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草萋萋。碧澈晴空如倒悬海水,幽蓝无波。
叶祁云抱着狼崽站在南宫珣身边,看了一圈四周的草地,把目光又落回南宫珣身上。
还是太医说的,说南宫珣情绪不稳,需要出来散散心。
于是太医和东宫管家选定了这个地方,山清水秀,空气清新。很适合南宫珣恢复。
叶祁云没有拒绝,只是借机要了几十件衣服和几箱首饰。
小狼一想起管家来送东西时心疼的神色,就笑得直不起腰。这个女人,呃,现在是女孩,可不是谁都能养得起的。
本来小狼也要跟来,但太医说人多不适合休养,所以这一行只有他们两人。
这是明面上。
叶祁云敏锐地觉察出周遭还有两拨人。
多余的魂魄被抽取后,叶祁云已经可以清楚地感知元气的波动,并因此提高了五官的感应力,使身体的敏锐程度比前世更甚了。
其中一拨人感觉很熟悉,应该是楚琉辞身边的人。而另一拨人,很陌生,但并没有杀意。
南宫珣神情温柔,柔声道,“云儿,你能去帮本宫找点水吗?”
叶祁云眯了眯眼,转身朝一个方向走去。溪水的方向,也是第二拨人的方向。
行至溪边,叶祁云正在给水囊灌水。阳光从水面反映到叶祁云的脸上,她的眸色突然加深。须臾,身后一阵窸窣,几个黑衣男子倏地从树丛里蹿出,直直地冲着叶祁云袭来。
手即将抓住她时,正背对着他们的女孩突然回过头,乌黑的明眸闪着凛然的寒光。男子一惊,但已经收不住扑势,女孩一把抓住男子的手腕,用巧劲直接把这个大她两个头的男人摔到了地上,紧跟而来的几个黑衣人倏地顿住脚步,面面相觑。
叶祁云立刻反守为攻,在黑衣人惊诧间把所有人全都放倒。
为首的那个男人捂着胳膊站起来,还没看清形式又被一个手刀劈昏过去。
叶祁云收回手,轻轻揉着。狼崽趴在她的脚边。
就这点实力,想抓她?
叶祁云的目光随意地落在草地上,意识却在感知着不远处的草丛。
南宫珣正怔怔地站在后面,满脸的不可置信。
叶祁云很快猜测到了南宫珣的计划,英雄救美?呵,又失策了。
她把水囊装满水,抱起狼崽,回到了之前与南宫珣离开的地方。南宫珣果然已经回来了,只是脸色有一点白。叶祁云把水囊扔给他,
“我累了,回去吧。”
说完,叶祁云也不管他,径直往马车的地方走去。
等两人都离开,树后走出几个装备齐全的黑衣男子。
其中一人喃喃道:
“叶小姐这么厉害,哪里需要保护了……”
印泽咽了口口水,刚才叶祁云的速度,换做是他也未必能躲开。这真的是一个没有元力的废材吗?他咳了两声,
“小五,你带他们继续跟着,我回去和王爷说一下。”
赶紧说一下,刚才他很明显地感到叶祁云在放倒那一群人后往他藏身的地方瞥了一眼。他不是被发现了吧,王爷这次又看中个什么妖孽?!!!
刚回到院子,小狼立刻从屋子里出来,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叶祁云心中泛起阵阵暖意。他在关心她。
脑中不自觉显出另一个人的轮廓。楚琉辞?叶祁云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眸色深了深。小狼看出她的不对劲,凑近,
“怎么了,太子欺负你了?呃,你欺负的不尽兴?”
叶祁云回神,一巴掌打开他,冷着脸往屋子里走。
楚琉辞楚琉辞,怎么又是楚琉辞!自从昨晚回来,她的脑海里总会莫名其妙地想起楚琉辞的身影,还有,昨晚的那些事情。
叶祁云用力晃了一下脑袋,吐出一口气,逼迫自己不再乱想。
被一个人影响心绪,是特工的大忌。
叶祁云只觉得心里一团乱麻。她前世没有见过楚琉辞这样的人。说是战友,也不是。才见过几面,却对她这么好,一般这种人都另有所图,可楚琉辞的眼里分明只有她,没有其它的任何东西。
叶祁云进了空间。
一股浓郁的元气扑面而来。
如今叶祁云可以修炼元力,对元气的感知也更明显了。这处空间里的元气,分明比外界充沛许多。她去找那石头,
“有没有适合我修炼的功法?”
“自己找,一阶功法你都能练。”
老头似乎还在耿耿于怀,爱答不理地回答。
叶祁云于是转身走开,去找功法了。石头里的流光顿住,然后飞速地旋转了几圈,才渐渐回归平静。
叶祁云自然不知道这一切,也全然不感兴趣。
一阶功法……
她仔细看着架子上的一排排书,最终在角落里发现了两本破旧的小册子。
是……因为等级太低所以没怎么存吗?
叶祁云拿起那本册子,破旧的封面上是两个个墨色的大字:
重纱
好像前面破损的地方还有一个字。
叶祁云翻开看了起来。
虽然封面很破,里面的字到没受太大的影响,基本完整。
它并没有在一开始就讲功法的内容,而是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关于这个功法来历的故事,一个纵然情深,奈何缘浅的故事。
故事中的女孩是画楼最美的艺伎,一首琵琶美煞天下,如昆山玉碎,若芙蓉泣露。
一曲入他心。
自此,他日日来这画楼,只为听她一曲倾城。
她渐渐注意到二楼的他,弹奏时会不自觉地扫过他的方向。短暂对视,两人都红着脸移开目光。
一日,她被为难,孤零如萍。他从人群中站出,牵起她的手领她离开。
而后画楼来寻,他被打得奄奄一息,直到她答应回去。
楼前月下,她送他离开,替他拂去衣上的雪花。
他拥她入怀,让她等他。
雪白的纱衣在风中飘舞,她环住他,靠在他怀中点头。
一年后,他从远方归来,而她,却成了当朝贵妃。
华贵的步辇上,她靠在那人的怀里,笑的娇俏。
于是,
他灭了他的国。
听说他离开的那年有奇缘,得到了传承。
他聚集了一众对他的统治不满的人,轻而易举地让他自以为的繁华盛世湮灭成灰。
她陪那人站在城墙上,看城外厮杀。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觉得那对金色的璧人十分刺眼。
他一击轰向城墙,顷刻间,高墙崩塌,璧人无踪。
后来他看着两人在他面前自尽,后来他接了那人的江山。
后来他不喜奢华,废了前朝的华美宫室,每夜宿在帝宫内的九龙塔。
再后来,他死在了塔顶石室几案前的蒲团上。
正对着壁上一幅画像。
画中女子颜色无双,眉眼依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