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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离奇娶妻在余姚,人称神仙活菩萨

如果说,流动行医是滑寿的本色,留居庆元城是滑寿的精心抉择,那么,娶妻余姚则是天意——千里姻缘一线牵。

元至正(1341~1368)中晚期,滑寿自萧山朱右处返回庆元,渡过曹娥江,穿越上虞城,遭遇了一支南下的难民队伍。

不知是出自济世救人的天职,还是走走停停向南行的共性,曾一度步入江湖成为游方郎中,曾经与难民同道,过着居无定所生活的滑寿,又一次加入了难民队伍。

临近白露的时节,天气却丝毫未转凉,加上近一个月未曾下雨,视野里的稻禾野草树木全都耷拉着叶子,无精打采的。阳光下,几经颠簸的难民们,一个个衣衫褴褛,面容憔悴,有的拄着树枝、有的拄着竹竿、有的拄着舍不得丢弃的雨伞柄,相互扶携着、支撑着气喘吁吁地挪着步子。最终,还是有人支撑不住,走着走着就瘫倒在地上了。

“啊哟,老妇人不行啦!”一位少妇大声叫起来。

闻声,难民队伍停止了“蠕动”……

被称为老妇人的,是一位消瘦、面无血色但五官端庄的老妇人。这一会儿,头发蓬乱、仰面躺在道中,鼻翼一下一下扇动,手足一阵阵抽搐。

慌乱中,滑寿忽地出现在老妇人身边,二话没说,蹲下就切脉……

见有医生出现,慌乱着的人群一下子安静了,旋即有人念起了“南无阿弥陀佛”。

只切了一下脉,滑寿就吩咐刚才惊叫的少妇等人,先将老妇人转移到那边的大树底下去。“快,大家帮一下忙!”

树荫下,滑寿一边针砭老妇人的人中、百会、委中、十宣……一边吩咐并指导少妇等人给老妇人用湿毛巾擦身、冷敷……

见滑寿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众人缓缓地舒了一口气。

“您老也劝劝大家吧,快找些凉快的地方歇歇脚,睡一觉,待会儿,太阳偏西时再走,要不,其他人也会像她这样……”乘着运针与留针的间隙,滑寿告诉伺候在一旁的那位饱经风霜的白发老人。他是这支难民队伍里的头儿。老人将滑寿的话通过那位少妇吩咐下去之后,开始诉苦了。

“以前,我家也是大户,光儿子就有5个……就那么几年,被杀的被杀、出逃的出逃,还有病死的,只剩下了我和老太婆,这次……她要真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这个老头也算活到了头。老天有眼啊,来了你这么一位好医生……”

老人一边倾吐着心中的苦水,一边恳求滑寿一定要想方设法搭救他的妻子。

滑寿一边为老妇人治病,一边倾听老人诉说,有时还插嘴问些什么,或安慰几句。太阳一点儿没有移动,老妇人就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滑寿站起来,吁了一口气。然后叮嘱老人几句,往他手里塞几枚铜钱,转身离去。

这一来,老人愣住了。

那年头,跟随难民队伍给人治病也是一种行医方式——医生的谋生手段,难民常因衣食住行不周而生病,更有败落乡绅或大户在要命时刻出手阔绰,酬金不菲,医生收入可观,发了“难民财”的也有。然而滑寿,不但不请自来,且免费治病,还要给病家钱!

“先生!”老人本能地叫了一声,上前几步,似乎想挽留滑寿或还钱什么的,可伸出去的双手还没有触到滑寿的衣袖,就缩回来了。向着滑寿走去的方向,老人呆若木鸡地站立了一会,猛然双膝跪地,恭恭敬敬地朝着滑寿的背影磕了一个响头。“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啊——”

老妇人背靠着树干坐在地上,双唇不停地蠕动着,却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呆怔怔地望着滑寿的背影,任凭眼泪默默地流……

这时,百步开外的河边,突然响起了一阵令人心悸的叫喊声:“救命啊——”

