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顿饭自然是吃的鸡飞狗跳。
以前三个人吃饭的时候就因为有轻烟和荧打擂台吃的不安生。这次又加上颜颜和景染，还好景染是个小姑娘，有些收敛。幸得没把这桌子掀掉。
还好，没有太过分把东西弄得太乱，不然估计稽逸可要把他们剁吧剁吧喂给山上的奇珍异兽了。
“都是后来惯的。”轻烟斥责。
“就是，以前咱们满世界乱跑那时候还没有什么辟谷之说呢，你还不是在哪都能睡，什么能吃就吃什么嘛？这时候竟然开始在意餐桌整不整洁了，闲得慌。”荧暂时放下了刚才和轻烟的一排骨之仇，帮腔一起对付稽逸。
“诶你们两个可要摸着良心说话，吃的上面我可曾亏待你们？什么时候不是想尽方法给你们做好了，可曾让你们难以下咽过？”稽逸笑骂，“不知道我那些吃的都吃到哪两个没良心的人肚子里了。”
轻烟装聋，扭头看向只管低头猛吃不管窗外事的颜颜。一看他那德行发了个白眼，学起了他刚才的腔调：
“呵，丢不丢人？”
颜颜也装聋，低着头不管不顾的吃。
“颜颜，今日的饭菜可还可口？”稽逸笑着问。
颜颜没嘴回答，只能猛点头。
轻烟看不下去了，满脸嫌弃的说。“看你那样，跟着生下来就没吃过东西似的，让别人看见还以为我虐待你呢。”
颜颜瞪了一眼轻烟，说的跟这天天藏着好吃的不让他吃的不是她似的。
“吃的开心就好。”稽逸看着颜颜这个架势怪吓人的，把盘子往他那推了推，“不知道你的口味，害怕做的饭菜不合你胃口。还好阿烟特意传书告诉我你的喜好。不然可为难了。”
“嗯？”听了这句话的颜颜终于舍得抬头了，用眼神询问着。
然而轻烟却是一脸淡定的举起汤碗，“有吗？我梦游了。”
颜颜：“……”这几天你睡过觉？？
“对了说到梦游。”轻烟看向荧，“你……什么时候？”
“你不知道？”荧纳闷。
轻烟垂下眼眸，手中轻轻的摩挲手中的白玉筷子。
“从遇见你们两个后没多久，神也开始有瞒着我了。所以——”
轻烟抬起头看向荧，“我也不全是身不由己，有些我是真的不知情。”
“就像这件事一样，灵人不需要知道这件事，但轻烟该知道。”
颜颜百忙之中抬头给了轻烟一个鄙夷的眼神。话题他已经开始听不懂了，这时候看着这情形他也不好打断询问。但是轻烟这话明显是有毛病的。
本来就是一个人，哪有分开算的道理。
“从前的事提他干什么？”荧撇开视线，目光放在一旁的玉兰树上。
“我也只知道个大概，没多长时间了吧。还不知道这回又要睡多长时间。呵，醒不过来也不一定。”
“阿荧！”稽逸斥责。
“绯辞我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情况，有什么可避讳的？”荧苦涩的笑笑，“喝点酒？”
“我这逸楼中何时备过酒？你爱惜些自己的身子吧。”稽逸的眉头紧皱。
荧瘪瘪嘴，知道问了也是白问。这件事始终是他们三个心中的一个结，他不想纠结于此。于是转头状似无意的问轻烟：
“总说我了，你呢？是跟我走还是留下来跟着绯辞。”
如今这桌上的几人除了颜颜谁不知道这问题的轻重？轻飘飘的一句话立刻引了几人的注意力。饶是已经早就知道答案的稽逸也存了一丝希冀看向轻烟。
“我到时候和你走，带颜颜去这世界转转。”轻烟巧妙回言。
荧就知道会是个这个结果，轻叹一声。
“劝你有用吗？”
“你说呢？”
“呵，随你去吧。希望那群人的耐心多一点。能等到我睡了之后再动手。不然又要我费神，还得多睡几年。”荧嘴上满不在乎的说着。眼睛却瞟向了稽逸，用眼神询问着。
