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想去试试。”
“不可能的,即便李渊真有二心,现在他也一定只会暗中积蓄着力量。
若收纳了你们瓦岗军,那就是明目张胆的造反。届时一定会被杨广连根拔起。”
“我就不能偷偷的去商谈吗?”徐世勣仍不放弃希望,“只要不被察觉到,应该就不会出问题吧?”
“杨广对李渊早有猜忌,定然已在他身边安插了耳目。你若这时跑去太原投诚,只会得到一个结果。”
“什么?”
“为表忠心,他会将你当众处死!”
徐世勣流下一缕冷汗,想象中的光明前景,似乎突然被一块黑幕给遮挡了。
“其实……除了陇西李氏,这天下还有的是选择。”
刘芝远瞬间就看出了他的心思,说道:“要使瓦岗寨继续壮大,第一步就是整合资源与力量,而这一切若没有那几大家族帮助,是几乎不可能做到的。”
“哪几大家族?”
“现在告诉你也毫无意义,因为你根本就接触不到这些人。”
徐世勣一脸求知的模样,似乎正中她的下怀,“保护妾离开尧城县,若明晚我们都还活着,这些答案自会让你知晓。
不仅如此,妾还会尽力帮瓦岗与各大家族牵线,使你们得到前所未有的支持!”
“可我还能信得过你吗?”
刘芝远一脸怡然:“你忘了吗?妾一开始就说过,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徐世勣叹口气,自己里里外外都在这个女人面前展露无遗,自从见面之后,仿佛从头到尾都是在被她牵着走。
“就保护你到明晚,但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那就是不能再杀人,特别是凤仙门的人。”
“若你能让妾的生命不再受到威胁,这是理所应当。”
二人对视一眼,都默契地点了点头。
“刀还给你!”刘芝远将双刀扔给徐世勣,“这两把刀刃如霜雪,做工精致,可曾取了名字?”
“秋寻,寒天。”
“秋寻,乃对秋之向往,意蕴深远。寒天却太过直白,少了韵味,不如改个名字……”
“刘大姐……现在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徐世勣收下兵器,一言不发地朝前走去。
为躲避追踪,二人一路跑出居民区,来到了尧城县东北方向的林园处。
这里树木茂盛,人迹罕至,林园与民房之间更有百亩田地相隔。就算有人追来,也能一眼望之。
到了中午,刘芝远已十分饥饿,她到处寻找野果野菜充饥,可这片林地似乎早被“收获”过,连一点吃的都没剩下。
自从穿越过来后,徐世勣入乡随俗,早没了吃中饭的习惯,看到刘芷鸢这般反应,倒不禁有些意外。
无奈之下,他只得跃上树梢,用“弹簧刀”猎杀起鸟雀来。
随着一具具尸体掉落在地,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为了不惹人注目,他们不能生火!
时间一点点过去,从晌午到傍晚,这期间的确没有任何人来搜查,但情况却怎么也令人高兴不起来。
天寒地冻,饥肠辘辘,在这样的夜里待一晚,简直是对生命的考验。
徐世勣蜷缩着身子,头埋在双臂间,由于出门太急,他所有御寒的物件都没带在身上。
“我们……干脆回街上去吧……”
刘芝远一言不发,漆黑中,只能看到她单薄的身躯在轻微晃动着。
“该不会是饿出事了吧……刘大姐?”
想起她从昨天到现在,都只吃了一点青菜和稀粥,再加上白天连续的奔跑与打斗,这点食量是无论如何也维持不了体力的。
“现在回去正中他们下怀!或许凤仙门和官兵早已等在对面守株待兔。”
刘芝远突然发出了声音,她转过身来,手中用布袋盛着什么东西,一边咀嚼一边说道:“还有,不要称呼妾为刘大姐!”
“你身上带了吃的吗?“徐世勣眼睛一亮,赶忙凑了过来。
“你不会喜欢吃的……”
话还没说完,就已被他抓了一把放在嘴里,然而马上就听到了一阵狂吐和剧烈咳嗽,
“呸呸呸……这什么玩意?也太难吃了吧!”
“树皮,被捣烂的树皮。”刘芝远平静道。
“树皮?”
徐世勣瞪大眼睛,看着黑暗下的那一团不明物体,吃惊道:“你怎么咽的下这玩意?”
同时心中感慨:“你不是贵族吗?”
“自逃亡之后,妾很长一段时间都是靠此物活命,跟命比起来,味道又算得了什么?”
她一口接一口,不到几分钟就吃的干干净净,仿佛那盛着的并非树皮,而是白米饭。
吃树皮这种事情被她以如此平常的口吻说出来。可想而知,一路上她肯定还经历过比吃树皮更为痛苦的事情。
“妾要小睡一会,你负责盯住对面,一有动静记得立刻通知。”
“既然你觉得官兵都守在对面,那他们为什么不趁机攻过来呢?”
“也许是在等我们精疲力竭,也许是另有原因。”刘芝远打了个哈欠,很快就传来了均匀的鼻息,没想到在这种环境下她竟然能说睡就睡。
夜慢慢变深,温度也随之不断降低。
二人轮番着守夜,每次都只睡到一个时辰左右。
为了不被冻死,徐世勣只能靠不断舞剑来产生热量,按说官兵既已料定了他们就在林中,无论是否生火都已改变不了什么。
但出于安全,二人还是选择面对黑暗。
因为一旦生火,形势就会变成敌暗我明,谁也不知道暗箭会从哪一个方向射来。
守夜过程中,徐世勣曾多次听到刘芝远因噩梦而发出来的梦呓,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凄厉,由一道道求救与痛苦的呐喊贯穿始终。
听来使人毛骨悚然。
漫漫长夜似乎没有尽头,每当醒来看到那漫无边际的黑暗时,二人都会感到一股对生命的无力。
在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后,天边才终于升起了一抹亮色。
二人迫不及待地跑到光线下面取暖,却发现浑身疲乏无力,连路都走不太稳了。
“糟糕……才一夜就饿得精疲力竭了,今天还怎么撑到晚上?”徐世勣心下忧虑。
背后响起两道脚步声,一前一后,皆沉稳有力,一听就知道是来自凤仙门的高手。
“瓦岗寨三当家,吹着冷风睡觉的滋味不好受吧,呵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