滑寿以为又有人倒下了,连忙转身,循着声音跑到河边。

原来是有人溺水了。在滑寿救治老妇人、众人在凉快处歇脚之时,有几个少年偷偷相约下河戏水。谁知一下水就感觉到不对劲,于是一齐掉头往回游。但是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死死地抓住他们往水底下拽,好不容易挣扎着游到了岸边,踩着了河底或抓住了草根树枝什么时,回头望见第一个下水的同伴,在水中扑腾了几下,就不见了,于是异口同声地高喊“救命”。

待滑寿跑到河边,已经有几个男子下河了。出于同样的原因,刚下河的男子也有自觉力不从心的,先后返回河岸边喘息或上岸。

滑寿也会水,且常在扬子江里游,见状连忙放下药囊就脱鞋……

“先生,你不能下河!”一只瘦骨嶙峋的手拉住了他。

回头一看,原来是那老人。

“我为什么不能下河……”滑寿有点儿纳闷。

“那应该是让他们干的事。”老人似乎猜到滑寿的心思,手指着还没有下河的男子,气喘吁吁地说:“你看看,他们都会游水,而你是医生……等一会儿,救孩子得全靠你哇!”说着,那老人扭过头,提高了嗓门。“岸上会水的汉子们,都要准备下河救人,不要乱哄哄地一下子全下去。河里的,你们可要当心,多往下游方向搜寻,挺不住了马上上岸!”老人不愧是领头的,思路非常清晰。

老人话音刚落,河中又有人挺不住向河岸边游来,几乎同时“扑通”声响起,河中溅起了水花,岸上有人跳下了河。又过一会儿,又有人往回游,“扑通”声又响起……轮番下水,河中保持着十来个人。

“到底是几个人?”老人扭回头,问站立在身边的那位少妇。

“六个人下河游水,五人上岸了,就狗崽……”

“哎哟,是狗崽啊!”老人连连跺脚。“小娥就这么一个小孩,自己还有头晕病。这一会……小娥在哪里?”

“你看——”顺着少妇所指方向,滑寿发现,二丈开外,烈日下,有一位妇人蜷缩着躺在地上,身子抽动着。有人为她撑开雨伞遮太阳,有人在用树枝为她赶苍蝇。只听得少妇在告诉老人。“小娥一听狗崽出事,就不要命似的跑过来,跑不几步就瘫倒在地,昏厥过去了。”

“那小狗呢?”老人举目向河中搜寻。

“你看——”少妇手指河的下游,告诉老人。“刚才,快沉下去了,要不是有人眼尖,一把拉住,恐怕自己也保不住……”

“快,你也过去。”老人吩咐少妇。“找点儿水,让小娥喝……”

就在少妇转身的同时,河中有人喊起来。“找到啦——”

就在小狗所在的河段,几个人托起了一丝不挂的狗崽。

闻声,原本瘫倒在地的小娥,从地上一跃而起,一下推开众人,发疯般哭喊着向下游奔去“儿啊,我的儿……”

望着浮肿、发紫、双眼充血、口鼻里全是泥沙、手心脚底皮肤皱缩苍白的狗崽,谁都明白了结局,谁也没有出声,只有小娥那捶胸顿足哭喊声。

“快快让开,医生来了!”

狗崽刚上岸,老人的叫喊声就响起来,人们倏地让出了一条道。

滑寿几步就跨到狗崽的身边,单腿跪下,利索地掏出狗崽口鼻中的泥沙,拉出他的舌头,然后将他的腹部横放在自己屈起来的大腿上,头部下垂,按压其背部。

“哇”的一声,狗崽肚子里的泥水全从口鼻中喷出来。

……

在这一支难民队伍中,滑寿属于行踪飘忽的人,没有一个人知晓他是何时加入队伍的,也没有一个人知道他姓什么叫什么。当人们的注意力全集中在狗崽身上时,一不在意,他又不知去了何方。

然而,就是这么一位来无影去无踪的人,在不到一个时辰里,挽救了两条生命,不但分文不取,而且还给病家铜钱。

这一夜,在这支难民队伍里,都把今天的事当作话题,将滑寿视作救苦救难的活菩萨。小娥睡梦里都在大声唤叫:“活菩萨、活菩萨……”

