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皇后抬起泪眼,哀哀地望着他,伸出双臂拥住他,声音微弱地轻语:“我可怜的皇上……”
这是一个悲伤的夜晚,阵阵闪电过后,又响起了滚滚雷声,大有风雨欲来之势……那亡国之兆如鬼魅一般地,一步步逼迫着紫禁城中的每一个人!叫他们心胆俱裂……
周皇后虽极力劝阻崇祯,让他不要再去想袁崇焕,然她自己却莫名的陷入了对袁崇焕的回忆中,她神色惨然地望向远方……
一切恍然就发生在昨天……
崇祯元年时,本已离职的袁崇焕被召入京觐见,命他以兵部尚书兼右副都御史,督师薊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
上任前,袁崇焕思及过往至高峰跌到低谷的不幸际遇,是以十分沉痛地上疏崇祯,曰:
“辽东之事,在渐进而不在突进,在务实而不在虚张声势。用人与被用之人掌握在皇上手上,怎样才能用而不贰,信而不疑是其关键。
驾驭边疆文武和驾驭朝中诸臣大不相同。原因在于,边疆乃多事之地,一日数惊是为常事,军中可惊可疑之事更是特殊的多,故请求皇上能够只论成败之大局,不必摘一言一行之瑕疵,责任重大,造成的冤家就多。于是,所有有利于封疆大事的,都会不利于做这些事的人本身。
何况,被逼急的敌人,也会从中实施离间之计。因此,做边疆之臣实在是难……本来皇上爱臣知臣,臣可以不必这么疑惧,只是其中关系重大,却又不敢不向皇上禀明……”
崇祯看过奏疏后,好言安抚了袁崇焕一番,并赐他尚方宝剑,明确指示他可以便宜行事,先斩后奏。袁崇焕感动之余竟许下了“五年复辽”的承诺!
给事中许誉卿闻言大惊!私下问袁崇焕,所谓“五年复辽”是如何推算出来的?都有哪些具体安排部署?然袁崇焕却言:“见皇上为辽事焦虑劳神,说五年复辽只是为了让他安心罢了。”
许誉卿震惊不已:“皇上英明善察,岂能够随口答对?将来期限已到而不能复辽,阁下如何向皇上交待呢?”
袁崇焕这才感到方才自己对皇上讲话太冒了!但悔之已晚,他心里不免忐忑不安……
但也很可能就是此时的“忐忑”,再加上崇祯“先斩后奏”的指示,令得袁崇焕轻易地犯下了他一生中最大的错误,他诛杀了大将毛文龙。
毛文龙字镇南,祖籍山西太平。原是辽东军中一员下级将官,萨尔浒大战之后被分割在辽南一带,无法归营。于是毛文龙便招集散兵游勇在紧挨朝鲜的皮岛上建立了一个独立的军事基地----东江镇。
天启二年,朝廷任命毛文龙为平辽总兵官,后累升至一品,总管辽南抗金事宜。因皮岛距离努尔哈赤的大后方近在咫尺,毛文龙便常常率部深入到努尔哈赤的老巢,给后金制造了数之不尽的麻烦,同时也从侧面牵制了后金对大明的进攻。
是以,连一代文宗董其昌也上疏崇祯曰:“帝国若得两个毛文龙,则努尔哈赤必灭,辽东可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