稽逸当然知道荧是想知道这件事还有没有转寰的余地。
他眉头紧皱，向他摇了摇头。
“行了你俩别眉来眼去了。去，绯辞我要喝茶。”轻烟理直气壮的指使绯辞。
“你刚吃饱饭喝的这是哪门子的茶？”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给她吃饱饭呢。
“想喝，你快去。”
“那也得等我把这地方收拾起来啊。”稽逸无奈。
“师父我来帮你！”安静了好一会儿的景染蹦了起来。
“慢点，摔了盘子好说，摔了你怎么办？”稽逸连忙拉了一把她。
“就收拾个碗筷到厨房怎么会摔了我……”
荧看着师徒二人走向厨房，浅浅的微笑尽力藏着心头的落寞。
看着那个女孩的身影，他好像看到了那个最初的他和稽逸在一起的样子。
那是他再也回不去的无忧年华。
“我看着她是个好姑娘。”
“是。”轻烟点头，“小染是个好姑娘。”
“那就好……”荧苦笑着转头看向轻烟，“你能看见他们的未来吗？”
轻烟没有说话，摇了摇头。
几年前她就感觉到了，她能看见的未来越来越少，越来越模糊，越来越不准确了。
她知道，这都是因为颜颜。
因为颜颜的到来，有关她的结局，失控了。
……
他们几个在逸楼呆了几天，因为颜颜说要和绯辞学茶艺。
“你怎么突然想学这个？”轻烟纳闷。
颜颜别过头，“突然想学不行啊！”
稽逸在一旁笑而不语。
“阿烟在这世上活了太久太久，这世界上已经没有什么物件对她而言是能让她感兴趣的了。”稽逸一边收拾着茶具一边对着跑过来的颜颜说着。
“虽无什么悲伤痛苦，却也没什么欣喜欢乐。”
“别看她平时一副嘴馋的模样，有多半是起了逗你的心思。她对那些一向不在乎。”
“只有茶了。虽谈不上喜欢，但是多少能让她心情好些。”
还不是为了你。
颜颜在心底小声嘟囔。
稽逸收拾着手边的茶具，“轻烟和荧今天就走吗？”
轻烟点头，“今天就走。荧总在这也不是个事，你弟弟也快回来了吧。到时候怕不好收场。我也想早日带着颜颜出去看看。”
“那我也不便多留。颜颜，随我去拿些茶叶和茶具吧。你们在路上闲暇时刻也可沏上一壶茶小憩一番。”
“颜颜去吧。他这都是好东西，多拿些不用客气。”轻烟对颜颜说着。
稽逸笑，“轻烟那万千仙魔拜访的灵府里什么好东西没有？还稀罕我这些小玩意？”
“东西太多了我随意丢在那里，乱七八糟的一团一看就烦哪有心思挑拣。”轻烟站起身来，“荧去哪了，别在你这就睡过去了。我不会还要把他拖回魔地吧？”
“在后院，还没睡呢。小染应该在花园里，阿烟顺便把小染也带过来吧。”
“行，一会直接门口见吧。”轻烟说着向后院走去。
“轻烟。”她走了没两步，就被身后的稽逸叫住了。
轻烟回头看他。
稽逸看着她，脸上没了平日挂在脸上的微笑，只有无尽的担忧。
“这次，我不想它是永别。”
轻烟还是面无表情，但她的拳头不自觉的的紧握了一下。
“永别什么永别，一会不是门口见吗？”轻烟没法回答他，回头后脚步加快。
她也不想这是永别。
稽逸看着轻烟单薄的身子离去，满心惆怅。
上次是荧，这次是她。
他们都只留给了他一个背影。
稽逸转头对一旁的颜颜开口：
“你很喜欢轻烟。”
几乎是同一时间，身在花园的荧摘下一朵花，递给了身旁的景染。
景染朝他笑笑。荧一恍惚，面前的人似乎变成了那个仍是少年的他。
“你很喜欢绯辞。”
听者皆是一愣。
“好好照顾她（他）。”
暖暖的阳光照在了他们身上，像极了当年满怀憧憬的少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