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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平和而慈善的老人(1)

选择退休还是选择死亡

约翰·D.洛克菲勒在33岁时赚到了第一个100万美元;43岁时建立了世界上最庞大的石油公司——标准石油公司。53岁时他的垄断事业蒸蒸日上,然而高度紧张的生活也带来了无限的烦恼,对他的健康产生了很坏的影响。为他写传记的作家约翰·温克勒曾对53岁的洛克菲勒做过这样的描述:“他看起来像个木乃伊。”

洛克菲勒的童年和少年时期都是在农场中度过的,因为不断地进行体力劳动,使得他的身体非常健壮,胳膊有力,腰杆挺直,步伐稳健。但是到了53岁的时候,原本应是壮年时期,却因为劳累,使得他双肩开始下垂,走路也不稳了。为他写传记的另一位传记作家佛林这样描写他:

当他拿出镜子时,他发现镜子中出现的是一个老人。因为不停歇地工作,没有穷尽的忧愁,因为生活习惯不好而导致的失眠,再加上他长时间不去运动和休息,他的健康状况越来越差了。

洛克菲勒原本是世界上最富有的人,但现在,他只能听从医生的劝告,他的食物只能是一些穷人都不吃的酸牛奶和饼干。他的皮肤已经干瘪,看起来就好像干树皮一样。钱在此时已经起不到丝毫作用了,除了为他提供足够的医疗费用之外,使他没有在53岁的时候离开人世。

导致这一切的原因就是忧愁、害怕、高度紧张的生活,洛克菲勒自己将自己“推”到了死亡的边缘。我们知道,23岁时,洛克菲勒就开始朝着自己所定的目标奋斗了。他的朋友曾这样说:“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他笑逐颜开,除了生意上的好消息外。每次做成一笔大生意,赚到一大笔钱,他都非常兴奋,甚至会摘掉帽子扔在地上,或者是开心地跳一段舞。但一旦生意没有谈成,或者赔了,他就会很快病倒。”

一次,洛克菲勒采用水运托运价值4万美元的谷物时,一向节俭的他没有投保水险,本来以为不会发生什么事,结果偏偏出了问题。

就在那天晚上,出现了狂风暴雨,伊利湖被袭击了。洛克菲勒得到消息后非常着急,不知道自己的谷物会怎么样。第二天一大早,洛克菲勒就来到办公室,焦急地等待他的合伙人乔治·加德纳的到来。当乔治刚一进屋,洛克菲勒就赶紧问道:“你赶紧去看看,现在还能投保吗?这个时候是不是太迟了?”乔治立即赶往城里,终于获保。但当他再次返回到办公室后,却发现洛克菲勒神情沮丧。原来,就在他刚刚走后没多久,洛克菲勒就接到消息说,他的谷物已经全部运到,没受到丝毫损失,这一结果害得他一下子浪费了150美元!事后,洛克菲勒非常伤心,他觉得自己是一个每年可以赚取50万美元的大老板,这次却为了区区150美元而大为伤神,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他将一生所有游玩的时间和休息的时间都花在了他的事业上,他可能没有什么其他的兴趣和爱好了,除了赚钱。

洛克菲勒一生最重要的特征可以概括为一句话,就是“毫无幽默感和安全感”。他说过这样的话:“我在每天晚上都会告诉自己,我的成功只是暂时的。说完这句话后我才能上床睡觉。”

虽然他有一大笔钱可以任由他支配,但他依旧害怕失去这些。忙于工作的他几乎没有时间去游玩,没有时间去戏院,更没有同人玩过纸牌,参加什么宴会。就像马克·汉纳说的,他只是为金钱而疯狂,“在其他任何事情上都很正常,只有为金钱才疯狂”。

洛克菲勒在俄亥俄州的克利夫兰居住时,有一次曾对当时的一个邻居说出了他的心声,在他内心深处,希望有人去爱他,但因为他给人的感觉是冷漠、多疑,使得很多人都不愿意和他接近。着名银行家摩根就曾这样说:“我很讨厌那个人,我不喜欢和他有任何交往。”

洛克菲勒的弟弟富兰克林和他的关系也很恶劣,从不和他往来,甚至还将自己孩子的棺木从家族的墓地中迁了出来。他这样说:

“我绝不允许我的任何一个后代在约翰·洛克菲勒所控制的土地上安息!”

