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山高皇帝远的,刘隐完全可以当个土皇帝,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除了从小接受的教育里有忠君的思想,还有一个他真正惧怕的因素,那就是——朱温。
有一个比较直接的原因是,朱温的二哥,当年就是战死在广州,如果广州有什么异动,极易引起朱温的注意。至于朱温一生争战无数,会不会这样想,没有人知道,但刘隐不能不防。毕竟,朱温的威名太盛了。
朱温有多强大?
25岁那年,朱温就和二哥朱存一起投身黄巢的军队了。两年后,黄巢转战岭南,一天就攻下了广州城,身为小队长的朱存在战斗中身亡。朱温因为有功,就补了这个小队长之职,之后,战功积累,一路升官。广明元年十二月,随黄巢杀进了首都长安,然后被封为大将,进行周边的攻伐,所到之处,战无不胜。
随着政治斗争的介入和战争的减员,朱温可以掌握的兵也少了许多。中和二年,河中节度使王重荣纠结数万兵马来攻,其中专门挑选了3万精兵来对付朱温。朱温实在干不过,向黄巢求援,却被左军使孟楷隐报。后来手下大将胡真,谋士谢瞳都劝朱温降唐。为了生存和前途,朱温率部投降了,王重荣也保他一命,甚至向皇帝推荐他。当时的皇帝已经逃到了成都,听到这个消息,大悦,还说这是上天赐给他的大将,于是对朱温各种赏赐,还赐名全忠。朱温的事业迎来了第二春,带着他的旧部和河中士兵,所到之处,攻无不克。
中和四年春天,时黄巢军虽然被赶出了长安,但是实力依然不容小视,而且,黄巢是出了名的擅长流动作战,于是,朱温就联合了李克用一起围剿黄巢。
李克用身为河东节度使,自己猛,底下也有一批猛人,除了自己的亲生儿子李存勖,还收了十二个义子,号称十三太保,其中排行最末的李存孝,便是唐末第一猛将。不是我吹,这是公认的,放三国里,那就是吕布。这些义子随李克用立下赫赫战功,不容小觑。
兵多将广的李克用,自然是瞧不起黄巢这种草莽,对他的人也是杀杀杀;逼得战败的黄巢旧部,都倒向朱温,降降降;朱温也念旧情,加上扩充实力的需要,来者不拒的收收收。可以说,这场围剿战,奠定了朱温的实力。
战乱年代,向来都是实力说话的。
三个月后,这两人回到汴州,朱温设宴,李克用喝高了对朱温出言不逊。两人不欢而散,朱温回去后是越想越气,忍不了,当晚就派兵火烧李克用住地。也是李克用命不该绝,恰巧雷雨大作,让他逃得一命,从此,这梁子也就结下了。
两边人马没事就干架,颇有洗洗更健康,啊呸,打打更健康的感觉。
而朱温在皇帝身边,一路加官进爵,没几年,皇帝李儇暴疾而亡,他的同母弟弟李杰上位。虽然登基就改名为敏,几个月后又改为晔,但对朱温的倚重没有改变,继续让朱温升升升。
可惜,想要复兴的李晔要削藩,搞了一波李克用后,把自己的中央军赔了七七八八,从此基本上都受制与朱温,李茂贞,还有宦官。朱温呢,开启多边作战模式,往东把山东吃了;在西北边和死对头李克用持续干架;西边和李茂贞时不时打一波,每一次都吃掉李茂贞的一块肉;西南方向也不闲着,把荆南给收了,同时培养了一个忠实的荆南小弟;也就是东南方的杨行密挡住了朱温的步伐,长期小战争,战线却基本不变。最终,朱温升无可升,也想做皇帝了,哪怕李晔亲自写词五首赞扬朱温功绩,也挡不住他的野心了。
去年,朱温终于出手,弄死了皇帝李晔,立了个傀儡皇帝,十三岁的李柷。所有朝事,均由朱温定夺,李柷就是上朝时坐在龙椅上,说三句话就够了。一是“众卿平身”,二是每当朱温有奏请,来一句“准奏”,三是有其他大臣的奏请,便看朱温脸色,朱温不说话,就准奏,朱温反对,就听朱温的,来句“依卿所言”。然后就回后宫找快乐了。当兄弟们都被杀死后,他算是知道,自己估计也没有几年好活了,只能活在当下,及时行乐。
就这样的一个人物,刘隐惧怕,也是有理由的。当然,如果岭南西道被刘隐收了的话,那就成了大鱼一条,那时再面对朱温可能就要另当别论了。
此时,朱温正在听下人的汇报。
“蒋院使的伤势如何?”
“经太医救治,性命无忧,但双目恐怕不保。”
“哼!这蒋玄晖,说什么寻龙密令,找了这么多年,也没什么结果。还和柳璨一同阻我,真是……哼!”朱温说着火气也上来,就想骂活该了。不过想道,蒋玄晖算是心腹,帮自己杀李晔,还弄死了九个王子,背尽骂名,就忍了一口,没骂出来。
“府舍工程进度如何?”
“再有十数日,定能完工。”
“好!”这个消息让朱温高兴。关于当皇帝,旧臣们让他一步步来,朱温可等不及了,早已部署,把自己的府舍改建成宫阙。
“杨行密那边呢?”
“密探来报,怕是不行了。”
“好,太好了!”这个消息让朱温振奋。
“既然蒋院使有伤在身,就好生将养。杨行密一地的军情,以后直接向我汇报。”
“是。”
“那个许伯卿的义子,可曾招了。”
“大人恕罪,属下定加大力度,撬开他的嘴。”
朱温看了看这个手下,前面两个带来的消息还不错,怎么到你了就给我拐弯?
“哼,下次我要听到好消息。都下去吧。”朱温只能用一声哼表达不满,不过他也知道寻龙一族的余孽也是这几天才挖出来。之前蒋玄晖那边汇报的是寻龙一族全灭了,没想到还有这个义子。
想到这个寻龙一族,朱温又有些头疼,当个皇帝,怎么就这么麻烦?杀伐出身的他,认为有兵有马就是老大了,还搞那诸多礼节有个屁用。
朱温思量了片刻,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个寻龙一族余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