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把剑,六个不完整的人,六双毒辣的眼睛,六道银蛇般的剑光,只为杀死一个人。
杀一个他们没有见过的人,杀一个他们本不应该碰见的人,杀一个花一千两黄金请来的人。
唐三海是不会让任何买家认识他的杀人工具的,这是他的规则————这天杀得规则,很容易害死人的。
面目狰狞,内心亢奋,已不用做任何掩饰,因为他们认为已势在
必得。
田文正没有惊恐,他有的只是冷笑,他甚至全身都做放松的状态。
近在咫尺的危险,田文正竟连头也不回。
六个太监顿时感觉芒刺在背,但刺出的剑已来不急收回,而且他们也不愿意收回。
赌徒的心里,永远认为自己会赢的。
也就在那一刹那,一条灰影如箭一般从一棵树上疾射而下。
虽然没有潇洒的动作,可简练也是一种不一样的美。
爱无忧的动作很快,只几个移形换步,瞬间在每个人身上点了一下。
爱无忧没有拔剑,他只是用剑鞘点了几下,所以没有撕心裂肺的惨叫,有的只是无比可怕的恐惧。
“我是来救人的,不杀人!”爱无忧停在田文正身旁,面带微笑的说道。
“我是来杀人的!”说话间,田文正已挥出了五刀。
刀很快,刀锋恰到好处的削破了五个人的喉咙,他们甚至没有从惊恐中反应过来,就已经断气了。
崔永福现在还活着,只因他是出招最后和最慢的一个,这是他老奸巨猾换来的一点幸运。
“望幽谷!”当田文正的刀尖快要削到崔永福咽喉的时候,崔永福喊出了这三个字。
刀锋在崔永福的脖子边停住了,
田文正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的看着他。
“我是买家!我请唐三海杀花向阳的!我们是不是误会了?”崔永福不愧是聪明得紧,皇帝亲派的税吏小官,还是有点江湖经验的。
在中原,如此犀利使双刀的杀手,除了望幽谷别无二家,人没见过,超快的刀法是听说过的。
所以崔永福很快想到了望幽谷,也很快猜到田文正是他请的杀手。
丰富的经验救了他一命,脑子反应得快,又让他有了苟活的希望。
很明显,崔永福确实是买家,这已不需要做任何求证。
爱无忧从倒下的尸体中走近田文正,有点无可奈何的说道:“好像真的杀错了,他是买家!”
田文正没有说话,依然面无表情,他只是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点头只是代表认可,却不能说明别的。
爱无忧转而又冲崔永福骂道:“他妈的!都怪你说话不清楚!你说‘等花向阳一死’不是多好,为什么要说‘待时机一到’呢?这是你的错!”
天下再没有这样蛮不讲理的话了,杀错了人,竟然还敢说是别人的错。
也就爱无忧说得那么理直气壮,他的底气来自――他真的没杀过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崔永福当然不敢反驳,他不但不敢反驳,还低声下气的说:“对!对!爷说得对,买卖还在,你们望幽谷一向是最守信用地!”
但他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买卖继续,你们就不能杀买家,等老子脱身后,再慢慢收拾望幽谷!”
爱无忧听着崔永福的话,心里也一直在嘀咕着,然后对田文正说:“他说的好像很有道理?”
“那就不杀他!”田文正的刀锋瞬间划破了崔永福的喉咙。
崔永福两眼圆睁,眼珠都已快凸出来,他到死都不明白会是这样的结果。
爱无忧看着向下倒的尸体,摇头叹气道:“田老弟!你撒谎了!”
“他先撒的谎!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这个杀人理由不是很充分,但对于田文正来说,已经足够了。
“但是望幽谷的信用呢?”爱无忧仿佛很是替田文正着想。
换作是别人说这句话,那人肯定已死了,可他是爱无忧,田文正只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就走。
“这是要去哪?”爱无忧紧跟其后说道。
“向阳山庄”田文正说道。
“没摸清里面的底细,就冒然去杀花向阳,这不是你的作风,”爱无忧虽然不是杀手,但杀手的规矩他还是懂的。
“我说过去杀花向阳了吗?”田文正即是回答,也是质问。
“没有……”爱无忧碰了一个大钉子,皱眉道:“你难道不会说‘见机行事’这四个字吗?”