第二天,天蒙蒙亮,难民们又把随身携带的物品整理了一次,将碗、筷、瓢、锅之类装进竹篮、箩筐或小箱柜里;祖传或以前积攒起来的贵重物品深藏于贴身衣袋,或包裹在布包袱里,手提肩扛着,又开始了新一天的行程。

过了一会儿,来到了一个大村边上,难民们不约而同地加快了脚步。谁不想快些进村,找一户殷实人家,好好地饱餐一顿呢?谁知,随着一阵叽里呱啦的吹打声响起,村角忽地走来一支出殡队伍,挡住了难民队伍的去路。死者为大,入土为安,这是国人皆知的道理。难民们自觉地避让于路旁,为出殡队伍让道。

在让道的同时,难民们发现,这是一支奇特的出殡队伍。除了抬棺材的,鲜见男人,披麻戴孝执“孝子棒”扶棺躬身而行的全是女人,执“引路幡”的是女孩,捧“神主牌”的是女孩,搬“香盘”的也是女孩。咦!这一长溜送葬的人群中竟然有一个老男人……

“活菩萨!”正诧异间,有人认出是滑寿,叫出了声。

抬头望去,只见滑寿——这一会落在出殡队伍的最后面,低着头,不知在地上寻找什么,捡起来看,似乎在辨识着什么……倏地,又绕路快走了几步,来到出殡队伍的最前面,拨开“引路幡”,绕过“神主牌”,与搬“香盘”的擦身而过,张开两手拦住了抬棺材的……

“呀呀,犯大忌啦!这可是要招大凶的啊——”难民队伍中有人为滑寿担忧,有人急得直跺脚。

而滑寿,竟然要求抬棺材的放下棺材,让他开棺治病。“你们看看,这是滴落在地上的鲜血,是鲜血啊!可见棺内之人并没有死……”

天大的笑话!

抬棺材的告诉滑寿,死者是汪家汪员外的独生女,18岁,名叫汪如春。因为大口吐血而亡,所以棺材内有鲜血,滴落在地上的也是鲜血,不足为奇。有人插嘴:“汪员外就这么个女儿,她的病,哪儿的、哪样的医生没诊治过。”

不管对方怎么解释,滑寿就是要开棺治病,一副理直气壮的样子。

那抬棺材的、送葬的,围观凑热闹的,哪一个不是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眼前的滑寿,你一句,他一句,恶语相讥的,好心相劝的,都有。

“已经死了三天啦,不要没事找事了。”

“这么一把年纪,还不知高低,开棺可不是闹着玩的。”

“除非你是神仙,能起死回生……”

任凭别人怎么说,滑寿就是坚持要开棺治病。

“你?你是谁?”这时候,从村子里跑过来三个人,其中一位是管家。管家是中年人,以为碰到了歹徒拦棺诈钱,冲着滑寿大声斥责:“撒野也不去打听一下,绍兴府余姚马渚青山何家闼汪家……”

为了争取管家的同意,挽救棺材中人的性命,滑寿不但没有计较,而且心平气和地将自己的意图重新向管家讲了一遍。管家不为所动,滑寿只得自报家门。“我是许昌滑寿……”

“不认识!”见滑寿依然拦着路,管家就吩咐同来的村人,“什么许昌滑寿,赶他走!”

村人正欲动手,滑寿忽然醒悟——“许昌滑寿”是对朋友的自称,连忙改口大叫:“我是庆元城里的撄宁生!”

“撄宁生!”一听这名字,管家怔了一下,连忙用手势阻住了村人,再一次上下打量滑寿。观情形,管家被“撄宁生”这个名字难住了……果然,那管家踮起脚尖,大声请教在场各位:“各位兄弟姐妹、阿叔阿婶,有谁认识撄宁生?有认识撄宁生的吗?”

一片寂静。

“嘿嘿,这么一把年纪了……”

管家冷笑着用手拍拍滑寿的肩膀,正要往下说些什么不好听的话,冷不防冒出来一个苍劲且浑厚的嗓音。

“我认识!”

