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曹规显然十分幸运,在狼群找到他们之前就到达了最近的一个堡垒,这个堡垒虽然不太大,但总能容纳个二三十人。曹规挑了一间尽头没人的房间,把那少女放在房内的石床上。赶紧冲出门外,去买灯油和热水。这堡垒里卖东西的只有一种人,就是守卫,他们常年驻守在这里,心情难免郁闷,唯一的乐趣和安慰也就是敲一敲没背景的小修行者一笔竹杠了。曹规看着手中值十两银子的热水和灯油,一阵阵肉痛。进了雪原之后,自己根本就没这么奢侈过,连热水都没喝过半口,可这一次曹规花了自己将近一半的家当。曹规叹了口气,安慰自己还是救人重要,又飞奔回房间。看着床上少女肩膀处被血浸透的白色袍子。曹规心中一阵踌躇,自己三年所待的地方虽然的确是土匪窝,但其实更像是一个独立的军营,连普通百姓的粮食都没抢过半点,更别提去强抢民女了。除了几位嫂嫂连女人都没见过。现在面对这样一个少女,脸都快红成熟透的柿子。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曹规狠狠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用一种慷慨就义的表情坐在了少女身前。轻轻拉开少女肩膀的衣物,曹规一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三道狰狞的伤口印在少女雪白的肩上,一片血肉模糊。曹规本就常年皱着的眉毛皱的更紧了。用干净的布料洗净伤口后,借着油灯微弱的火光,曹规俯下身子细心的缝合着少女的伤口,等终于缝合完伤口,曹规正要剪短连着伤口的线时。“嘎吱”一声门开了,一个小道士呆立在门口,曹规看着小道士,小道士也通红着脸看着曹规。
“对...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看门...门口没挂牌子...就就进来了。失礼了!失礼了!不知小哥和姑娘正在...打扰、打扰。小哥勿怪。三清祖师勿怪,弟子不是有意的。”等不带喘气的说完这些话,小道士深深一揖,嘴里还一遍遍小声嘀咕着非礼勿视、非礼勿视。曹规没答话,利索的剪断连着伤口的线,将自己的外袍盖在床上少女的身上后站起身来。哭笑不得的问小道士:
“那个,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只是在给她缝合伤口。”
“这样啊...这样的话...”小道士一时憋得说不出话来。
“是不是其他房间位置满了?”曹规问。
“是,是的,我和我师兄二人希望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就启程,还望小哥体谅。”
“哈哈哈哈哈,这地方又不是我家开的,说什么体谅不体谅。”曹规笑道。
“那边多谢小哥了,这是小道师门的外伤药,应该能对姑娘的伤有所帮助。”小道士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瓷瓶交给曹规,轻轻关上门,就离开去找他的师兄了。
不一会,一阵敲门声响起。曹规不由得心中感叹,这小道士还真是迂腐的有些可爱了。一打开门,小道士跟在一个二十几岁同样打扮的道士站在门口作揖。
“一然观玄诚多谢小哥。这是我师兄玄昉。”小道士向曹规说。
两个道士都收拾好了,便都坐在床上打座。曹规刚刚掀开少女身上的外袍准备上药时,两个道士以及其迅速的动作改变了自己坐的方位。两个人像面壁一般朝着墙的方向,玄诚还因为用力过猛把头狠狠的磕在了墙上。一呲牙,也不敢呼痛,再次直直地坐好。曹规憋着笑,心里想:只怕要是来个人都会以为自己是个强盗或者土匪,呃...不对,自己还真是个土匪。等曹规上完药,两个道士却都已经睡着了,玄诚更是已经从打座的姿势中解放了出来,东倒西歪的倒在一边。
今天一天的战斗奔波,曹规也很累了,于是也抱着刀沉沉睡去。等曹规再次醒来,两个道士已经走了,只在曹规的床头留下了一封信,曹规揉了揉眼睛,拿起床头放着的信,看见信封上用正楷端端正正写的‘兄台敬启’四个字,便知道是那两个道士写的,便拆开仔细看了起来,足足写满了两页纸的感谢信。严格遵守大隋的书信格式,信的末尾署上了玄昉玄诚两个名字,其中玄诚的名字与前面的字体明显有着区别,略显稚嫩的书法写着端端正正的正楷,曹规似乎都能看到那小道士脸上认真的表情。一想到这,曹规不禁轻声笑了起来。
似乎是被这笑声惊醒,受伤的少女扶着墙缓缓地坐了起来。
曹规看着少女苍白的脸,和捂着伤口的手,脸色一红,支支吾吾地说:
“我昨天不是有意的,这也是,没...没办法的事。”曹规心里暗骂是不是被那个小道士传染了,自己怎么也磕巴起来了。
“你都看见了?”受伤的女子微微皱着眉头问曹规。
“没有没有,我只是给你处理了一下伤口,我没干别的。”曹规急忙解释。
那少女脸一红,“我不是说这个,我说的是那只鲲。你也是修行者,你应该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曹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忙问道:“你说我也是修行者?可我明明不是啊。”
少女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再次问他“你看见了?”
曹规点点头承认了,那女子的身体一僵,问曹规:“你不害怕?”
曹规很是奇怪,为什么这女子会觉得自己害怕。
那少女叹了一口气说:“看来你真是无意中踏入修行之路的。若你有师父,只怕现在...多谢先生的救命之恩。”
曹规向那女子一笑:“你叫我曹规就好,这是我的名字,我也还奇怪为什么当时与你同行的两个姑娘,看见你身后的虚影便吓得落荒而逃。看来的确是个了不得的东西。”
那女子看着曹规,似乎下了很大决心,然后才缓缓说:“我那两个同伴?”
曹规听到这话敛起笑容,盯着少女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她们没能活下来,那种情况下,我也带不回她们的尸骨,能带着你回来已经很不错了。”
听到这个消息,那女子随即陷入沉默,心想自己在昏倒前听见了狼群叫声,若是尸骨没带回来,只怕现在已经被狼群分食了吧,终究还是自己害了他们。
曹规似乎看穿了少女的心思,说道:“当时你若不使出那个虚影,只怕你也一样会死在那里。”
少女擦了眼泪,向着曹规勉强的笑了笑,道了声谢。
“她们为什么会害怕,我看那蓝鲸很漂亮,你也不像是什么坏人。”曹规终究没压制住自己的好奇心,问出了口。这一方面和曹规对修行者的世界太过好奇,另一方面曹规毕竟跟一帮男人混在一起三年,曹规还是染上了直男们的毛病。
少女并未因为这话而对曹规产生敌意,反而对曹规说:“等你真正拜师开始修行之后,或许就能知道了,但我现在不能告诉你。这件事会把你也牵连进去,能答应我不会对别人说起这件事吗?”
曹规看那女子如此郑重,毫不犹豫地点点头,对于能要了自己命的秘密,曹规完全能够放下好奇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