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鹏飞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硬接肯定出丑,所以,他早已想好了对策。
眼见茶碗飞到,程鹏飞右脚跨前一步,双手伸出当即接住茶碗。
也在此同时,一股内力从茶碗传到手上,又从手上传到程鹏飞身上。
好强的内劲!
程鹏飞忽然大吼一声。
罗三多心想:“难道他要硬刚?”
眼看茶水就要洒出,说时迟那时快,程鹏飞突然向前一猫腰,嘴张开跟着向前凑近接住了洒出的茶水。
动作未停,程鹏飞咬住碗,一仰头,身体向后带,“咕嘟咕嘟”两下把茶一饮而尽。
程鹏飞反亮茶碗,咧嘴大笑道:“一滴不剩。”
老人不屑的一笑道:“投机取巧的家伙!”
程鹏飞对老人的话充耳不闻,心里窃笑:“老太婆你懂个屁!老子我这脑子聪明绝顶!”
见得程鹏飞喝了茶,罗三多和秦怀志也是如饮水般的把茶喝了。
不会喝茶的人,自然认为喝茶和喝开水是一样的。
上好的茶水被这三个人给喝糟践了,不过,老婆婆似乎一点不介意。
“公子,到你了!”老婆婆似乎很欣赏爱无忧,并没有急着把茶碗打出去。
爱无忧背负左手,右手拿剑,一个点头,一个微笑,很有礼貌。
“接茶!”
老婆婆的话很简短,手掌拨动,茶碗即直线飞出,速度更快,茶水竟一点没洒出。
爱无忧并没有用手去接,只是剑鞘向前伸出,动作快而且稳。
茶碗底部与剑鞘相接触的那一刹那,爱无忧的手向上微微的平直托起,就已消掉了所有的劲力。
剑鞘托着茶碗回收近到嘴边,轻呷了一口,品味一番,香味无穷。
“果然是好茶!”
爱无忧发自肺腑的赞美了一句,再将剩余的茶水一饮而尽,又道:“形美、色艳、味醇、香浓、吓煞人香!四绝闻名!”
剑鞘微傾,瞬间前挥,空茶碗旋转着送回。
老人伸手接住,皱眉间急退一步,身子微晃,拐杖猛一杵地,方才站稳。
这来回的一送一接,虽没有刀光剑影,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气浪席卷翻滚,但这更能试探出彼此内力深浅和巧力拿捏的好坏。
“好!像公子这般年纪,就有如此的功力,着实是后生可畏,唉!老身不如也!”
老婆婆并不因输了而羞愤,反倒是对爱无忧大加赞赏。
爱无忧也不因此而自傲,微一拱手,说道:“老婆婆顾及晚辈,相让于我,在此谢过了!”
老人把碗放下,摇摇头,只笑不答。
罗三多、秦怀志、程鹏飞三人,见爱无忧赢得漂亮,自是高兴。
三人互递眼神,忽然齐喊一声:“老婆婆接碗!”
话出,三人虽不是同时把碗打出,但也相差无几。
但见三碗飞旋,眨眼就到,老人眼快,手更快,抓住一个碗时,顺势带碗连续扣住了另两个碗,再一一放于独轮车上。
这一手,是高手的都能办到,但对于他们来说,却是实难做到的。
三人本想联手显摆显摆的,却哪料功亏一篑,惊得都面面相觑。
老婆婆对于三人的举动附之一笑,转而冲爱无忧问道:“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不敢!晚辈姓爱,名无忧。”
“爱无忧!……爱无忧?……”
姓爱的人很少,姓爱的武学大家更是少之又少,老人很快就想到了一个人,她急问一句:“爱鸿顺,爱大侠是你什么人?”
‘大侠’这两个字实在太重,重得能压垮人,重得也能压死人,爱无忧不愿提及那即模糊又刻骨的事,他叹了口气道:“他——呀,我敬重他,把他当作亲人一样敬爱,……”
些许哀伤在爱无忧的脸上不经意间流露,不道明,却已深知。
“唉!都是不幸的人,不说也罢,还是喝喝茶吧!”老人幽幽的说道。
老人正欲倒茶,爱无忧就说道:“喝茶不急,我倒想猜猜前辈的来历?”
