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非穆郁修能洗脱冤屈,证明陆卫航是死于自杀,而他的贩毒交易也是被人陷害了,否则这次谁都保不住穆郁修。
温婉手中的手机“砰”一下掉在地上,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坐在床上。
她闭上眼,泪水无声无息地流出来。
这一次盛祁舟什么都没说,只是沉默地看着温婉,眼眸里的光芒闪动着,神色复杂难测。
许久后温婉猛地抬起头,死死地抓住盛祁舟的手,大颗大颗的泪珠子砸在盛祁舟的手背上。
她哽咽地说:“二少,你一定有办法的是不是?你救救学长好不好?我求你了……”
盛祁舟整个人一震,低下头看着那些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在自己瘦削的手背上滚下去。
滚烫滚烫的,让他的心止不住颤动。
有那么一瞬间,他的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但所围绕的中心只有一个。
于是他抬起头,用白玉一样的手指捏住温婉的下巴,双眸微眯,“我可以救他,但条件是你跟他离婚,再嫁给我,另一方面,我还可以提供心脏给你。”
温婉瞪大眼睛,这对于她来说是很大的诱惑力。
或许穆郁修没坐牢之前她可以放弃心脏,选择跟穆郁修在一起,然而此刻在放弃救穆郁修,还是牺牲他们的爱情之间,她犹豫了。
她可以为穆郁修放弃一切,哪怕是用自己的命换他一命,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穆郁修去死。
温婉没有再哭,只有泪珠子在透亮的瞳孔里颤动、打转,唇泛着病态的苍白,又被她用力咬下去。
半晌后,温婉收回手,轻轻地闭上眼睛,“好,我答应你。”
盛祁舟的瞳孔剧烈收缩起来,不可置信地紧锁着温婉。
她闭眼的时候会显得睫毛特别纤长,在白皙眼皮的衬托下更显浓密乌黑,随着不住的抖动,挂在上面的泪珠子滚落下来。
楚楚动人,每一颗都砸落在他的心尖。
盛祁舟的目光转到她垂下去的一只手上。
五指紧紧捏着,瘦削的手背上淡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因用了很大力气,她刚拔掉针头的手背肿起来,受伤的手腕上包裹的白色纱布一点点被鲜红的血浸透。
她的伤口裂开了。
盛祁舟感到心疼的同时,淡色双眸中凝聚起的光芒也在猝然间暗下去。
“不,温婉,你在说谎。”他凝视着温婉苍白却漠然的脸,摇了摇头,勾起的唇角是在嘲讽她,更是他自己,“你不过是暂时妥协,等到我救出穆郁修后,你又反悔对吗?”
温婉被轻易揭穿,猛地睁开眼睛,正对上盛祁舟犀利的目光。
她有些心虚地转开视线,面无表情地问:“那到底怎么样你才相信我?”
盛祁舟手上用力,把温婉的脸扳回来,眯起的眼中浮起笑意,“怎么做?最直接的方式就是先把你自己交给我。”
盛家二少的语气轻蔑,一贯居高临下的姿态,这场景和曾经沈度逼迫她时是那么相似,温婉突然觉得可悲又可笑。
可笑的是这些说着爱她的男人,却做着伤害她的事,可悲的是她这副不健康的身子竟然有这么大的价值。
“你休想盛祁舟!我实话告诉你……”温婉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竭力平静地说:“我确实是在利用你,一旦学长安全了,我就会翻脸不认人,但失言不守信、过河拆桥这些卑劣的品质,不都是我在你盛家二少身上学到的吗?我怎么会知道我嫁给了你之后,你还会不会用其他的手段对付学长?盛祁舟,过去你的所作所为已经无法再让我相信你一次了。”
董唯妆、沈度和盛祁舟,她曾经那么信任他们,她愿意交付一颗真心,可结果得到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和背叛。
经历过种种后,在这个世界上除了学长外,她已经不敢再相信任何人了。
虽说盛祁舟早就料到自己在温婉心中很不堪,但向来性子平和的她此刻变得这么凛冽锋芒,说出的每一句话就像利刃一样刺穿了他的心。
他再次体会到了胸腔里的空虚和慌乱感,越加清楚地知道自己是多么害怕被人放弃。
但正如温婉所说,她给过他机会,是他自己没有把握住,如今再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他们之间早就错失了坦诚相待的机会。
盛祁舟一根根地捏起手指,“你放心,我会救大哥。”
他这人太骄傲,想要的东西可以去争去抢,却不允许温婉这样侮辱他。
何况他刚刚只是在试探她,想看看她到底可以为穆郁修牺牲到何种地步。
结果真没让他失望,如同穆郁修对待温婉,他们两人可以为对方牺牲一切。
温婉只是片刻的怔愣,随后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转过身又往外面走。
盛祁舟都被温婉吓出心脏病来了,见状立即伸手拽住她,强压下来的怒气终于爆发,他低吼着说:“我已经答应会救大哥了,你还想怎样温婉?你看看你现在的这个样子,跟神经病有什么区别?你能冷静下来吗?”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温婉猛地回过头反问着盛祁舟,声音骤然拔高,痛怒交加,“你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因为快要被枪毙的不是你最爱的人,你当然不会着急,对我来说呢?学长在牢里多待一秒,我的痛苦就会增加十倍。盛祁舟,像你这种冷血的人根本不懂感情,你不知道如果没有穆郁修,我根本活不下去。”
“是,你说的对,我现在就是神经病,在学长被拷上手铐的一瞬间,我就已经崩溃了。我受不了曾经在整个T市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男人沦为阶下囚,被人命令欺辱,曾经的穆大爷多么不可一世唯我独尊啊,他怎么能被关起来?我更不能忍受他在牢里吃苦受罪。这种情况下你说我能不疯吗?你说啊!”温婉泣不成声地说完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肩膀不停地颤抖着,身形摇摇欲坠,一步一步往后退到门板上。
她把脊背贴向门板,一点点滑下身体,慢慢地蹲在了地上。
温婉的脸埋入膝盖里,哭声发出来,语不成调,“怎么办?学长,到底怎么做才能救你?”
她只觉得心好痛,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