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于耀阳身上的刀伤，唐欣惊讶的捂住了嘴。
于耀阳如同没有察觉到一般，指了指沙发说道:“你坐吧，我给你倒点水。”
唐欣呆呆的坐下，看着于耀阳慢慢踱步到厨房，突然感觉他的背影有一种……苍老。
于耀阳把一杯水递给唐欣，随后又自己点上一根烟，默默的抽着。
“……出什么事了？”唐欣觉得这个房间里的气氛安静的可怕，在沙发上越坐越别扭。
于耀阳没有说话。
“对了，小雪呢？”唐欣突然察觉到哪里不对劲了，虽然之前只来过一次，但唐欣对于小雪这个活泼的姑娘印象还是很深刻的。
于耀阳身子颤抖了一下，缓缓抬头，唐欣看到了他猩红的眼眶，和从他眼角流出来的两行泪水。
浓郁的悲伤气氛在寂静中蔓延，唐欣从气氛中已经明白过来。
宁静悲伤的气氛持续了很久，唐欣感觉如果自己不说话的话这种气氛会一直持续下去。她觉得自己必须要做点什么。
“他需要安慰。”唐欣心里这么想着。
“鱼咬羊，你……别太难过。”她开口道:“小雪她，说不定没事。”
“我也希望，但……”于耀阳想起红山的断壁残垣，最终摇了摇头。
“你没跟我说过你家里的情况呢，你其他亲人呢？”
“我父母在小雪很小的时候就死了，那年我12岁，我们没有其他亲人。”
“你不是有一个女朋友吗？她在哪里？”
“她……她也死了。”于耀阳泪流的更厉害了。
“你……总还有好兄弟和师长吧。”
于耀阳回忆起枫哲和红山的师弟师妹们，他低声的说:“全都死了，从那个地方出来的人只剩下我和另一个朋友，那家伙可能受到的打击比我还大。”
唐欣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你……没事吧？”她小心翼翼的问。
“没事……我只是……想，想休息一阵子罢了。”于耀阳很刻意的笑道:“其实我的状态好的很，因为我从未如此悲伤和愤怒过，如此强烈的去恨一个人，竭尽全力想要去报仇雪恨。”
“报仇雪恨……那你至少有目标不是吗？振作起来！”唐欣鼓劲道。
“我会的……不过现在我还不知道敌人在哪里，竹墨那家伙还在查，在他查清楚之前，我不知道该做什么。”
唐欣想了想，突然站起来，吓了于耀阳一跳。
“你等我一会儿。”她说着就匆匆跑出门去，从楼梯口传来渐行渐远的跑步声音。
于耀阳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很快就摇摇头，再次沉浸到自己的悲伤情绪中去了。
将近半个小时后，脚步声再次响起，唐欣气喘吁吁的拎着一个沉重的大箱子回来。
“我说你们这什么破小区啊！附近连个便利店都没有，害姑奶奶跑了那么远才找到一个小超市……”唐欣大声嚷嚷着把箱子搬进来。
“这是……要干嘛？”于耀阳有些呆滞的看着唐欣把箱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拿出来。
那竟然是一整箱的酒，一瓶瓶酒被摆在茶几上，很快琳琅满目的将整个茶几都占满了，红的白的洋的啤的什么品种都有。
“来吧！好好放纵一晚！”唐欣麻利的开了一瓶塞到于耀阳手里。
“这……”
“别愣着了，来来来，举杯消愁！”
“愁更愁啊……”于耀阳还在嘟囔。
“干杯！”唐欣已经拿了一瓶酒跟他碰了一下。
“……好吧！”
于耀阳最终是洒脱一笑，拿起酒瓶大喊:“干杯！”
酒液入喉，流进肺腑变成滚烫的暖流，充斥他的每一根血管，好像把他肺腑中的怨气全部融化了一般。
第一口下肚后，于耀阳干脆什么都不想了，一瓶接一瓶的喝，唐欣也陪着他喝。
这一晚，两人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反正桌子上的空酒瓶已经数不清了，于耀阳一上头就开始唱歌，唱两句就开始串词儿。
“难听死了！”唐欣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
“你说什么？”于耀阳也大喊。
“听我的！”唐欣也开始唱起来。
“Spend all your time waiting for that second chance
For the break that would make it okay
There's always some reason to feel not good enough
And it's hard at the end of the day
I need some distraction or a beautiful release”
用全部的时间等待第二次机会
因为逃避能使一切更好
总是有理由说感觉不够好
在一日将尽之时觉得难过
我需要散散心，或是一个美丽的解脱。
唐欣的歌喉很好听，估计是受过一些声乐训练，喝了这么多酒唱出来更加动情，于耀阳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听着。
“In the arms of the Angel fly away from here
From this dark， cold hotel room， and the endlessness that you feel
You are pulled from the wreckage of your silent reverie
You are in the arms of the Angel; may you find some comfort here”
在天使的怀里
飞离此地
远离黑暗、阴冷的旅馆房间
和你无穷的惧怕
你在无声的幻梦残骸中被拉起
在天使的怀里
愿你能得到安慰。
隔着一瓶瓶空的酒瓶，歌声在空荡的房间内徘徊，像是抚慰创伤的精灵。
一首歌到尾声之际，于耀阳已经抱着酒瓶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
唐欣静静的凝视黑暗中于耀阳有些安详的面容。
她笑了笑，随手拿起沙发上一件大衣盖在于耀阳身上，然后摇摇晃晃的出门。
一路走到小区门口，唐欣停下脚步看向那个站的像山一样挺拔的男人。
“抱歉，耽误不少时间。”唐欣对那人说道。
“时间还很充裕，您不用担心影响计划。”郜琛如例行公事一样的回答，见到唐欣满身酒气，郜琛下意识的皱眉，却没有多说什么。
“好，那就走吧。”唐欣率先走出小区，步伐有些踉跄却满含坚定。
“唐小姐，我需要再强调一次，这次行动很危险。”
“但那是我爸，再危险我也要去。”唐欣转身说道:“放心，我只是去第一时间确认我父亲的安全，绝对不给你们行动添麻烦。”
郜琛停顿良久，最终默默点头。
一辆通体黝黑看不出车型的suv停在路边，唐欣上车最后遥望一眼于耀阳家的方向:
“再见了，鱼咬羊，下次相见时，愿你已大仇得报，重获新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