前面我们说,洛克菲勒对他的员工和同事是非常友善的,但是洛克菲勒却非常害怕他们,担心他们在外面乱说乱讲,“害怕他们将公司的秘密泄露出去”,这很让人觉得可笑。洛克菲勒从不对人类的天性抱有什么信心。有一次,他和一位独立制造商在签订10年合约时,他提出一个要求,就是让那位商人一定要确保不将他们之间的事情告诉包括他妻子在内的任何一个人。他一生的座右铭就是:“将你的嘴闭紧,努力工作!”

但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就在他的财富像维苏威火山的金黄岩浆爆发一样,源源不断地流到他这里时,就在他的事业已经达到巅峰的时候,他的个人世界开始分裂瓦解了。很多书籍和文章开始采用大篇幅报道他的标准石油公司不择手段聚拢钱财,包括和铁路公司之间秘密达成的折扣约定,以压倒所有的竞争者。

洛克菲勒此时已经成了宾夕法尼亚州人最为痛恨的人了,他们恨他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那些曾经被他打败的对手,每一个人都希望能亲手将绳索套在他那萎缩的脖子上。不仅如此,还有一些人采用写信的方式痛骂他,威胁他,说要取他的性命。洛克菲勒终于害怕了,他花钱雇了很多保镖跟随在他身边,以防止真的有人来暗害他。他曾经尝试着不去在意这些敌人,有一次,他曾对自己说:“你们尽管来吧,不管怎么样,我依旧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做事!”

但是,他毕竟是一个凡人,人们对他的仇恨是他根本无法容忍的。很快,他的一个新的敌人——疾病,也开始从内部攻击他,打得他措手不及,导致他的身体越来越虚弱了。

1896年前后,因为消化功能的紊乱又患上了脱发症,洛克菲勒的毛发开始脱落,就连眉毛也未能幸免。为了掩盖光秃秃的头顶,每次出门,他都会戴一顶黑色的帽子。后来他又换上了一种特制的很自然的假发套。

医生将实情坦白地告诉他,摆在他面前的选择只有两种:死亡和休息。他们警告他:他必须在退休和死亡之间做一选择。

至此,他不得不开始考虑退休了,对标准石油公司的控制也相对放松了。但他并没有向外宣布自己隐退一事,这是亚吉波多的建议,其目的是想借用洛克菲勒这块牌子继续为公司获益。他悄悄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搬到波坎蒂克山去了,当时他57岁。几乎没有人知道他已经不在百老汇26号的总公司办公。公司的一切事务由副总裁亚吉波多打理。

50多岁的洛克菲勒就老了吗?按照常理说,这时应该正处于壮年时期,但实际上,他的身体已经非常衰老了,伊达·塔贝深感悲哀。

因为此时,她正在努力撰写一本书,其主要内容就是揭露标准石油公司所施行的种种“恶行”。按理说,对于一手建立起标准石油公司的洛克菲勒,她不应该有什么好感。然而,当她和洛克菲勒那焦急的眼神对视时,她不得不说:“我有一种从未有过的伤感,而且这种感觉在与日俱增,我很为他伤心,我深深知道,一个没有知心朋友,没有爱人的人是多么可怜啊!”

