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沈度。”温婉背对着沈度摇头，闭了闭眼，“这里我已经待不下去了，只要我帮盛氏度过这场危机，我就要回美国了。”
沈度闻言大步走上前去，从后面抱住温婉，坚定地说：“我跟你一起去！阿婉，我不想、也不舍得再让你一个人生活在异国他乡了，让我陪你好不好？”
“你的事业呢？”温婉没有推开沈度。
她一动不动，如冰冷的机器般僵硬地站在那里，“沈度，我在这里本来就什么都没有，还落得满心的伤痛。你不一样，你如今功成名就，跟我去了美国，你就要放弃在这里拥有的一切，一切都要从头开始，那个时候有多艰辛你想过没有？”
“我不在乎。”沈度不等温婉说完，再度拥紧她，“名利和权势是最靠不住、最虚幻的东西。或许前一秒你还是亿万富翁，但第二天一觉醒来就倾家荡产了，唯一剩下的只有陪在身边最亲的人，我就是这样看待我对你的感情的，比起其他任何随时都在改变、都会失去的东西，只有我对你的感情才是永恒不变的。”
***
永恒不变吗？温婉怔愣。
她的爱情观跟沈度很像，她可以为了穆郁修舍弃一切，哪怕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然而对于穆郁修来说，爱情和女人却是最微不足道不值一提的。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是她的妄想，穆郁修那样的男人所守护的是一手创建的商业帝国和背后的穆家家族，为此终日算计谋划，为了利益利用任何人和一份真心。
他没有儿女情长，也装不下儿女情长。
许久后温婉回过神，语气淡淡地反问沈度，“如果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感情呢？沈度，我永远都无法爱上你。”
沈度把脸埋入温婉的头发里，唇角勾出了笑意，“那好，我的爱情只关于我自己，你可以不用回应我，我心甘情愿守护你一辈子。”
温婉突然失声，眼中的泪珠子大颗大颗地砸下来，她并不是一无所有，在最生不如死的这段日子里，她还有沈度。
就如多年前她差点死在监狱里，从病床上醒来只有沈度陪在身侧，这一刻她愿意原谅当年沈度把她连夜送去国外的私心。
“别哭，阿婉。”沈度抬手扳过温婉的脸，见她咬着唇极力克制，他那么想亲吻她，却只是用修长的手指温柔地抚去那些泪水，“让我这样抱抱你就好，在你脆弱的时候借给你肩膀，在你哭泣的时候给你擦眼泪……就足够了。”
“其他的我什么都不要，温婉，我不会奢望你的吻、也不会让你把自己的心交给我。你只要允许我守着你，允许我对你好就可以了。”
温婉满脸泪水，怔怔地看着沈度，只觉得很悲哀，她是自带女主光环的吗？
无论是盛祁舟还是沈度，他们都是那么优秀的男人，却都喜欢着她。
而她可能真的就是白莲花，男配们对她那么好，她视而不见，只一心想着羞辱她折磨她的男主。
学长，你怎么知道呢？我不要全天下男人的爱，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好。”温婉哽咽地应着沈度，信誓旦旦，“等我完成最后一件事，我们就回美国。我不想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哥，这个地方让我太痛了……”
第二天黄昏温婉把电话打给穆郁修。
穆郁修很快接起来，心情似乎很好，呢喃着她的名字，“婉婉。”
温婉站在窗前，橘黄色的霞光洒满全身，笼罩出柔和的光晕，她脸上却什么表情都没有，平静到近乎死寂，麻木地说：“找个干净的酒店吧！既然我的身子真的有那么大的价值，那我如你所愿。”
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声响，站在餐桌旁的穆郁修低头看着空了的右手，再看看碎裂在桌角的酒杯，他只觉得是自己的心碎了一样，而那洒在脚边的猩红酒液就是他心口上一滴一滴淌下来的血。
他想了一天一夜，心里挣扎着，最终他还是对温婉妥协了。
西餐、红酒、玫瑰、烛光……他生平第一次做了一件最浪漫的事，试图在这样的氛围中对温婉表达自己的心意，哪怕是放低姿态，他也要挽回这段快要丢失的感情。
然而她短短一句话便打破他所有的幻想，痛，心真痛。
穆郁修按住桌角，慢慢地坐在椅子上，烛火映入他的眼睛，通红一片下又有晶莹的泪光破裂、闪烁。
温婉，那天你的态度那么强硬，我以为你不会答应，我也不希望你妥协用身体作为交换，怎么突然改变了主意？
是因为盛祁舟突然腿疾恶化进入了手术室吗？你真傻啊，那是他自己故意造成的，难道你看不出来那是他演的苦肉计吗？
盛祁舟这么做就是为了让我放弃复仇计划，而反过来救盛氏。
“好。”说完这一个字后，穆郁修直接把手机砸了。
下一秒他猛地掀了餐桌，在刀叉碰撞的阵阵声响下，狼藉满地。
蜡烛燃烧了桌布。
一簇火苗倏地跳起来，紧接着火焰跃起来，火势蔓延。
穆郁修听到了木头断裂的声音以及闻到了一股焦糊味，却仍然像雕像般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烧吧，全部都烧掉最好，这个他和温婉曾住过的公寓，他不要了。
他再也不会一个人夜夜坐在无边无际的黑暗里，期盼着温婉能回来、再也不会在她来例假的时候，给她买卫生巾、帮她熬红糖姜汤，也再不会亲手给她做饭……等等他的付出。
这是他最后一次为了一个女人如此卑微，做到这种地步，为了一份感情傻成这样。
多年前的今天她站在山顶的万丈霞光下对他说“我喜欢你”，多年后的今晚她对他说“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
多讽刺，她竟然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是啊，从一开始她对这份感情就漫不经心的，怎么可能像他一样点点滴滴都记得。
他们走到这一地步，怪得了谁？怪盛祁舟的算计，怪那些看不清数不尽的阴谋？还是他和温婉的姿态都过于高傲，根本就不合适吗？
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
穆郁修像是发了疯，两步走过去扯下窗帘，转身把屋子里能砸的都砸了，最终没再看一眼，大步离去。
温婉走进和穆郁修约定好的房间时，穆郁修已经坐在沙发上等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