原来是难民队伍里的老人。老人尽管还不知道滑寿的真姓实名,但听说过“撄宁生”这个名字。那是几年前,因小儿子的病而获知庆元城有个撄宁生……由于相距太远,未曾谋面,而眼前,自己从心底里敬重的活菩萨居然自称撄宁生!老人懵了一下,继而恍然大悟。……是啊,也只有他才是撄宁生!这一想,老人就本能地上前一大步,厉声说:

“他就是撄宁生!”

“你,哪来的?”那管家打量一下老人那褴褛的衣衫,神气十足地说:“我连你也不认识……”

“你可以看不起我,但不可以否认他!”说着,老人撩起衣襟,先左膝,后右膝,缓缓地跪下来,一字一顿地说:“我可以对天起誓,他就是撄宁生!”

紧接着,老妇人跪下了,小娥也跪下来了,还有小狗、狗崽……如同事先约好一般,在老人的身后齐刷刷地跪下了。黑压压的一批难民,他们异口同声喊叫:“我们可以对天起誓,他就是撄宁生!”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啊,管家一下子慌了神。

“打开吧,尽管打开棺材!”不知什么时候,有人回村请来了汪员外。见汪员外已站立于一旁,管家喜出望外,连忙跑过去讨主意。那汪员外,虽然长得身宽体胖的,但因失女之痛憔悴许多。虽然是见多识广的,但这样的场面也没有经历过。然而,毕竟是绍兴府闻名的汪员外,虽然噙着眼泪、哽咽着,但神志清醒说话得体。他说:“死生由命,富贵在天。小女能在今天这个日子,在这个地方,得遇撄宁生先生,得到他的诊视,也该无怨无悔、死而无憾了。”说着,汪员外转身向滑寿恭恭敬敬地作了一个揖。“倘若药石无灵,汪某也定当重谢先生!”说着,退后几步,吩咐管家。“一切听从撄宁生先生的,按撄宁生先生的吩咐办!”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管家按着滑寿说的,先吩咐工匠打开棺材盖子,取出所有“重被”平铺在道中;接着请员外夫人出手,与众人一起,从棺内抱出汪小姐,让她平躺在“重被”上。这时,滑寿上前几步,不慌不忙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从布包里取出几枚银针,拿起其中的一枚,拭一拭,径直向汪小姐面上刺了下去……

那汪员外、员外夫人、管家以及与汪家相关的男女老少,那抬棺材的、送葬的、围看热闹的和这支“狭路相逢”的难民队伍,所有的人,哪一个不是将心提到嗓子眼上。

就凭着一枚银针,不到半个时辰工夫,汪小姐慢慢睁开了双眼。

这一下,汪家的人向滑寿跪下了。

晦气瞬间即逝,汪员外复又红光满面。他一个劲地向四周连连拱手致谢,并执意邀请滑寿、难民队伍乃至在场的所有男女老少,共同进村用餐。“这早餐、中餐、晚餐,三天餐饮,汪某全都包下了,恭请各位赏光!”

进了村,汪员外一边嘱咐总管好好安顿难民,先安排他们吃早饭,再准备好更多的人吃中饭,还有晚餐……一边与夫人一起将滑寿迎进了家门,分宾主坐下。

一坐下,汪员外的第一句话就是:“久仰先生大名……”继而,汪员外告诉滑寿:“今年年初,汪某曾携小女去庆元城内寻找先生,整整20天,无缘得遇,怏怏而回……不想,缘在今日。”说到这里,汪员外将脸转向自己的夫人,吩咐说:“快,去把春儿扶出来,为先生沏茶。”

“不要不要!”滑寿连忙起身阻止。“大病未愈,怎可如此。”

然而,汪夫人已经搀扶着女儿出来了。这一会的汪如春,虽因久病消瘦,加上浴尸、穿寿衣、盖“重被”等一系列折腾,虚弱不堪,但经过一番梳洗,找回了一些美艳。与平卧在棺材里时相比较,判若两人。

沏茶后,母女俩进了内室。汪员外继续往下说:“那次,在庆元城,我们父女俩也曾去栖心寺(今七塔寺)烧香,在观世音菩萨面前许下了一个愿:若有哪位医生治愈小女之病,由父母做主……结秦晋之好。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滑寿愕然。

