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那日一闹,刘春也算是听了柳叶的话,没有在贸然跑出去独自寻找段华。
柳叶暂时也算是安下了心,现在她也不期盼阿爹是否还会回来,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派出去的纸人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也不知道这些纸人到底靠不靠的住。
纸人飞了很远,已经远到连柳叶自己也很难再感应到它们的存在与否。为了能尽早得到真相,柳叶又故技重施,半夜派出了更多的纸人搜寻。
看阿娘一个人孤独无靠的,柳叶渐渐承担起了这个家,照顾这阿娘。
一天夜里,柳叶又听见隔壁屋,阿娘的哭声。她听不下去了,抱着被褥出了门,走到隔壁屋的门前,末了敲了阿娘的房间说道:“娘,睡了吗?”
刘春听见是柳叶的声音,抹了一把眼泪说道:“没有。”
“我能进来吗?”
“进来吧。”
推开门,柳叶抱着自己的被褥走进了房间。屋里只有淡淡的月光可见,她借着月光走上前,带着一股奶声奶气的细声说道:“娘,我害怕,我想和你一起睡,可以吗?”
吸了一下鼻子,刘春笑着说道:“嗯,上来吧。”
听了答应,柳叶关了房门,抱着被褥上了床,很快抖开,把被褥拉至胸前。她没有直接睡下,而是轻轻把头一斜,靠在了刘春的肩膀上。
她说道:“阿娘,我刚才在隔壁好像听见你哭了。”
刘春忍住了眼泪:“没有,我没哭。”
柳叶盯着前面没有光线的墙壁说道:“以后我能和你一起睡吗?”
“当然可以啦。”
她的哭声确实没了,柳叶也没打算多说什么:“娘,你也早点睡吧。”说着,柳叶合上了双眼,靠着她的肩膀上睡了。
自从段华失踪后,刘春夜里难眠,柳叶跑来陪她,她很欣慰,也就不再去想,和柳叶一起睡了。
听见阿娘的打呼声,柳叶醒了,她没有睡,只是想安慰住她,不想每夜都是以泪洗面的,多难受啊。她到一时没什么睡意,也在想着阿爹到底去了那,新出去的一批纸人都还在她的感应范围内,但都没有任何结果。
这几夜还算不错,天气晴朗,夜里风也小,不冷不热的。想了那么多没用的也是白想,柳叶也渐渐有了困意,不知不觉的还是睡着了。
刘春的情绪一直有些不稳定,做事也是冒冒失失毛手毛脚的,就连素炒个青菜都能炒糊了。现在的她宛如一个小孩,需要人照顾,柳叶则成了一个大人,天天照顾这这个小孩的衣食起居。
这样的照顾柳叶没有抱怨,到还挺乐意的,自己似乎还激发出了一丝母性的气息在里面。每次烧好菜,柳叶最开心的事莫过于看着阿娘吃的有滋有味的,这对于她来说已经很满足了。这个家,柳叶不希望就这样没了,她想维持下去,她舍不得。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第二批纸人也没了感应,柳叶基本已经算是放弃了。暂且不知阿爹的生死,但她可以确定的是,阿爹不在这方圆数里的森林中。纸人不说是找他,就连一点线索都没有,因此一个也没回来。
眼看阿娘的气色也算是好多了,她也就暂且是放了心。
厨房里的兔肉也吃完了,最近河里的鱼到挺多,柳叶一个人独自跑去河里抓鱼。刘春也有些好奇她是怎么狩猎的,只是柳叶一直不愿意让她跟着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柳叶背着竹筐刚走出了院门,刘春就偷偷摸摸的跟在后面。她一路跟着柳叶到了河边,也没几步路的距离。
一旁有一片高高的芦苇,十分茂密,刘春低着身,走到里面,远远看这柳叶。
河边的柳叶并没有戒心,也没在乎是否有人看着自己,她和以往一样,从容的对着水面施法结印。气候温暖,河水里的鱼也比较多,一股股红色微光飘到河面上,不一会儿的功夫,水里就漂起了很多翻了肚皮的死鱼。
柳叶从一旁捡起一根长长的竹条,熟练的把刚刚才死掉的鱼从水中慢慢扒到河边,然后一条一条的拾起,装到实现准备的竹筐里。她数了一下,捕获了有两大条,有一条因在河中央,随着漂走了。