“你又不是笨蛋!用不着说那么清楚,”田文正说道。
“你却是个笨蛋,又不是逃命,跑那么快干什么?”爱无忧显然是故意气他。
“我不是笨蛋,我只是个倒霉蛋而已!要不然怎么会总跟你这个麻烦蛋出来呢?”田文正没有生气,就是觉得很委屈,他越来越意识到头疼的事又来了。
“……”爱无忧无言以对,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麻烦蛋。
刚开始两人还是一前一后的在地上跑着,渐渐地却已变成纵跃飞驰,脚拂细草,轻点树叶,掠过高墙,如灵猫般在屋顶上高来高去。
不一会,两人就已蹲伏在向阳山庄的高墙上。
向阳山庄不能用一个‘大’字来形容,它已超出了这个字的范围,这是花向阳的祖产,难怪总有人惦念着。
借着月亮的光线,爱无忧不但能看见支叶茂盛的树木,还能看见怪石林立的假山,弯弯的石桥,小溪潺潺,绕过楼房向山庄深处流去。
此时,不远处,一座两层的楼房,楼上卧房里,一灯如豆,满窗昏黄,却不知何人所住?
田文正轻拍一下爱无忧的肩膀,就已抽身而起,向亮光处飞掠而去。
“唉!杀人有杀人的目标!救人的找想救的人去!”爱无忧暗叹一句,也沿着围墙向后院摸去。
后院,一间精致的厢房,房里房外都有亮光,一个十六岁左右穿着淡绿色齐腰襦裙的丫头,提着灯笼,正倚着门柱,似睡非睡的样子,还时不时打着哈欠。
“小姐,练完了没有?我都困死了!”
得不到回答,丫头反而听到刀的破空声更响。
院子当中,一妙龄少女,纤指执白刃,紫衣临风飘,乌黑的长发随姿摆,紫衫如花,绵刀似雪,随着金丝绵刀的飞舞,落花一瓣瓣落在她的头上、衣衫上、地上、影子上。
从第一感观可以认定,这不仅是在练武,而且还是一个仙女在飞花中翩翩起舞。
爱无忧趴伏在屋檐一角,只见她弯弯的柳眉,一双杏眼像春天小溪流水般清澈,秀挺的琼鼻,粉腮微微泛着红晕,樱红的小嘴吐气如兰,玉颈如雪,酥胸微颤,纤腰盈盈可握,真是一个身材绝好的美少女。
“她就是花雨轩无疑了,想不到如此美丽动人,竟然还刀法娴熟,不错!不错!.....”爱无忧不禁心里暗自赞叹。
不自觉间,爱无忧脑海里数十个念头在轮翻闪动——如果此时一个通天采花大盗吹股迷烟,丫头说倒就倒,美人提刀迎敌,却奈何四肢无力,几欲栽倒,在此关键时刻,一翩翩少年从天而降,单剑毙敌,左手美人入怀。
抱腰以下好呢?还是抱腰以上好呢?
爱无忧不愿想那么细致,他只想抱着美人临空飞舞,旋转当中飘然落地,英雄救美,任务完成,美事一件。
此时的爱无忧一脸贱笑地样子,仿佛幻想就要实现似的。却不料一时忘形,把一块松动的屋瓦给碰掉了,不禁吓了爱无忧一跳。
“谁?”瓦落人声响,花雨轩的声音清脆响亮。
“啊呀!抓淫賊!”小丫头虽然反应迟钝,但声音却是无比的尖锐。
“无耻!”花雨轩就地腾身而起,手中金丝绵刀‘锵’一声,飞身而上削向爱无忧的双腿。
“美人一怒,花枝乱颤,人未抱着,却惹来一身臊!”爱无忧暗暗自嘲一句,双脚就势向后弹出,恰到好处的避开了这一刀。
“淫贼!躲过本小姐第一招,看你还躲不躲得过第二招!”花雨轩的金丝绵刀突然软了下来,如一条银蛇缠向爱无忧的右脚。
“谢谢妹子提醒,哥心有数!”爱无忧话刚说完,人已倒翻出去,很飘逸的落在了一间民房的屋顶上。
落势很标准,没有带起一丝灰尘,一点点的声响已被刀的破空声掩盖。
花雨轩听了如此调戏自己的话,顿时两颧潮红,玉肢乱颤,怒骂道:“不知羞耻的淫贼!看我不撕烂你这张臭嘴!”
天生丽质的女人,哪怕是她哭着,生气,就算是满脸怒容,还是那么好看。
骂声止,金丝绵刀已到,
花雨轩的金丝绵刀连削带缠,一会如钢刀,一会似灵蛇,猛然间又化作飞舞的银丝带,爱无忧的全身七处要害都在她的攻击范围之内。
对于淫贼,女人更是深恶痛绝,能动手杀的,绝对不会手软;能喊的,绝不会怜惜自己的喉咙。
好可怕!哪怕是割断手惑脚,那也会变成伤残人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