为了延续洛克菲勒的生命,医生无奈地给他订立了三条原则,这也成为他日后严格遵守的三条准则:

第一,不要烦恼,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不管因为什么事情,都不能烦恼。

第二,全身放松,多去室外活动。

第三,控制饮食,一定要经常保持半饥饿的状态。

因为洛克菲勒严格遵照这三条原则行事,使得他的生命得以延续。他从蒸蒸日上的事业上退下来后,很快就学会了打高尔夫球、打牌、打扫庭院,有时还和邻居聊聊天。

温克勒说:“在那段痛苦的日子和失眠的夜晚,约翰·洛克菲勒终于有时间自我反省了。”

此时的洛克菲勒终于停止了为自己赚钱,他经常在想,怎么样能用那些钱来为他人做点事情。他不但这样想,也实际去行动了,他开始将精力投入到慈善事业中。他在他的回忆录中曾这样说过:“我最感到羞耻和悲哀的事情就是,花了那么多的时间和精力,只是为了赚取更多的钱。假如时光再倒退40年,我非常希望再次回到商界,和那些有趣、聪明的人共处,那将是一件非常快乐的事情。我本人也有很多的兴趣和爱好,所以我更希望自己能用剩下的时光来完成我生命中还没有完成的计划。”

有规律的生活

从1898年开始,洛克菲勒不再每天去百老汇26号工作了。在过去的几十年中,他几乎把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用在了赚钱上,终于积累了一大笔数以万计的财富。但这时的他还是很忙,公司中的一些重要事务仍需他来决定,所投资的慈善事业也离不开他的安排。当他引以为自豪的标准石油托拉斯陷入一系列纷繁复杂的案件时,他又不得不抽出一定的时间和精力来为自己进行法律辩护。

当然,他对公司还有相当的支配权。1888年,他还偶尔回总办公室处理一些私人事务和投资,并到各个办公室走走看看。他对亚吉波多的管理才能感到很满意。等到1899年,他几乎不去公司了,只是通过电话每天与亚吉波多保持联系。

洛克菲勒退休后,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都花在了慈善事业以及宣传美化自己的工作上。让他感到高兴的是,这两项工作取得的效果都不错,他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不知不觉地发生了变化。

洛克菲勒曾一度保持沉默的作风,但是,在他遭受公众的攻击后,他对宣传攻势的重要性有了深刻的认识。于是,他聘请了一位叫约瑟夫·L.克拉克的新闻记者来做他的宣传代理人。克拉克建议洛克菲勒将自己的慈善行为发表在一些杂志上,同时还协助他撰写了回忆录《漫忆》。

1913年,洛克菲勒又聘请着名的宣传家艾维·李一手为他的形象进行塑造。这位艾维·李先生为洛克菲勒形象的美化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一位宣传家写道:“由于自普·特·巴纳姆之后最熟练的宣传家艾维·李先生20年来坚韧不拔的努力,洛克菲勒已经被认为可进入圣者之列了。”

艾维·李不愧是着名的宣传家,他的宣传手段很特别。他不会将洛克菲勒对某项慈善事业所捐赠的款额直接公布出来,免得人们误解他是为了标榜自己。他会找来一些被捐赠者,让他们自己将内心的感谢说出来。为了使公众对洛克菲勒有一个新的认识,他还将洛克菲勒去教堂做礼拜、打高尔夫球以及和邻居相处的生活情形都报道了出来。

在退休之前,洛克菲勒一直住在纽约54大街上那幢极为朴素的楼房中。这幢楼房可以说是他的第二个办公场地,在这里,他招待了很多亲朋好友,还有他的同事,他们大多是来和洛克菲勒讨论公司事务的。洛克菲勒不喜欢和社会上那些名流以及达官显贵交往,他每天活动的范围就是家庭、办公室,之后就是教堂。空闲时间,他会在家听听音乐,或者去溜冰、去骑马。

在吃的和穿的方面,洛克菲勒没有什么特别的要求。只要穿得干净整洁,他就满足了。他喜欢的食物就是面包和牛奶,热食很少吃,也不喜欢吃。除此之外,他唯一喜欢的食物可能就是苹果了。在他的卧室中,经常会放着一袋子苹果,每天在睡觉之前他都会吃上一个。

