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了院子,苏叶和曹规大师父跟三师姐说了什么后,三师姐跟两人交代几句后,当即就离开了。看来是有极重要的事交给她去办,连比赛都不再参加了。
可苏叶也顾不上询问,只想着今天试药的事,当即就跪在了青叶道长面前。
“大师父...我错了,请师父责罚。”苏叶道。
曹规没办法更没有立场劝大师父,于是也跟着苏叶跪在地上。青叶道长没有看苏叶,只是瞅着窗外的天空。
“我知道这些年你一直在试药。虽然我当初下过严令,但我知道对于一个药师而言,试药是有多么重要,而你是这一辈中最天赋异禀的药师,我不能剥夺你作为一个真正药师的追求。为师其实很欣慰,即便是为师下了严令,你也没有走上邪路,用他人的性命试药。你起来吧。”青叶道长长叹了口气。
苏叶心下不禁大喜,心想以大师父的严厉,这次就算不至于真的被赶出不知山,也免不了一顿手板。本来已经硬起头皮准备好了,最后却连试药的禁都给解了。等大师父离开了,苏叶本想好好谢谢曹规,在教训一下他,让他以后不再冒险。可曹规却在苏叶拉住他之前就走开了。
之后几日曹规一直避着苏叶。幻境中的事情让曹规看见苏叶的时候心脏狂跳,就连说话都是磕磕巴巴。怕被苏叶看出端倪,曹规实在不得不避着她。不是曹规不知道苏叶的意思,而是这种得知自己真实情感后的巨大落差,让曹规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自己的师姐。更让曹规无法正视自己的是,路遥遥。自己怎么能同时对两个女子存着爱意?
那日,曹规晚上坐在房内修炼,却心中烦闷,怎么也汇聚不起天地元气。索性直接躺在了床上,自己对苏叶到底是什么感情,那幻境中所见,竟是自己的真心吗?可路遥遥,又怎么会出现在幻境之中。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最初时的懵懂,一个是三年来朝夕相伴的师姐。难道自己真的是像六师兄、七师兄一样的渣男吗?曹规不禁对自己十分无语,明明喜欢着苏叶,却是怎么也忘不掉当初只与自己有一面之缘的路遥遥。
“哥,你在吗?”门外传来压低的声音。
曹规翻身起来,打开门。门外的人一下子撞进自己的怀里。
曹规看着怀中的人,感受着幻境里熟悉的气味和温度,轻轻地抱住了苏叶。
“哥,这次谢谢你。我...我不该争这一次,你答应我,以后不要再这样了,我真的很担心。这几天你躲着我,我更担心。”苏叶把头深深的埋在曹规怀里。
“嗯,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曹规轻轻摸着苏叶的头,这种感觉才是最真实的。路遥遥终究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一段属于过去的回忆,自己又何必纠结于一次长谈。也许下次相见,自己与她也不过是笑着寒暄几句,再陌路而行。那段回忆不过是自己前十几年生命中偶然而得的一次温暖宁静,才会记得这么久吧...现在的自己有着关心自己的师父们、喜欢自己的师兄师姐、甚至自己还有爱的人..不知山上平静而安宁的生活,已经让自己不再像从前一般,整天为下一刻的生死而担忧。满足,对于曹规来说是其实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曹规扶起苏叶的肩膀,看着她还挂着晶莹泪珠的睫毛,一字一句认真道:
“我以后一定会保护好你。哪怕是...”
苏叶伸出食指,堵住了曹规要说出口的话。
“我刚刚说了什么?这么快就忘了...”苏叶嗔道。
“哈哈哈哈,好,我们从今往后都会好好的,永远不会遇上需要谁保护谁的时候。”曹规说完抱起来苏叶,在地上转了几圈,这是三年前苏叶最喜欢的游戏,只不过后来曹规被二师父关了将近一年,再出来时,两人都长大了不少,也就不再玩了。这三年,两人一直把心意藏在心底,此时曹规高兴得又做起了小时候才会玩的游戏。
两人在院中的凉亭坐下,苏叶靠在曹规的肩膀上,月光就这么撒在两个人身上。夏日夜晚湿润青草的气息洗涤去白日的热浪和烦躁。
“哥,我从前一直希望将来体会一下那些话本里面主人公的生死一线、跌宕起伏,不辜负自己的这身本领。但是现在我有顾虑了,害怕自己处在危险之中、害怕你处在危险之中,我希望这生活能一直这么平平淡淡下去。大师父是一代宗师,对待徒弟又向来严厉,正所谓严师出高徒,我好怕自己辜负了大师父的期待。”苏叶贴在曹规耳边悄悄说。
“叶儿,你曾经跟我讲药理的时候,说过你自己的名字。苏叶又叫紫苏,是极易得的一种药材,田间地头只要有心便都能载种出来。而且苏叶用处极多,既可入药,也可做菜。你当时还怨大师父收养你时给你起了这么一个名字。我想,正因为大师父成为大宗师的路上经历了太多,才会给你起这样的名字吧。若是大师父、二师父希望我们名扬天下,只怕大师兄早就被从床上揪起来丢出不知山了吧。而且我觉得你就和苏叶这药一样,既能在药理上有所成就,也能洗手作羹汤。”
曹规的话让苏叶不仅顿时放下了心中的担忧,脸上甚至还多了一丝红晕。没错,不知山,不只是他们的宗门,更是他们的家,那些平淡却闪着光的日子才是他们最珍重的东西。而两位师父更如他们的父母一般,又有哪个父母会愿意用孩子的性命去换名声。大师父平常对他们的严厉不过是为了在关键时刻他们能有自保之力罢了。
曹规和苏叶在亭子里直接坐到了后半夜,直到淅淅沥沥的小雨下起来,都没有离开。
“这两个孩子终于在一起了。”坐在房中的青叶道长感叹一声。又道:
“我平常有那么严厉吗?看来我以后要对他们更温柔一点。嗯!等等,回去是不是得暗示一下大萌那家伙,得让他亲自上门跟我提亲。”
这位不知山第一严肃、方正的大师父估计是和萌大师待在一起太多年了,到老了,染上了中二病,还疑神疑鬼。一代大宗师,连偷听徒弟们墙角的事都干出来了.,青叶道长收回自己的散出去的耳识,不停脑补两个徒弟未来生死相依的画面,就差把自己感动哭了...
坐在雨帘中的恋人,眼前的光景,便是少年少女最美好的记忆。他们都找到了自己真正重视的东西。曹规的心中不再只装着雪原、苏叶的心中也不再只是被药填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