振动的血缘之钥已经表明了那是一个血液肮脏的混血婴儿,而修女身上同样振动的血缘之钥证明修女明显知道自己抱着的婴儿的身份,而修女看着婴儿的眼神明显有着一些无奈,以及疼爱。
而修女接下来的回答也验证了所有人心中大胆的猜想。
“这个孩子,是我生下的”
“塔丽娜,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修女话音刚落,一名身穿由黑色与白色布料构成的指引教服的神父便从信徒中站了出来,面容少见的严肃,他努力压制自己的怒火开口道:“塔丽娜,你没必要为了一个低贱的混血婴儿而这么做,你是被神赐予了那个加护的纯洁女性,你的一生都应该是光明的,你不能就这么自断后路,现在向大家解释清楚这个婴儿到底是怎么来的,你还有一次自救的机会。”
看着眼前一心想要帮自己开脱的导师,塔丽娜露出了和以往一样的微笑,但这次的笑容了明显包含着无奈。
“抱歉,德普老师,我无法摆脱我和这孩子的羁绊,因为他就是在我子宫中孕育出来的。”
“塔丽娜,我都说了,你……”
“够了!”
一个极具威严的声音打断了特普神父为自己学生的开脱,特普神父转过身看向那个坐在教会中央的最高之位上不怒而威的老人,立刻下跪行礼。
“抱歉吵到您了,主教大人,请再给我5分钟的时间,那个婴儿一定和塔丽娜没有任何关系,您是知道的塔丽娜只是太善良了,她一定只是看那个婴儿可怜所以才这么做的,请您再……”
“我说够了!”
一阵巨大的威压从特普神父的头顶压下,强行让特普神父闭上了嘴。
“特普神父,我希望你知道,从塔丽娜修女说出自己怀中的混血儿婴儿是她的孩子之后,这里便没有了名为塔丽娜的修女,有着的只有名为塔丽娜的魔女。”
说着,坐在教会中央的最高之位上的主教站起身,看向怀抱着婴儿的塔丽娜,向圣职者下达了命令:
“圣职者,现在将塔丽娜魔女关入地牢……”
“等……等等,主教……大人……”
威压下的特普神父用尽全身力气想要请求主教取消的下达的命令,但沉重的威压却让他再次闭上了嘴,只能听着主教下达后续的命令。
“明日正午当众处刑。”
下达完命令后,主教便转身离开,特普神父头顶的威压也随之消散,脱离威压的特普神父趴在地上喘着粗气,汗水也浸湿教服,他立刻起身看向身后的塔丽娜,两名圣职者已经在她的脖子以及手腕上拷上锁链,特普神父想要阻止他们带走塔丽娜,但却被另外两名圣职者拦住了。
“特普神父,请不要让我们的任务难办。”
“是的,特普神父,这都是主教大人的安排,塔丽娜死后她受到污染的灵魂一定会得到净化的,这对她来说也是一件好事不是吗?”
看着眼前的圣职者冰冷的面甲,特普神父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他们居然会同意让塔丽娜去死?
“为什么?”特普神父低下头让圣职者无法看清他的眼睛,他用低沉的语气再次问道:
“你们为什么同意让塔丽娜去死,她不是帮助过教会里的所有人吗?为什么你们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她开脱?”
“特普神父你可能误会了,我们也想为她开脱,但是她生下了混血的杂种,她的血缘已经被污染了,让她继续活下去的话我们的后代的血缘就可能被污染,所以她必须死。”
特普神父瞳孔一缩,自己也曾亲手杀死过生下混血儿的女性,但这次自己却无法遵从主教的命令,他无法看着自己的学生被处死,但自己却没有办法救下她,特普神父看着自己的布满茧子的双手陷入了沉思。
两名圣职者见特普神父已经不打算阻碍塔丽娜被带走,便也跟上其他圣职者离开了教会,整个教会只留下特普神父一人。
……………………
教会的地牢中,塔丽娜怀抱着婴儿轻哼着摇篮曲,等怀中的孩子睡去后才歉意的看向牢门外的男人。
“抱歉,,让您久等了,特普老师。”
“不,塔丽娜,你应该知道明天你就要被当众处死了,你还有什么想要说的吗?”
看着即使身处地牢也没有任何反感和恐慌的塔丽娜,特普神父低下头在微弱的火光下掩盖自己的面部表情。
“没有了,就像主教大人说的那样,我现在只是一名生下了混血儿的魔女而已,不过硬是要说的话,我希望能让这孩子活下去。”
“不可能!”