“不知先生意下如何?”汪员外追问。

“员外所说,滑某理解。”滑寿坦诚相告,汪小姐正青春年华,滑某却已近暮年……

“不,”汪员外打断滑寿的话,“先生状貌与实际年龄相差甚远,与小女般配。何况老夫少妻不但常见,而且发家旺子孙……”

“断然不能。”滑寿连连摇头。“如此结缘,有乘人之危之嫌。”

“不是先生存心,而是小女有意。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谁敢非议。”

“也不尽在于此,”滑寿说,“再过二十几天是中秋节,宁海水车朋友有约……”

“好吧。”汪员外恐怕滑寿再说些推托之词,又一次打断他的话说:“择日不如撞日,撞日就是今日,既然缘在今日,四亲八眷也全在,就让灵堂改成喜堂、丧事改办喜事吧。拜堂成亲之后,任凭先生远走高飞。”

就这样,滑寿成了余姚马渚青山何家闼村的乘龙快婿。

这,也就是滑寿被时人称为“神仙活菩萨”的来历。

滑寿一生,使用名号众多。除自称“许昌滑寿”之外,在淮南称“滑寿”,在吴地称“伯仁氏”,在鄞越称“撄宁生”,还有称“伯本”、滑樱宁等的,如果将“神仙”“活菩萨”“老仙”等也计算在内,有十来个。

经考,滑氏源出姬姓。一是国名为氏说,说西周时候有一个滑国,是周朝分封的同姓小国,国君与周朝王室是同族,初建都于滑(今河南睢县西北),后国亡,其子孙便以国名作为自己姓氏;二是始祖名为氏说,春秋时期有个叫姬滑的,为郑庄公姬寤生次子,封地在今河南省延津县一带,称滑邑,后裔以其名为氏,并尊其为得姓始祖。此外,尚有居邑名称为氏说等等。

滑姓,鄞地罕见,许昌襄城也不是随处可见的。

据说,滑寿原本也不姓滑,明清以来,不少人认为他姓刘,是明朝开国元勋刘基的同母异父兄弟。

《绍兴府志》说:“滑寿……子孙为余姚人,知府浩是其孙。叶知府逢春云:寿盖刘文成基之兄,易姓名为医。文成既贵,尝来劝之仕,不应,留月余乃去。”

《浙江通志》说:“……按滑氏家谱,则刘基之兄弟也。基尝访之于余姚,留数月而去。其子孙散居余姚、武林(今杭州),而武林为最盛。子孙中也有继承家业的,孙子滑志庸即业医。”

不过,《仪真县志》说:“滑寿,世为许襄城人,当元时,父祖官江南,自许徙仪真。”

《明史·列传·方伎传》说:“滑寿,字伯仁,先世襄城人,徙仪真。”

世人亦皆知——

刘基(1311~1375),字伯温,为明朝开国元勋,杰出的政治家、军事家和文学家,明正德九年(1514)追赠太师,谥号文成,今浙江文成县渊源于此。刘基虽然和滑寿一样,出身于名门望族,但刘基的先祖是丰沛(今江苏一带)人,后迁往鄜延(今陕西省延安市境内),其七世祖刘光世随“宋室南渡”至临安(今杭州)。至临安后,刘光世虽也“屡屡迁寓,但未出今浙江境内”。刘光世之子刘尧仁迁居丽水竹洲,刘尧仁之子即刘基的五世祖刘集,刘集“卜居”青田县南田武阳(今浙江省文成县境内)。此后,刘集的一支——刘基的曾祖刘濠、祖父刘庭槐、父亲刘爚和刘基都生长在青田县。经考,刘基的父亲刘爚,字如晦,通经术,曾为元朝遂昌县教谕,后因儿子发迹,被朱元璋封为永嘉郡公;母亲为北宋名相富弼之后,勤劳朴质,贞资婉范。刘基兄弟三人:长兄刘舒,字伯洋,生平现已不详;幼弟名陛,字伯演,后为明陕西镇抚……