洛克菲勒不但简朴,还热爱家庭,忠于家庭,无论是对妻子罗拉,还是对几个孩子,他都十分亲切。小洛克菲勒曾说:“我从来不记得爸爸或者妈妈大声地斥责或抱怨过我们。”但洛克菲勒对孩子们也不娇惯,为了锻炼儿子的身体,他总是命令儿子在冬季的时候早早起来,像农民家的孩子一样,去砍柴、烧柴,或者做些其他的家务。

慢慢地,孩子们也培养出了勤劳、节省的习惯。

有这样一个小故事:洛克菲勒的长孙在很小的时候,看到邻居家的孩子买了一艘非常漂亮的船,十分羡慕,那个孩子就对他说:“你家也去买一艘吧!”洛克菲勒的长孙惊讶地说:“你以为我们家是什么人啊?又不是大富翁凡登皮尔!”由此可见,洛克菲勒的美德已经被后代很好地继承和发扬了。

退休后的洛克菲勒是快乐的,他将公司的重担交给了儿子,现在他更能开心地做他喜欢做的事,将生活安排得多姿多彩。虽然他的身体总是不断地出毛病,但他还是很自信,他打算活到100岁,也一直在为此而努力。

美妙的波坎蒂克庄园

19世纪90年代以后,洛克菲勒在纽约待的时间更长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始终在寻找一个可供他度假、休息的理想住所。1893年,他终于在哈得逊河和它的支流的分水岭上,一个被叫做波坎蒂克的小山坡上花了6.8万多美元买了一幢房子。这是一幢杂乱无章的两层楼木结构的房屋,楼顶还有一个阁楼。这里距离纽约大约30英里。他非常喜欢这幢房子,四周有宽阔的回廊和阳台,因为位于山坡上,所以视野非常开阔。站在西面阳台上,可以看见绚丽的风光,滚滚奔流的哈得逊河、新泽西的峭壁悬崖以及郁郁葱葱的锯木厂河流域的景色。

在回忆录中,他用深情的语言对这里做了描述:

在纽约州波坎蒂克山的一所老屋中,我度过了许多时光。那里景色迷人,我们能单纯而宁静地生活。多少欢乐的时日,我远眺哈得逊河那段十分有趣的河流美景、树林和美好风物……买下这幢房子之后,洛克菲勒又忙碌起来了,他又花了很多钱将四周的土地买下来。到19世纪末,这个庭院的面积已经扩大到了1600英亩。之后,他又开始了一系列收拾房屋的活动:一片片篱笆被拉掉,一块块石头被炸平去铺垫新的道路,一棵棵树木也被连根拔起,被主人移到新的位置。早些年,为了隔开农地和牧地,荷兰殖民者修建了一堵堵石墙,洛克菲勒将这些石墙保留了下来,在原有的基础上,又添砌了一些新石墙把旧的延伸出去,显得别有一番情趣。

这个时期,很多大富翁都开始在纽约、塔克西多公园和长岛等地修建自己豪华的住宅或者别墅,比如范德比尔特、卡耐基等,这些住宅需要花费几百万美元,里面装饰得非常豪华,水晶、古董等到处都是。但是,洛克菲勒的庭院则和这些人不同,这和他的节俭作风不无关系。他的屋内没有什么装饰品,他一向喜欢简单舒服的样式。

这幢房子就是洛克菲勒在回忆录中经常提到的波坎蒂克小筑。很不幸,1902年,这幢房子被一场大火烧毁了。洛克菲勒心痛不已,只好搬入庄园的另一幢房子。一直想对它进行重建,但因事务繁忙,这件事一拖再拖。小洛克菲勒知道父亲不喜欢过问重建房屋的细节,就替父亲请了一位建筑师设计了一所理想的住宅,这所住宅相当大,除了足以容下洛克菲勒全家住以外,还设计了一些用来接待客人的客房。小洛克菲勒将设计好的图纸交到了洛克菲勒的手中,洛克菲勒也表示同意。但始终不采取任何行动。小洛克菲勒逐渐了解父亲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后来,他对人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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