塔丽娜刚说完话,特普神父便立刻否决了她的请求,在他看来如果不是那个混血儿,塔丽娜也不会被判于处刑,这一切都是那个混血儿的错。
“特普老师,我听说您以前有过孩子,所以您应该知道这种亲情之间的联系,我不想让他刚降世就被我连累。”
看着怀中的婴儿,塔丽娜第一次在特普神父面前露出了无奈以及歉意的表情。
“我就是因为曾经拥有过孩子所以我才不希望你被处刑,如果杀了那个混血儿可以让主教大人回心转意的话,我一定会立刻杀了他,即使以后你怨恨于我。”
特普神父的声音比以往要更加低沉同时塔丽娜也听出特普神父的声音有一些颤抖。
“十年前我是一名骑士长,在一次与兽人国的战争中,我的妻子和女儿被兽人残忍杀害,我赶回去时原本简略而温暖的家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我的妻子和女儿的尸体如同坏掉的玩偶一样散落在地上,她们死后尸体还受到过侵犯,眼前如同地狱一般的场景让我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我跪在妻女的尸体旁痛哭流涕,我用能见到的布条将她们的尸体收集完全,然后冲向战场,我将我见到的兽人全部屠杀,我感受不到一点疲惫,能感受到的只要无尽的愤怒以及对兽人的杀意,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杀了多久,直到这个战场上再也看不到一个兽人我才停了下来,大脑立刻被疲惫占据我直接倒在尸体堆上昏睡了过去,最后国王和兽人国的国王达成协议强行为那次战争画上句号,我也因为对国王同意和解而感到失望选择离开了军队,然后才加入了教会。”
“抱歉,特普老师,我不知道您有着这么痛苦的过去,我刚才不应该揭您的伤疤的。”
听完特普神父的过去,塔丽娜为自己之前无意间揭伤疤的行为感到抱歉,即便身为特普神父的学生,塔丽娜也是第一次知道特普神父的过去。
“我曾经失去过一个女儿,我现在不想再失去另一个女儿了……”
“誒,特普老师……”
“塔丽娜,你知道吗,你真的和我的女儿很像,都是那么的善良,那么的温柔,都喜欢白色的茉莉花,都是为了别人甚至可以奋不顾身,我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我觉得这是神对我恩赐,我能够看着你成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但是……”
特普神父一直低着的头逐渐抬起,眼泪不断从眼眶中涌出,四十四的男人在这一刻似乎变得极为脆弱。
“为什么你的结局会是这样,你应该拥有美好的一生的,为什么会这样,我唯一的愿望仅仅是在离开人世的时候你能在我身边陪我度过人生的最后一刻,为什么,为什么我在乎的人都必须离开人世!”
看着痛哭的特普神父,塔丽娜第一次发现自己一直尊敬的导师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坚强,毕竟即使是再强悍的人也都有一块脆弱之地,更何况是自己的导师呢。
“抱歉,特普老师,我不能陪您度过余生了,并非是因为我生下了混血儿,而是因为这个孩子的父亲。”
“他的父亲是谁?”
情绪逐渐平静下来的特普神父看着表情有些纠结的塔丽娜,心里已经做好了一些准备,塔丽娜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说出了孩子父亲的名字。
“地狱之主,撒旦。”
“你说什么!怎么可能……”
听到塔丽娜说出的名字,特普神父立刻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魔族是极为特殊的种族,他们根本无法与其他种族繁衍后代,更别说让人族生下自己的子嗣了,但下一刻一个大胆的推测却让特普神父脊背发凉,他之前都没有考虑到塔丽娜的加护,如果是那个加护的话,一切都说得通了,塔丽娜的神之加护(孕育,是一种能够让女性只用一个月就可以生下孩子,生下的孩子不会是死胎也不会有任何畸形,并且自身魔法会拥有神圣元素加成。)虽然从来没有过先例,但却能解释的通。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为什么不提前杀了这个孩子,你也说了他是撒旦的儿子。”
还抱有一丝怀疑的特普神父看向塔丽娜,希望对方能够解释清楚。
“我一开始的确想要杀了这孩子,但我见到了神,神让我看到了未来,白色长发的男人用剑刺穿撒旦的胸口将其杀死,我在那个男人身上感受到了亲情的联系,那个男人也许就是我的儿子,神让我不要杀了他,因为他是能够杀死撒旦的人,但前提是我必须死去……”
“这不是真的,神怎么可能会允许一个混血儿活着,而且为什么必须牺牲你的生命才能换取你的儿子能杀死撒旦?”
特普神父打断塔丽娜的话语,他不敢相信神居然做出了这样的要求,从一开始就是神要求他们“净化”混血儿的,为什么现在却要将杀死撒旦的职责托付给一个混血儿,他怎么也想不通。
“特普老师,按照神的指引,当明天正午的太阳移动到我的正上方,银制长匕刺进我的心脏,那把长匕便会变成杀死撒旦的剑,所以我必须死,如果牺牲掉我的生命,能够让国家少一分灾祸的话,我愿意献出我的性命。”
“……”
特普神父还想说些什么,但张开嘴却说不出一个字,最后选择了沉默。
塔丽娜又说了一些什么,沉默的特普神父也只是点头允许,然后为塔丽娜打开了牢门,与其一起坐上马车,塔丽娜让马夫在一个悬崖边停了下马车,自己抱着婴儿走向悬崖边,然后松开了双手,跪倒在地掩面痛哭。
第二天,特普神父将塔丽娜亲手把混血儿丢下悬崖的事告诉了主教,当正午的钟声响起,塔丽娜在两名圣职者的护送下走上邢台,当正午的太阳移动到塔丽娜的正上方,处刑者从圣水中拿出银制长匕。
看着逐渐走向自己的处刑者,塔丽娜笑了,就和以往一样温柔的笑了,长匕刺进她的心脏忽然发出刺眼的白光,无论是围观群众还是处刑者都用手臂遮挡那刺眼的白光,只有特普神父一人紧紧的盯着那道白光,白光逐渐弱去塔丽娜胸口前的长匕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把有着天蓝色的半透明剑身,镶嵌青色宝石的银制护柄,灰色并有着深蓝色纹路的握柄以及银制十字架的剑首的神圣大剑。
所有人都被那把大剑散发着的神圣气息所震撼,但在特普神父眼中那却是这世上最为肮脏的武器。
………………
破旧的教堂中,一名坐在教堂椅上身穿破旧教服,头发苍白的老人逐渐从梦中醒来,看着教堂中央的神圣大剑喃喃自语到:“看样子,他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