老人提着茶壶的手一滞,犹豫片刻,方才说道:“说来听听看!”
爱无忧略一沉吟,说道:“四处的通缉告示,有一个画像与你很相似。”
“长得相貌近似的人很多,不足为奇,”老人毫无动容之色,淡淡的说道。
过余的淡定,就说明老人刻意的在隐瞒,这逃不过爱无有的眼睛,他跟着就说:“据传闻,裕妃张氏被拘禁而死时,跑了一个叫钟秀娥的人。”
此话一出,老人眼神掠过一丝哀伤,却在闪烁间恢复如常,她轻叹而说:“这又有什么奇怪?不就是一个宫女而已,没有什么好大不了的。”
她怎么知道是个宫女呢?这俨然就是不打自招,爱无忧立刻就点着头满意的微笑。
钟秀娥也发觉自己说漏了嘴,眉头只是皱了皱,并没有去做别的掩饰。
趁此时机,爱无忧立即说道:“不对!她不是宫女,宫女逃不出东厂的毒手,她应该是贴身保护张裕妃的高手。”
“呵呵……高手?连个人都保护不了,还算什么高手?……”钟秀娥喃喃自语,自责之心溢于言表。
她推起独轮车慢慢的离开,到得巷口,又喃喃的说道:“卑微的下人而已,防得住暗箭,却阻不了阉党的口舌,可怜啊!……”
声音越来越小,老人已隐没在巷中。
程鹏飞听得一知半解,低低的问道:“大哥,她就是保护张裕妃的钟秀娥?”
爱无忧点点头。
“那张裕妃为何被拘禁呢?”程鹏飞又问道。
爱无忧没好气的说道:“这我哪得知,估计是得罪了魏忠贤等一干东厂的人。”
“哦……!”程鹏飞总算是明白,咬咬牙道:“总有一天,我非剁了这些阉狗不可!”
爱无忧摇摇头道:“别想太多,先把咱们的事办妥再说。”
话刚说完,一串咯咯咯的笑声从阁楼三层传来:“办什么事?可否说于我听听?”
那声音,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如空谷幽兰,婉转柔和。
听得罗三多怔怔的向上望;听得秦怀志傻傻的目不转睛在等待;听得程鹏飞已忘记了发脾气。
听得爱无忧心中不禁一荡,眼神带着几许盼望,嘴角勾起异样的微笑,说道:“什么事都不及一睹姑娘芳容重要!”
又是一串娇笑,忽又一声冷哼,然,却是嗔怒道:“公子好会说话哦!你就不怕我是鬼吗?”
“便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爱无忧是这么说的,却不一定做得到,他知她在故意逗他,爱无忧也乐得故意过分跟她玩笑。
“好一个‘做鬼也风流’,鬼真的来了哦!”
她话音刚落,就见四处火把燃起,接着脚步声连绵,几十个小鬼举着火把,很快的就整齐站在大道的两边。
“想打架是吗?”
程鹏飞就是这样的人,鬼吓人他怕,但说要打架,他就不管是人是鬼了,通通奉陪。
程鹏飞看见这阵式,就欲拔刀,却被一旁的罗三多阻住。
“你的朋友好像很不友好!”阁楼上的女子不卑不亢的说道。
爱无忧却笑道:“他并不是不友好,只是代表我们说出,对于你说谎的不满。”
“难道这些不是鬼吗?”女子问道。
“此鬼非彼鬼!”爱无忧说道。
“你总是那么好奇的吗?”
“是男人都会好奇。”
“你就不能等等?”
“我一直在等。”
这时,阁楼一层大门打开,四人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
“嘿嚯!嘿嚯!……”的吆喝声顿起。
就见,八个高大的牛头鬼,不用绳和木杠,直接用双手顶着一口巨大漆黑棺材,走了出来。
八个牛头鬼,手粗腿粗,步伐稳健,口号整齐。
棺材抬到距离四人有十步左右放下,八个高大的牛头鬼目不斜视,规规矩矩的分立两边,整齐的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