在有关刘基的生平事迹等资料中,尚未见到刘基同母异父兄长是滑寿这样的文字;在有关滑寿的生平事迹等资料中,也从来没有发现或听说过滑寿曾改称为刘寿、刘滑寿或刘某、刘某某等等这样的事。

诚然,滑寿与刘基的关系至今还是一个谜,但民间传说却有板有眼——

明洪武(1368~1398)初,一个春暖花开的午后,有一辆马车,在两位马夫驾驭下,无声无息地驶近了余姚马渚青山何家闼村。

一到村口,马夫便勒住了马头……

停稳马车之后,两位马夫就先后下车,小心翼翼地去车上搀扶下一位老汉。

那老汉神态飘逸、气宇轩昂。一下马车,就浓眉微皱,虬髯飘动,若有所思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然后,悠闲自得地向前迈步。两位马夫,紧随在后,亦步亦趋。忽然,其中的一位马夫发现前面屋檐下有村人捧着茶罐在喝茶,连忙想上前探问。只见老汉轻轻地动了一下右手指,那位马夫就戛然止步,退回原处了。

老汉自己上前几步,笑容可掬地向村人打听滑寿的家……

约一个时辰之后,来了一队人马,清一色官服。一到何家闼,不约而同下马,簇拥着一位胖子进了村。有人认识,走在最前面的是县官。自从“滑神仙”定居何家闼之后,县官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县官陪同上官来见“滑神仙”。这一次,观情形又是陪同带路的。果然,到了滑寿的家门口,低头跨进门去的只是刚才被人簇拥在中间的那位胖子,其余的均静候在门外。也有人认识那位胖子,压低嗓音告诉大家说:“进去的那位,是绍兴府的知府大人。”

过了半个时辰,胖知府出来了,叽里咕噜地与同来的众官说了一通话,众官就原路返还了。

这一队人马在何家闼村人的眼里消失不久,夕阳下,又来了一队人马,据说是庆元府的,也不过半个时辰工夫,全回去了。第二天,又来了一队人马,全然陌生……第三天,又来了一队人马……第四天,绍兴府的官又来了……

出于好奇,胆大的竟然偷偷攀爬上滑寿家旁边的大树往内窥视。只见那老汉正襟危坐,然后坐在一旁叙话。虽说是叙话,但进去的人唯点头或回答问话而已,不敢仰视。

那老汉是谁呢?为什么有那么多官来探望,连胖知府这样的也敬畏他?他与“滑神仙”又是什么关系呢?这些问题成了何家闼村人饭后茶余开展讨论的热门话题。偶尔遇到在滑家干活的婢女等,那爬树窥视的村人就会上前探问,而被问的都摇头说不知底细。

那老汉竟住下不走了。

这一来,既害苦了周边州县的大小官员,三天一请安,五天一问候的来看望,也闷坏了何家闼村的村人。没有见到过这老汉的,很想亲眼看一看长的到底怎么样;见到过这老汉的,还想了解他的底细,究竟何方神圣。但老汉就这么一直呆在滑寿家中,清晨偶尔与滑寿一起在村周围走走。人们只是远远地观望,谁也不敢贸然上去打招呼。

一个多月过去了,老汉回去时,滑寿送了一程又一程。

凑巧撞见的村人,都自觉地站立在两旁。

老汉离去几天后,那个爬树窥视的村人,背着滑寿与汪如春,偷偷地拦住他们的小儿子,拉住他的小手问:“那天,从你们家出来的,你爸送他回家的那个客人,你叫他什么?”

“阿叔呗。”

“叫阿叔?”爬树的村人有点儿不相信。

“我爸就是这么教我的。”

“他是干什么的?”

“不知道。”

“不知道……”爬树的不相信。“他住在哪里,你知道吗?”

“住在京城。”

“没有请你爸妈去吗?”

“就是来请我爸的呀,说要我爸帮他去干点事,还可以把我们都带去,几乎天天说这样的事,我爸就是不想去。”

“为什么不想去?”爬树的觉得不可思议。

“我怎么知道。”

“你爸怎么说?”

“我爸说,人各有志,为民请命……”

“什么‘谷有沙子,为米称米’……什么意思?”

