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稳了!凝神,静气,气运丹田,以气驭力。让你的身体形成一种本能,发力时,要从腰部开始,由腰及背,由背到臂,以臂运刀,以腕控刀,集中精力,斩!”“咔嚓!”一声脆响过后,成人大腿粗细的一截木桩应声而开。
“呼…呼…黑叔…要是每一刀…呼…都要…这么斩…呼…那也太累人了!”一个赤裸上身的十来岁少年左手扶着膝盖,弓着腰,喘着粗气,右手刀拄地,刀柄却还是紧紧地攥在手里。
“小子,咱教你的那可都是战场上杀敌的招数,一刀下去,生死立判!可不是那些打把式、卖艺的江湖中人耍的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这刚开始练的时候,你肯定会不习惯。但是经年累月下来,等到你都习以为常了,你所出的每一刀都会有同样的力道、同样的轨迹,那就有了战场上保命的资本!”
少年身旁三尺开外,一个同样赤裸上身的壮汉一边倚坐在大树下喝酒,一边张口指点少年练武。少年又歇了一会才接着道:“黑叔,我不光想学刀法,也想学点特别本事,就像霜姨那样。上个月她来探望冉叔时候,就那么轻轻一弹手指,这样的木桩就被打得稀烂!啧,真是太厉害了!”少年一边说着,一边模仿出女子兰花指的子,顺势轻轻一弹。喝酒汉子仰脖喝尽了葫芦里的最后一滴酒,随即用手臂随意擦了下嘴,说道:“可惜啊,霜仙子可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也只知道自己这条命是她救下的,却一直没机会跟她当面道谢!也不知道你小子哪长得顺眼,能让霜仙子对你另眼相看,她可是世外高人,下次见到她,你小子也要有点眼色,不要怠慢了,没准她一高兴还真能教你两手!”
“就你这么个少了一条胳膊的残废,居然也惦念着一睹我师傅的玉颜,可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喝酒汉子的话音刚落,就听到有一女子接下话茬。紧接着,又是一道女声响起,“姐姐你也太多事了,跟这个残废有什么好说的?快些走吧,耽误了叔祖的事情,等下次休沐时候回到家族中,少不了又要被那些老头子唠叨了!”
持刀少年起身寻声望去,只见有俩个十二、三岁的粉衣女子并肩向着他们走来。细看之下两人有八九分相似,原来是双胞胎!两人的相貌并不是如何的出众,但却让人感觉目空一切。她们华丽的衣服,也是无论如何也掩盖不住骨子里散发的那种骄傲。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这么说我黑叔?快道歉!”持刀少年拦住两人去路,愤愤不平地说到,旁边喝酒汉子见状,急忙起身拉住少年,将他挡在自己身后,转身平静道:“是我酒后失言了!山野村夫,也没个规矩,倒是让两位小仙子见笑了!两位姑娘一看就是大家闺秀,也别和咱们这些个粗人一般见识!只是再往前就是咱们的后山禁地无量洞了的范围了,两位小仙子如果只是散心,还是请留步吧!”
两少女却不答话,脚下不停,一直走到汉子身前五步左右,先前先开口的少女才轻蔑道:“早就听说咱们缥缈峰上有两个凡夫俗子不知施了什么手段,竟得到首座的首肯,能长居后山之中,想必就是你们两个吧。现在看来,你们两个充其量不过是我后山禁地的看门狗而已,居然还有胆命令上我们姐妹了,莫不是还真把自己当成什么大人物了?赶紧滚开,万一耽误了我们姐妹俩的正事,管保给你们好看!”紧接着另一女子道:“本来不屑于和你们一般见识,只是你们也太不识好歹,仙家弟子的事也是你们这俩个凡夫俗子能管的?”
持刀少年见这俩人口出恶言,不禁怒气上涌,就想要再次上前理论,却被肩上落下的大手牢牢按住,动弹不得。“两位,无量洞不仅是后山禁地,多年来更是我家侯爷闭关疗伤之所。霜仙子当年也曾有交待,日后除非我家侯爷主动出关,不然除她以外,任何人不得打扰!”喝酒汉子按住少年,自己却向前一步,正正拦在两少女身前。“所以,两位,请留步!”
