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团瑟缩了一下，委屈怯懦的道:“是，我不该说堂哥，跟堂哥一点关系都没有，奶奶不是留着钱给堂哥花才不给我娘请郎中的。”
江老太太：“……”
“是真的没钱。”
江小团的弱弱的附和着，“对，是真的没钱。”
可眼下，这话谁信啊？
江老太太恨不得撕了江小团这张嘴，可是又揪不出她什么错处来，气的她恶狠狠的喊道:“好吃懒作的东西，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还不跟我滚回家去?”
“奶奶，您不打死我了？”江小团小声的时谈道，“您不打我，我就回去，您要是气还没消，我可不敢。”
杨海听了许久，怎么会听不出江老太太的偏心呢，“行了，小团丫头，给你娘补身子没错，可你擅自杀了大公鸡没跟你奶奶说一声，就是你的不对了，快给你奶奶认个错。”
一转头，杨海看向江老太太，语重心长的道：“婶子，鸡杀都杀了，也活不过来了，念在小团丫头一片孝心的份上，也就别怪她了，世显二弟刚走，娘几个也不容易，一只鸡而已，吃就吃了吧，别跟孩子一般计较，团丫头还小，慢慢教就是了。”
明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就是江老太太偏心所致，纵容大房媳妇欺负二房媳妇，把人给伤着了，不给请郎中不说，连口好吃的也不给，可是杨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还是给了江老太太台阶下。
提起短命的江世显，江老太太也没什么的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痛，毕竟她还有两个儿子呢，大孙子也不小了，还怕没人给她养老送终吗？
何况她本来就不待见窝囊的二儿子，可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要是表现的无动于衷的话又怕被人说冷漠，只能强挤出几滴眼泪来，哭着道：“我苦命而世显啊，你走了倒是省心了，留下她们孤儿寡母的让你老娘我来照顾!”
都是为人父母的，杨海以为江老太太看在死去的儿子的份上，应该也不至于太过分了，“小团丫头，回去吧，你奶奶也是一时气急，哪里舍得真打你呢，给你娘好好补补身子，实在不行，我家里还有只公鸡，给你娘拿去补身子吧。”
江老太太听的眼睛都亮了，又便宜不占王八蛋，她一边推辞的说道：“那怎么好意思呢。”
一边又愁苦的感叹着，“小团爹没了，她娘的身子一直没缓过来，怕是吃一只鸡也补不过来。”
那意思就是要吃两只了？
杨海倒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真心的，身为里正，看着江家二房受苦受难却不能怎么样，他心里也不是滋味，可能帮的也不多，一只鸡，给了也就给了吧。
廖氏听的一阵肉疼，一只大公鸡好的时候能卖上百文，一年到头自家人都没舍得吃一只，就这么送人了，她也不愿意，“当家的，咱家也剩那么一只了，杀了的话，来年母鸡抱窝也抱不出鸡崽来了。”
别说廖氏不乐意，就是廖氏同意，人家的东西江小团也是不会要的，“杨伯伯，多谢您的好意了，您说的对，之前是我不对，我跟奶奶认个错，她就不生气了，肯定会让我娘吃了这只鸡的。”
江小团泪眼汪汪的看着江老太太，“奶奶，我真的错了，以后我再也不杀公鸡了。”
有了前车之鉴，江老太太可算是长了个心眼，“母鸡也不能动，还有，咱家的猪啊，牛啊，烦是喘气的都不能动。”
看她那慌张的样子，江小团很想笑，却还是忍住了，“我记住了。”
她怯怯的抬起头，“奶奶，那这只鸡您会让我娘吃的，对吧？”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让吃还能咋办？
江老太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吃吧！”
吃死你。
回到家后，江小团继续给鸡褪毛，江文华想吃鸡肉，眼巴巴的在一旁守着，而江老太太在院子里跟两个儿媳妇大吐苦水。
她说到杨海要白送一只公鸡却被江小团给拒绝的事儿的时候，说的吐沫横飞，“她是不是傻？人家都说白给了，她还不要，祸害起自己家的东西来的时候，倒是个痛快，我们江家怎么出了这么个贱丫头，简直是个祸害。”