回答的是鹦鹉学舌,学得惟妙惟肖,几乎一字不差,问话的却因从来没有听到过这样的话,难以理解其中的意思,一无所获。

直至,洪武八年(1375)四月,那老汉病逝,噩耗传来,滑寿即赋《望卷悲》十章以悼念,并采办祭祀所需的蒿草赴京城奔丧。

这时,村人方才知晓,那老汉竟然是当朝帝师刘基。

谁不愕然?

至此,村人也就明白了,刘基来看望滑寿,目的是劝滑寿弃医入仕,但滑寿总是以元朝遗老自居,不肯从命。刘基劝说无效,只好回京。

自然,自从滑寿娶妻并从庆元城移居何家闼之后,友人间往来依然频繁,去何家闼村的并非仅有刘基。元至正十五年(1355)方国珍占据庆元之后,只要有空闲,刘仁本就会想到滑寿,便翻身上马去拜访,有时还命小卒带着好酒好菜相随……这期间,刘仁本也同宋濂、吕复等那样,为滑寿的《难经本义》写了序言,还在自己的《羽庭诗集》中记下这么一段话:正月望前一夕,与滑伯仁炼药,诗云:“委羽山中鹤堕翎,老仙为我制颓龄。人无金石千年寿,药有丹砂九转灵。候熟鼎墟分水火,所吞朋友走风霜轻身已得刀圭秘,莫问昌阳与茯芩。”

那时候的刘仁本,人皆称之为刘大帅,具生杀大权。每次,刘仁本携带酒菜登门拜访“滑神仙”之时,青山何家闼村人多远观,若不巧,相遇在途中,心会怦怦直跳。

在萧山任职的朱右,也常来访,后由宋濂举荐入史馆纂修日历,授翰林国史编修官。后来因为为皇子晋王朱棢讲书而来的少了,但朱右以滑寿诊治疾病神效者数十事为基础,撰写了《撄宁生传》,并刻印传世。

常来常往的还有宋僖、唐肃等,其后才是刘基,也就来过那么一次。

因为有了滑寿,余姚马渚青山何家闼村失去了往日的宁静,鸿儒名士纷至沓来,慕名求医者络绎不绝。

自然,自从娶妻并从庆元城移居何家闼之后,滑寿依然去庆元城行医,渐渐地,也去绍兴城……

滑寿的生平,除了《明史》《四库全书》和襄城、许州、仪真、宁波、绍兴等地方志(史)提及外,民间传说也多,但内容互有出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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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生数十个秋扫落叶,无数个夕阳西下。无数次秋风吹起。方浩大概从未意识到,在他的岁月里,他最爱的其实是这一天。他从便宜的外卖包装里拿出餐巾纸,慌乱笨拙地给谬生擦去鼻涕,看她露出红红的鼻头茫然的看着他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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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的这一年,林初微每天都会收到陆景呈寄来的离婚协议书。直到这一天,她终于把字签好拍到他面前:“如你所愿,我同意离婚了。”没想到换来却是他更加无情的刻薄与羞辱:“想离婚,除非我死了!”真相浮出水面的那一刻,她立下血誓,有生之年定让他们血债血偿。只是谁来告诉她,为何当她躺上那冰冷的手术台之时,心口却依然会痛到不能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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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木镇,一个阴郁的小镇。镇里的人从没离开过小镇,这里与世隔绝。2020年13月1日,一个不应该存在的月份,小镇奇异现象不断。追着自己尾巴跑的猴子,不存在赢家的竞技场,渴求爱人的女巫,看不到背面的画……唯一洞悉异常的,是刚刚暴露自己是精神病的杨木。集体性梦境症候群,在走进小镇那座疯人院山庄前,杨木如此称呼它。“它是终结,是新生。”“它是天才的狂欢,是蠢材的闹剧。”“欢迎来到疯狂的青木镇。”“啊……这么说不准确,我讨厌不严谨。”“欢迎来到一群疯子的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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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遭人唾弃的废物少主,雷劈不死,反得神级气功,从此踏上巅峰之路……修神功,踩小人,败当代天才,战老牌强者!做无上霸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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