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很显然当年发生的一切始终是温婉心中的一个结,她一直都耿耿于怀着,现在为了查清当年的一切,还不惜去了盛氏接近盛祁舟,眼看着事态朝着他无法控制的局面发展,他只有亲口告诉温婉。
“什么?”温婉想到董唯妆那个时候说漏的几句话,她心里忽然一紧,从穆郁修的胸口猛地抬起脸,泪花含在眼睛里,睫毛上还是湿润的,却没有再流泪了。
温婉用那样一双被洗涤过清润乌黑的眼睛盯着穆郁修,“是不是当年救我的人根本不是沈度?学长,那个人真的是你吗?”
“是我。”穆郁修心里放弃了挣扎,话音落下感觉到怀里的女人浑身一软,险些瘫在地上,他连忙把女人抱紧。
七年前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晚上,在盛家的那个仓库里他要了温婉的第一次。
温婉因为心脏病和被林惠淑下得那种助兴药物而晕了过去,他把温婉安置好,一个人冒着大雨走出盛家。
盛家的别墅区位于郊区,他开着车在大雨中行驶了将近半个小时才到达市区,后来转过一条又一条街道,终于找到了一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药店,他买了一瓶急救药物返回盛家。
他把药给温婉服下,温婉依旧没有醒来,原本他想抱着温婉离开,但……盛家一众人已经发现了他,以盛世昌和邵曼珠为首,二十多个人把他和温婉围在了仓库里。
他知道自己走不掉了,而且要想换得温婉的平安,他只有答应盛世昌之前对他提出的回归盛家的要求。
没错,盛世昌多年来一直想把他和母亲接回盛家,但都被他和母亲拒绝了。
那天晚上为了温婉,二十多岁的少年与盛家的一众魔鬼做了交易,带着母亲踏入了盛家这龙潭虎穴中。
盛世昌和邵曼珠一众人把温婉送入监狱,那一年T市下了第一场雪的时候,势单力薄的少年从黄昏便一直跪在盛世昌和邵曼珠门前的雪地里,第二天早上倒下去之际,盛世昌走了出来。
只要他愿意和乔家的大小姐订婚,盛世昌就会放过温婉,他没有选择的立场,晕过去之前答应了盛世昌。
那一天他发了高烧,整个人迷迷糊糊的,吃药打针打点滴甚至还被送入了医院急诊科,整整三天三夜,母亲守在他的床边几乎哭瞎了一双眼,祈求着,也没能让他的高烧退下来。
他开始神志不清,昏迷中一直说着胡话,他说他要带母亲离开盛家,从监狱里把温婉接回来,以后他们三人远走高飞。
他不停地呢喃着温婉的名字。
温宁在那个时间里去了一趟监狱,他从母亲口中听到这件事后,当时已经病得起不来的少年却猛然清醒了,下床连身上的病服都没换,甚至没穿上鞋就去了监狱。
温婉险些死在监狱里的那一刻,他冲进去紧紧地抱着温婉,看着满身伤痕的少女在自己怀里闭上了眼睛,他觉得自己的整个世界都崩塌了,声嘶力竭地喊着温婉,温婉不会知道那一刻他也差点死了。
第二天温婉安全了,而当天晚上他和乔家大小姐举行那场订婚宴时,他的高烧还是没有退下来,订婚宴尚未开始,他就轰然栽倒在了一众宾客中。
他病了整整一个月,脑子差点都烧傻了,温婉已经被沈度送去了万里之外的异国他乡。
从那以后他性情大变,温婉不知道在上大学期间他就是暗黑势力中的一员,手底下有着向锐和一饼一众忠心耿耿的下属。
只不过他从来不做违法犯罪之事,但这个规则在温婉离开后被打破了。
他用写下的代码祸害社会、贩毒走私杀人放火,做尽一切丧尽天良之事。
他很少回盛家,母亲一个人住在了盛家,至此孤立无援。
穆郁修的拳头紧握着,回忆过去就如同尚未痊愈的伤口被揭开,鲜血淋漓痛不欲生,把母亲留在盛家大概是他这辈子做过的最后悔的一件事了。
但如果时光倒流,他能做出什么样的选择呢?
那种情况下他无权无势,除了回归盛家救温婉,他根本没有其他选择。
温婉去美国后他过了一年浑浑噩噩的生活,直到母亲死于非命,突然他清醒了。
发生了血洗盛家一事后,外公把他丢入了部队。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容不下沈度了吗?他领了当年本该是我的所有功劳,为了断掉你和我之间的一切,他连夜送你去国外,这几年来他更是把你牢牢地困在身边。”一番诉说中,穆郁修表面看起来很平静。
温婉却早就泪流满面了,只有抬手捂住嘴才没让自己发出激烈的哭声,原来当年真正救她的、在背后为她付出一切、做尽一切的人是穆郁修,根本不是沈度。
她那么蠢啊,把沈度当成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回报的恩人,因为沈度而视穆郁修为仇敌,这段时间里说了那么多刺激伤害穆郁修的话,他该有多心痛啊!
尤其她每次护着沈度而跟穆郁修争吵的时候,穆郁修的心一定在滴血吧?
她提起当年沈度救了她一命,每次穆郁修都是那种苦涩又嘲讽的神色。
当时她不知道为什么,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体会到了穆郁修的感受。
“学长对不起,对不起……“温婉趴在穆郁修的胸口道着歉泣不成声。
穆郁修并没有强调当年他经历了多大的屈辱,为了救她付出了多少,有多艰难,他那么轻描淡写一句带过,甚至若非她的控诉,穆郁修并不打算告诉她。
她能想到穆郁修这样的男人跪在雪地里一整夜求着盛世昌的场景,对比起来,她在监狱里受得那些苦又算的了什么呢?
除了一遍遍地说着对不起,她觉得就算赔上自己的这一条性命,也偿还不了穆郁修对她的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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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觉得我为你做了太多,你无以回报,那便以身相许吧,把你的这一辈子都许给我。”
头顶传来男人这样戏谑又很认真的一句话,温婉抬眸看着男人,原本想应下一个“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