鱼很大,很重,够吃了。放好鱼,她很费力的背上竹筐,打算回家。刘春看了她捕鱼的整个过程,没看懂,就看见她手里散发出的微弱红光,也不知到是什么。望着她捕了鱼往回走,刘春也赶忙顺着路前一步回了家。
刚走进家门的柳叶看了一眼阿娘,她在不慌不忙的绣着针线,背着竹筐走上前放下。对着她满脸喜悦的说道:“阿娘,你看,今天我又捕了两条大鱼,今晚又能有鱼吃了。”
放下手中的针线,刘春望了望竹筐里。确实是两条大鱼,看着刚死不久,但鱼身上并无伤痕,也不知到是怎么死的。她看柳叶很高兴的样子,自己也跟着高兴着,抬着鱼,去了厨房。
捕了鱼,柳叶也感到有些疲累,就会屋里小睡了一会儿。刘春一个人在厨房里,拿了一把菜刀,刮着鱼鳞。
鱼鳞刷刷几下就被她刮的干干净净的,破开肚子,去了内脏,洗干净放着。她转身拿了写干柴塞进炉灶里,用一把简陋的破扇子来回扇动,升了火。倒入清水,呆呆的望着大锅里的水烧热。
烧水之余,刘春的脑海里不断在回想这刚才看到柳叶捕鱼的那一幕。她的手法很不寻常,她就这么站着,一动不动的,手上好像还做了一个姿势。最让她好奇的还是柳叶手里发出的红光,不知是什么,触及到水面后,鱼就立刻翻了肚皮。
越想越不对,她有些觉得,这柳叶不像是个普通人,说是千金大小姐吧,有点,说是一个小妖精吧,也有些像。胡思乱想了一会儿,水也开了,处理好的鱼也顺着下了锅。她琢磨着,上次柳叶一个人,就那细胳膊细腿的,还一口气捕杀了三只野兔,本身看就有些匪夷所思。
好歹也是读过些书的,刘春和她生活了三年,发觉她也没有任何变化,看不出长大的样子,到也觉得柳叶八成还真是一个小妖精。只不过这个小妖精没有害人的心,到是对自己很好,还愿意做了自己的干女儿。就凭借她这品性,也是一只善良的小妖精,她也喜欢。虽然刘春有一点点害怕,但害怕又不能当饭吃,一个人也是孤单,有这么个可爱的小妖精陪在自己身边也好过一个人过。
往日的捕猎本是段华在弄,段华失踪后,刘春又是个弱女子,家里的捕猎任务被柳叶一个人给包了。她的异常捕猎行为被刘春看在眼里,知道她是小妖精也假装不知道得好。
段华这一离开已有两个月未归,刘春一再坚持着,她没有放弃,对着院门口可谓是望眼欲穿的看着。真希望有一天,他能回来,即便有柳叶的细心照顾,说起感情深厚,还是和丈夫深,她舍不得他。
因相思之痛,刘春的身体也每况愈下、秋叶飘零。她不担心干女儿柳叶,她会法术,能照顾自己,还养着她,看上去也不会长大,想必是有鬼神书中所说的长生之躯。
她现在也不在乎这些,心里只在乎着一个人,自己的丈夫段华。没过多久,因身体的削弱,最后因为一个小小风寒,再一次病倒在了床上。
柳叶每日见阿娘气色越来越差,时时刻刻都在尽心尽力的照顾着。她没有阿爹那样的能力和体魄,但会法术,也就不愁照顾不住。采药、捕猎等等,她基本都靠身边的小纸人去做。纸人用的是她的灵气,也比较听话。从原来的愚笨到现在的聪明,她愈发熟练的操控着这些纸人,基本上也不需要在自己去徒手捕猎了。
她现在每日要做的事就是岁时随刻的陪着照顾自己,救过自己的阿娘。
阿娘的这一病就是一年,她也懂些医理,从山间采了很多药来熬制。即使如此,也不见阿娘的病有什么大的气色。
寻找阿爹是没有希望了,柳叶不想再失去一个阿娘。见她的身子已经虚弱到再一次可见魂魄离体的样子,她也顾不得什么天理之说,强行用法术想留住阿娘的魂魄,让她好好活着。
单凭法术是难以困住魂魄的,柳叶只得用自己的血在冥纸上画了很多血符,层层压在阿娘的身上。目的就是为了能给阿娘续命,不死。
就在一日,刘春迷迷糊糊的醒了一下,她看见柳叶正对着自己摆出一副做法的姿势。垂眼一看,身上被贴满了血符,柳叶的小手指上还滴着没有干的血。身上有一股股的热流流过全身,感觉宛如重生。她意识到,这小丫头八成是在为她续命。
她努力的睁了眼,看着柳叶聚精会神的脸,轻声说道:“闺女,就别再浪费你的法力了,我不过是个凡人,不值得你这样做。我知道,你不是人,暂且我就当你是个小妖精。我知道你对我好,我很欣慰,心领了。我不想拖累你,你有你的修行,我有我的命数,求你给我一个解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