“瞎了你的狗眼!一个凡俗世界的侯爷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吗?”“好大的狗胆!这里也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姐妹俩同时叫骂,俩人又同时向手腕一抹,手中各自亮了一把短剑出来。不得不说,这双胞胎姐妹从说话腔调到行为动作都非常相似,如同照镜一般。而这两把短剑也不是凡物,尚未催动,就已放出朦胧蓝光。这边喝酒汉子一见她们手上有动作,顿知不妙。仙山十年,他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吴下阿蒙了。等到她们将短剑剑柄握在手中,他也已经做出了自己的反应。独臂一揽,少年手中的刀就到了他自己的手中,随即刀花一挽,一刀凌空斩出。“噗!”汉子与俩少女之间便多出了一道狭长的深沟。此时,俩少女的剑也只是刚刚举平而已,还来不及做出其他的动作。
两姐妹对视一眼,随即同时向前一步,其中的姐姐更是挑衅道:“都说会咬人的狗不呲牙,怎么现在的狗都这般喜欢狂吠吗?”“在下好言相劝,两位姑娘不要一意孤行!禁地不得擅入,如有越界者,死!”汉子的声音再次响起,平静依旧,只是持刀的独臂伸得笔直,气势外放,杀意凛然。
双胞胎姐妹的脸色瞬间变的煞白,作为家族极少数正式踏足修仙一途的少年,她们一直就是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女,几乎就没有人敢对自己不敬,也没有人敢与自己刀剑相向,更别提有人敢对自己做出死亡威胁!两人瞬间感受到前所未有的羞辱以及有生以来第一次直面死亡时产生的恐惧。耻辱、恼怒、恐惧交织在一起,不停地在她们心中发酵、膨胀。
“啊!”“啊!”两声尖叫不分前后响起,两姐妹恼羞成怒,双双踏前一步,向着独臂汉子就递出了一剑。独臂汉子眼见短剑上有微光流转,不敢托大,脚下一退,躲避剑势的同时,后背也猛地靠向身后少年。这突如其来的一撞将毫无防备的少年撞出了七八步远。随即独臂汉子又猛地踏前一步,手中刀快速挥出,砍向两女脖颈。三人距离太近,汉子不守反攻,以命搏命!
比起独臂汉子,两女简直就是生长在温室里的花朵,她们什么时候见过如此凶狠的打法,相比而下,她们更没有同归于尽的勇气!姐妹两个有点被吓傻了,短剑停在独臂汉子胸前两尺处,剑光吞吐不定。而独臂汉子见状也将这一刀强行变向、抬高,刀锋贴着两女头顶飞过,顺势带走了两女的几丝长发。石火电光之间,这三人便都停了下来。
赤膊少年此时也从地上爬起来,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猛地大吼一声,向着俩女就冲了过去。双胞胎姐妹惊魂未定,被这一吼又吓了一跳,慌忙后退了两三步。独臂汉子反手将刀身一横,拦住了赤膊少年。“两位姑娘,得罪了!”独臂男子轻吐一口气,平静地说:“我们与两位姑娘素昧平生,可谓是往日无冤,近日无仇,在下更无意伤你们性命。只是这无量洞现如今的确是我家侯爷疗伤之地,死生事大,人命关天,二位小仙子还请行个方便,就此退下吧!”
两姐妹惊魂甫定,其中的姐姐一指独臂汉子,气急败坏道:“你算什么东西,你说让我们退下就退下?今天你敢惹下我们姐妹,咱们这梁子就算是结定了。本姑娘今天一定要给你好看!”说着话,她右手食指、中指、尾指竖立,无名指、拇指拈连,捏了个手印,左手将插在发髻中的一支凤首发簪拔了下来,扔了出去。小小的发簪仿佛活了一样,在空中悬停了一下,紧接着“嗖”的一声,一飞冲天。一股强大的气势从凤首发簪中喷薄而出,一道模糊的身影凭空出现。
这边独臂汉子也是见识过风浪之人,见到凤首发簪破空飞去便暗道不妙,就想转头对赤膊少年叮嘱什么,却发现突然之间自己仿佛置身于浓稠的浆糊之中,动作出奇的涩滞,想要动动手指都觉得无比费力。
“逃!”汉子用尽力气,硬是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嘶吼,赤膊少年听到后就想转身逃命。这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现在才想着逃命,不觉得太迟了吗?”赤膊少年感受到了生命中的第一次毛骨悚然,想张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在铺天盖地的强大威压之下,想要动动嘴唇都只是徒劳。
“恭迎叔祖法身!”两姐妹齐齐躬身向天上的模糊身影行礼,强大的威压从两人身边经过,带起的风丝掠过两人的衣袂,使得她们二人看真起来犹如风中起舞的蝴蝶,但可惜她们终究不是蝴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