江小团嘴角微微上扬，快速的给鸡开膛破肚清除那些脏东西，江文华害怕这种血腥的场面，站起来准备出去，不过临走前还颐指气使的指着江小团道：“死丫头，鸡腿是我的，你必须留给我，不然我哭给你看。”
如果他是个可爱的小娃儿，给就给了，江小团也不会介意，可这小子才六岁就不学好，没大没小的，态度恶劣，她冷声回道：“鸡腿是小月的。”
“那……那我要吃鸡翅。”
“那也是小月的。”
江文远求学在外，江文华就是这个家里唯一的孙子了，本来最是受宠，什么好吃的好喝的都紧着他来，可是那么大一只鸡，他连鸡腿和鸡翅膀都分不着，顿时就不高兴了。
冲到了外头，又哭又喊又闹，在地上打了一圈滚，“奶奶，死丫头啥都不给我吃，你揍她，你打死她。”
江老太太本来就没消气呢，这会儿就跟被人踩了尾巴似的，差点一蹦三尺高，“死丫头，你还是个人吗？给你弟弟吃口东西都舍不得，你的心咋那么黑呢？早知道今天，我就应该在你刚生下来的时候掐死你，省得这么气我。”
董秀芳的脸上也挂不住了，“小团丫头，文华还小，你就是让他吃能吃几口，真没见过你这么小气的，再说了，公鸡是家里的，我们怎么就吃不得了？合着你还打算都你们二房吃了啊？”
“就是，咱们又没分家，有啥不都是一块吃啊，再说了，能让你们吃鸡就不错了，还想独吞，没门儿。”张凤英撇着嘴，一脸的尖酸样。
江老太太抱着江文华，心疼坏了，一口一个宝贝疙瘩的哄着，抽空还朝着厨房里头喊道：“明天你就去杨海家，把那只公鸡拿来，这可他答应给的，不要白不要，谁让他装大方了。”
“华哥儿不哭了，待会奶奶就给你吃大鸡腿，都是你的，我看谁敢跟你抢的，抢我孙子的吃的，也不怕烂嘴，那么大了，连句话都不会说，还想吃好吃的，养着就是浪费粮食，将来嫁不出去了，还得养她一辈子。”
说话的时候，江老太太的眼刀子嗖嗖的往江小团身上飞。
“咣”地一声，江小团用力的躲下了一只鸡大腿，大声的喊道：“我们家小月好着呢，就算要养一辈子，我也养着。”
“就她？”张凤英尖着嗓子道：“说起这事儿来，娘我正好有一件事跟您商量呢。”
“有屁就放，别整那些没用的。”江老太太用袖子擦干了江文华的眼泪，拍了下他的肩膀，“去玩吧，待会鸡肉熟了，奶奶就让你吃大鸡腿。”
张凤英谄媚的笑着道：“我娘家不是有个堂弟嘛，腿脚不好，三十多岁了也没娶媳妇呢，之前他来咱家看过小月一眼，觉得跟小月丫头有眼缘，看着亲，就想着领回去当个闺女养着，他那样的怕是要打一辈子光棍了，有个孩子也有奔头。”
江家那个堂哥，原主是见过的，不知道是打光棍久了还是本身就是个色胚，见人总是色眯眯的，那个臭男人看小月的眼神绝对不是长辈看小娃儿的眼神。
原主不懂，可江小团却觉得他或许是有什么特殊癖好的，不管是不是她小人之心了，可是张凤英想把小月送出去的就没存好心。
张凤英本想说的是小团丫头的，可是这丫头不聋不哑能说话，嫁人倒是不成问题的，她的婚事老太太肯定是要做主的，而且嫁妆钱还不是给自家儿子花。
这么想着，她就把主意打在了哑巴小月丫头的身上了。
把小月送给堂弟，娘家婆家两头讨好，就在她想着美事儿的时候，江小团举着带血的菜刀就来到了她跟前，“大伯母真要是担心你那个堂弟没人养老送终，咋不把小玉姐送过去呢，亲上加亲，多好的事儿啊？舅舅变爹，小玉姐还能多一个人疼。”
张凤英还是有些忌惮江小团手里的泛着寒光的菜刀的，但气势上又不想输给她，“呸，你个死丫头，我一片好心被你当成驴肝肺了，我堂弟家日子过的可好着呢，顿顿吃肉，小月过去那是去享福了。”
真要那样，会连个正经的媳妇娶不到？
这话说出来，江小团是不信的，“我们家小月福薄，享不了那个福，这么好的机会还是让小玉姐去吧。”
“娘，我可不去。”江小玉拒绝道。
张凤英冷哼一声，“这事儿可轮不到你做主，娘，您老好好想想，小月丫头这样，将来的婚事也是个愁事，还不如……”
说实话，江老太太动心了，只是江小月就算是个哑巴，江家也养了她三年，没道理白送出去，“小月丫头再不会说话，也在我们江家养了三年，就这么送出去，我也舍不得啊。”
这话别人会相信，可身在江家这么多年的张凤英却最清楚了，老太太对二房哪有什么舍不得，“我堂弟说了，要是把小月送过去的话，他愿意给头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